第177章 藝術課

  阿瓦蘭迦426年11月5日，連日的小雪仍在持續當中，不見停歇，並伴有4至7級風。


  “魔法——是一件非常嚴謹和精密的東西。”


  穿著皮夾克，看上去三十出頭的男人遊走在學生們的座位之間：


  “而藝術則不然。”


  “它是一種，對美的探索，要求我們洞察自然和心靈中那些可以引發共鳴的事物。”


  這是節藝術課小考，要求學生帶上繪畫工具，以各自的方式描繪人物，隻要最後出來的成果能具有美感，這節課的學分就能拿全，阿爾伯特所在的這個研究學習組畫得都還可以，畢竟，超凡者都有著極強的軀體掌控能力可以兜底，至不濟，模仿總還是輕鬆的。


  “你們要去尋找，去探索。”


  “我們通常學習的那些入門技法——就是你們在中級魔法學院裏學習的，線條，色彩等等，隻是探索過程的手段，美感才是最終要抵達的結果。”


  老師在某位學生的畫板旁駐足：

  “那是將線條、色彩、你們對美的理解，和思維中迸發出的靈感火花相互碰撞糅合的結果。”


  他俯下身來觀看，觀察了一下。


  嘖嘖點頭：


  “簡潔美。”


  “能講解一下你的思路麽？”


  “額……我嚐試著用盡可能少的線條來描述盡可能最複雜的場景。”那學生講解道，“然後規避掉所有的棱角和直線來完成一種優雅感。”


  “做得不錯。”


  他的作品是在模仿原始人岩畫，但在藝術的表達方式上更明晰更完善：


  那是許多隻有三條筆畫的人，看上去像個“文”字，圍著篝火舞蹈，如果用心去測量，就會發現所有的人身上的線條長度都一致，最大限度減少了淩亂感，除篝火舞蹈外，他還畫了追逐、狩獵、種植的場景，像這個學生所說的，他沒有用一絲一毫的直線，所有線條都是彎曲的，力圖營造優雅感，而且他畫出了岩畫應該在的地方——岩壁的質感相當不錯。


  老師站起身對所有人說：

  “讓我看到你們的想法，將它用線條或者畫麵通感給我。”


  還在作畫中的阿爾伯特活動了下手指。


  鬆開抓住畫筆和調色板的手，讓工具暫時飄著，手掌張開，手指如波浪般前後擺動，然後指關節……分開，雙手的手指就像沒有關節一般完全被肌肉控製著，海草般隨他的意誌控製著狂亂而驚悚的前後左右“雜亂”地揮舞著，接著恢複原狀，拿住繪畫工具，一麵思考著整體構圖，一麵讓作品向構想靠近，手中動作自然流暢。


  落筆和他所想的在用精神力校準後近乎沒有偏差，在這裏，確實不怎麽需要在意很多基礎的東西，修行是全方位的綜合性提升，因此，作畫需要的更多的是對結構，乃至整體布局地掌握。


  然後就是對自己思緒與靈感的抓取。


  每個人都可以選擇以自己的方式，自己的風格而使靈魂得以釋放。


  “維奇。”


  藝術課老師又在一位學生身旁停下，他看到了一副油畫，完成的相當快速，整體上已經完善，隻是在修補細節的油畫。


  名為維奇的學生直接用精神力幹涉物質轉變為念動力，抓取需要的所有顏料，短短半分鍾內把整體塗滿，然後就一直在修細節，畫板上，他描繪了一個普通的人在畫板右側漂浮著向左伸出手，左側一個與其一模一樣但麵目猙獰的人向右伸出手，兩人指尖相會。


  人物的背景也是與人相襯的，光暗對立。


  老師說：“講解一下你的畫。”


  “這是從最近看的一本小說裏找到的靈感。”維奇斟酌著語句道，“書裏的主人公，受到了極大地……煎熬，他有普通的，好人的一麵，又受到很多欲望和邪念的幹擾，不斷曆經考驗，所以，額.……我想表現出那種兩麵的對立感。”


  “做的不錯，但色彩做的還不夠到位。”他操縱著幾團顏料直接將畫布上一部分區域蓋住，迅速成型，“剛才背景裏麵的衝突矛盾感不夠，在這種相互衝突地場景中，越是差別越顯對立，你看……”


  他講解了幾個要點，拍了拍學生的肩膀。


  又走到下個位置。


  這次是阿爾伯特旁邊。


  “動感很清晰。”


  他點評道。


  黑發施法者描繪的場景在海上，他故意模糊了場景並使景物彎曲以製造強烈的運動和激烈感，那是幾艘鋼鐵艦船在風暴中前進，高大的海浪不斷拍擊艦首激起水霧，有人站在艦船的鋼殼保護之外，似乎是在對偶然發生的故障進行修繕——畫這幅畫時，他在想已經解散了的七班，那些大半被強製帶回斯莫蘭的學生們。


  “我有很多外國朋友，他們坐船回家，我在畫它的時候想到了他們。”阿爾伯特解釋說，“然後我想製造那種整個視角都在被大型風暴動搖的感覺。”


  塞德拉斯星球上的氣候怪異且可怖，而遼闊的海麵上，更是凶險，那裏的極端天氣比陸上更頻繁和猛烈。


  “別擔心。”


  他笑了：

  “比起幾百年前的概率學航海，今天的航海技術是完全安全可控的，他們都能安全抵達目的地。”


  “嗯。”


  他也笑著點頭。


  在老師去看下一幅作品後，表情漸漸恢複平靜。


  阿爾伯特沒有記錯的話，書上說近幾年，據觀測顯示為“活躍期”，周期性的極端氣候會更恐怖，而且海裏那些體長幾十、數百不等的水中巨獸，泰坦也會更有攻擊性，它們終日追逐雷暴、吸收閃電、吞食岩漿、采集熱能維生，受環境影響也更大，不過，現代魔法體係中的造船工藝確實非常可靠，更別說遠海航行時通常都有護衛艦，不至於應付不了那些野獸。


  他更擔心“結果”。


  原本的七班學生們抵達斯莫蘭後將要麵對什麽，他完全不清楚，這很讓人擔心，在這個沒有網絡的世界，那樣遙遠的地方的狀況，他完全無從得知。


  至於海上。


  阿瓦蘭迦航船技術確實是完全安全……

  可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