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所以你現在硬擠出時間溫習資料？”


  “嗯。”


  “你要去參加辯論賽？”


  “是的。”


  “死傲嬌。”金發紅瞳的年輕人笑了笑，用手肘頂了頂身旁的黑發年輕人，“這都幾回了？”


  他們現在正在一座公立圖書館，阿爾伯特正在翻閱阿瓦蘭迦的許多政法和社會學文獻資料，唐吉訶德正好今天有空，也在這裏翻閱機械動力學相關的書籍，然後是硬要跟著男巫的貓娘塞西莉婭，以及路途中偶遇的紅發青年阿西裏斯———據其自稱，他正在離家出走，自謀生路中，現在的生活規律就是往返於出租屋和圖書館，並在等待幾日後的開始工作。


  阿西裏斯即將加入到唐吉訶德的公司之中，未來的職務。


  和即將新生的化工業有關。


  “你看，你以前說不喜歡小孩對吧，本來七班那群人你幫了。”


  “.……”


  阿爾伯特微微皺眉。


  “你說你是個隨遇而安，除開理想和目標以外沒什麽想法的人，公司你開了。”


  “這就是我踐行理想的方式。”


  他辯解道。


  “你還說你對那姑娘沒興趣，現在呢？”


  現在男巫的思維裏永遠加入了又一個人。


  “這是意外。”


  “艸……男人傲嬌很惡臭得好麽。”唐吉訶德勸解他，“別扭死了。”


  “首先，我隻是遵照自己的喜好和行事準則，我覺得這是很簡單，很自然的事情。”阿爾伯特錘了他一下，“其次，我隻是在報恩。”


  他自己覺得這就像是等價交換一樣簡單的事情，周圍的那麽多人，他們與自己本來沒有任何的聯係，但是有一天就這麽遇上了，相互幫助和熟悉，他們確實的給了自己關懷，如果不作出回應，這對他而言就像欠了錢一樣別扭，在轉生此世以前，名為阿爾伯特的男人就是背負承諾和期望存在著的——他也確實地認為自己除了理想和目標，沒有什麽值得稱道之處。


  “那你看了這麽久的資料，總結出什麽了？”


  “思想上的完全左傾和經濟上的一定程度右傾。”他一麵翻著資料，一麵在筆記本上記錄，“還有重商主義，資本思想抬頭。”


  “這是很自然的事情。”


  “他們還沒有見識過血腥的原始積累，就在魔法技術的幫助下完成了自然過渡，在這之中，能量控製技術達到了潤滑劑般的效果。”


  阿爾伯特繼續道：

  “從曆史的層麵上看，在現代的大規模生產以前，人在長時間內不具備消費主義的基礎能力，因此，世界各個地方的精英層麵都倡導禁欲主義和最小化消費，盡管這不一定會被很好地踐行，而在現代社會，大規模生產和體係、思想層麵的發展完全改變了這一切。”


  “因為比起過去的一切製度，封建製，奴隸製，更加先進和向前的資本主義確實是一種更優秀的製度，然而它是一種經濟性大於政治性的製度。”


  “所以它才會將那麽多的舊體係製度……摧毀，從這一點上看這裏的早期建立者真是有先見之明。”


  他看向圖書館窗外，笑了笑：


  “自魔法普及化運動以後的民眾更具有力量，更具破壞性，因此具有更多追求平等的資本———否則我們轉世過來看到的就不是這樣了。”


  確實綜合一切因素來看，魔法普及化帶來的效益最多最大，但到一定技術水平以前的發展中，人的因素也至關重要：

  ———阿爾伯特經過多次推演，認為一個【魔法朋克】社會可行。


  想象一下。


  一個總計四億人口的朋克魔法社會，其中九成人口從事規模化農業和工業生產活動，居住在城市經濟圈中，大部分休閑娛樂活動被完全禁止，也不被允許個人“過多”思考和發言，隻能“接受”，他們終生都隸屬於整個集體，隻因為生產需要才被教導低限度的知識和被閹割過的魔法，並被作為活著的，會說話的牲口使用———他們毫無反抗之力，因為整個體製掌握的超凡力量可以輕易湮滅一切反對者。


  而另一邊，體製內的，自我宣稱“更加優秀”的一成掌握著九成的資源和幾乎所有超凡知識，他們憑借魔法力量，近乎永久、傳承性的享受著特權，相比前者，他們確實更加優秀和“上等”，一個普通人終其一生也摸不到他們的下限。


  於是當這樣兩群人居住在同一個城市當中。


  城市外環和城郊住著匍匐在地上的兩腳“牲口”們，做著最低賤和沉重的工作，他們一生的意義就是工作和繁衍，還要使自己不觸怒上等人以致被魔法泯滅為灰塵，並寄希望於得到些上等人的殘羹冷炙，亦或是展露出一定天分而被提拔，此外，從外表上看他們皮膚蒼白身材矮小，因為他們一出生就接觸不到完全自然的陽光———為了最大限度減小太陽能傳遞的損耗，設計者將【能源塔】建設在城區內，於是“兩腳牲口”們失去了欣賞陽光的自由，並在長期的困頓中變得更加怪異和畸形。


  另一邊，城市中央的上等人團體成為了行走人間的半神。


  他們具備更加悠久的壽命，強悍的智慧與力量，其中每一個個體都比下等人更加完美。


  “我推演到最後，看到最高的掌權者，成為了駐世神明。”


  阿爾伯特將一個筆記本打開，放到唐吉訶德麵前，那裏麵記錄著一個可以良性運行的魔法朋克社會模型：


  “那麽，為什麽呢。”


  “為什麽最初那一代人放棄了近在眼前的特權和力量。”


  “如果可以，真想和他們麵對麵聊一聊，那一定很有意思，不開玩笑。”他說，“我之前差點以為看到了前輩同行留下的痕跡。”


  “謔！”


  唐吉訶德拿起筆記本翻了翻：


  “我下本書題材有了，用用這個不介意吧？”


  “隨意。”


  他需要的隻是思考的過程，至於筆記這種副產物，精華之外的部分都得等著燒了當肥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