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武術（一）
“平氣！”
彭！——
“凝神！”
彭！——
“運勁發力！”
彭！——
阿爾伯特一走進武館大門就感覺到了一種熱量。
在他麵前是整齊列成方陣的大約四十人武館學徒，在天花板潔白的輝光映照下踩著石質地板，跟著最前排的教練做出動作，他們正在進行的，是最基礎的出拳。
彭！———
當許多個超凡者按照現代武術訣竅和呼吸法同時出拳，在小範圍內，聽起來像擊鼓。
他開始向武館更深處走去。
“哦，師兄早上好啊！”
有個常來的，剛練完在休息的小學徒認出了他。
“嗯，早上好。”
這個他拜師學武的地方現在越辦越好了。
這其中很有阿爾伯特的原因，他在公司裏發放名額，凡是美索倫納城這邊申請的，都有機會免費來凱洛武術館進行武術訓練，這期間，公司會代付員工學費，並保證薪資不變，然後這邊人一多，引來的就更多了：人的天性使大多數人喜歡聚群，也就是從眾效應。
“.……”
武館館主看到了他，老人稍稍打量了下男巫，微笑著對他點頭。
他推開了通往武館更深處訓練室的門。
“大師兄，我來了。”
不出意外地，那個赤著上身的棕發男人跪坐在訓練室中央冥想，身上披著由天花板正中央照下的白色輝光，那是這裏唯一的光源。
“.……你又有段時間沒來了。”
“我沒有懈怠，隻是這段時間確實很忙。”他點頭，“所以直到今天才過來。”
“沒帶點東西？”
他歪了下頭。
手不撐地地單憑腿部力量直直的站立起來。
“帶了，一點吃的。”他從隨身空間裏拿出一袋水果和糕點，“我順便來把學費結一下，我覺得我可以在這裏畢業了。”
“.……確實。”
阿爾伯特的水平應該已經可以了。
“所以你是來過畢業考的？”“是的。”
他笑了，活動了下臂膀，擺出起手式：
“那我們馬上開始吧.”
在最後一個音符吐出的瞬間，他人已經拖著殘影向他靠近過來了，那速度比他的聲音快些。
從阿爾伯特的視角來看的話———他看到的就是一陣颶風。
於是他張開手。
“彭！”
在軀體碰撞的瞬間，男巫借勢抓住全力一擊的對手向後倒去，將自己和對方都甩向地麵，然後他感知到天地翻轉，那是大師兄淩空調整姿態，腳踏地麵，反手將他摔下去——阿爾伯特迅速掙脫了自己砸出的人形凹陷，帶著沙塵，一腳踢開迎麵而來的一拳。
“第一回合。”棕發男人後撤幾步，愉快地笑著說，“徒手格鬥。”
考核正式開始。
大師兄一拳打過來了。
阿爾伯特的呼吸頻率與全身運勁都變了，肺部散發清涼感浸潤全身，深褐瞳孔中倒映出對手的身姿，那逐漸靠近的樣子，男巫知道自己無法躲開。
他的思維完全能跟上大師兄的動作，但純力量有所不及。
身為苦修者，為了擊碎天賦的限製而做出的努力，在千錘百煉和自我折磨中換來的能力，那暫時不是後來者阿爾伯特馬上能跟上的———大師兄的拳速仍在提升。
他往任何一個方向撤走都來不及，唯有迎上去才是生路。
“嗡————”
那避無可避的一擊要到了。
0.01秒，拳麵蒙上一層氣霧。
0.02秒，高速摩擦和高溫和極速運動對空氣的擠壓讓他的身姿模糊了少許。
0.03秒，環狀氣浪向四周發散，表明他擊穿了音障。
刹那間如千鳥齊鳴。
感知範圍中的一切都在警告阿爾伯特那致命危險的靠近，所以他也動了———那是瞬時計算出對手攻擊路徑後做出的應對，男巫轉動著身體，全身大半肌肉的力量集中於一點，將他的右臂“推”向對手的拳，同樣的，黑發施法者的指尖劃出了淡白色的汽霧———空氣中發出了近似於鋼鐵碰撞和彎曲般令人牙酸的聲音。
“滋———彭！”
兩人的身形都慢下來，後撤幾步，輕輕地，運氣調息。
滴答。
滴答。
猩紅血液順著大師兄的手小臂傷口流淌到地上，那裏有一排被手指刺出的孔洞。
阿爾伯特看了眼自己粘著血的右手指，屬於對手的血正沿著指尖向下滴落，它們正因過度用力和撞擊，而導致骨節完全錯位，看上去猙獰而扭曲.……但是很值得，剛才那一下要是被打實了，那他現在應該已經廢了一半。
“啪嚓。”
男巫甩手一震，骨節隨之複位，剛剛開始積累的瘀血刺破指尖，流淌落地。
“還不錯。”他看了眼手臂讚許道，手臂肌肉活物般扭動著閉合，令傷口隻剩下一排不起眼的縫隙，然後再看向阿爾伯特，“繼續。”
他們幾近同時輕輕吸了口氣.……然後整個訓練室裏仿若跳過了一幀：
兩人站立的身影閃爍了一下。
再下個瞬間就已經碰撞在一起，強勁的力量裹挾氣流，在有限的空間裏掀起短暫的八級風。
近身攻防開始了。
大師兄的格鬥風格是大開大合與精準，在無數次磨練中將出招的精確度提升到毫米，控製力度更是駕輕就熟，在此基礎上，他精於續航，想要單憑消耗戰或者尋求破綻戰勝他，在現有條件下幾乎不可能，其完全與自身長處契合的風格擴大了他的優勢———但阿爾伯特也沒有犯錯，他采取近身短打的方式回避力量上的弱勢，將搏鬥拉入技藝領域，提升己方容錯值，亦使對方無法一槌定音。
兩位同樣具備遠超尋常人身體素質的超人陷入纏鬥中，短時間內誰也無法將對方擊倒。
這時如果有未修行者進入到他們的“戰場”中。
可能會被勁風吹傷。
隨著時間推移。
屬於【凱洛流】武術的運勁法使他們的搏鬥速度不降反升——每一次攻擊都在給下一次出擊蓄力，身體如同震蕩的彈簧，對進入狀態的兩人而言，疲勞感幾乎不存在。
直至他們都達到速度的頂峰。
“砰！”
火炮開火似的聲音。
阿爾伯特和他再次同時後撤幾步，大師兄肌肉扭動著將脫臼的右臂複位，男巫的雙手難以抑製地顫抖著，又馬上回複如初，接著翠綠色的魔法輝光撫平額頭上的傷口。
“及格了。”
棕發男人向一旁伸手一撈，一柄三尺三長劍被精神力觸須招引到他手中：“第二回合，武器戰。”
“.……嗯。”
阿爾伯特點頭。
半凝固態岩漿般的暗紅色絲線在他手中糾纏著編織出一柄大劍。
這一次，火花四濺。
“鐺！”
……
“又開始了。”
一群人趴在門邊聽著裏麵的動靜，訓練室有隔音，但他們仍能聽到細微的聲音。
“開台了開台了。”有武館學徒招呼著說，“賭他們兩個的勝負。”
“我兩包煙賭大師兄！大師兄是無敵的！”
“我也賭大師兄，他每次都贏。”
“.……我一包果幹賭老板，我們老板也很厲害的。”
武館裏一下子吵鬧了許多。
唯有武館創辦者，坐在靠牆處靠背椅上的老人閉上眼睛，在微笑。
笑容中帶上了一絲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