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老鼠帝國的遠征（三）
“今天的工作好輕鬆啊。”
駕駛著貨車的城市清潔員心情愉快地同他的同事兼朋友說道。
“你感覺到沒有？我們走了那麽多地方，泔水桶竟然隻裝滿了一半！”他笑著說，“照這麽下去，很快就能下班了，今天這是怎麽回事？”
“管他怎麽回事。”
同事放大了放在後座上的收音機的音量，聳肩道：“我隻知道我們很快就能休息了。”
“下班之後來一杯？我請客。”
“行。”
在歡聲笑語中，清潔員一腳油門駛入前方的街道口。
他們沒有看到，一隻躲在管道口的老鼠悄悄窺視它們，待車開遠了，才輕輕一躍，鑽入路邊的下水道口中———這裏，密密麻麻的老鼠正在進行一場規模龐大的興軍，其數量至少可以不留空隙地鋪滿三五個籃球場，畢竟，全城的老鼠基本上都在這兒，成千上萬，超出常理。
它們正在以閃電戰般迅猛的姿態突襲了整座美索倫納城大大小小的廚房餐廳泔水桶，飽餐一頓並帶走一切能找到的剩菜。
在各個頭領的保障下，它們有意識地沒有去碰糧食儲備和蛋糕櫃一類場所———現在，它們是一群穿梭於城市之中的幽靈。
“圈”就是其中之一。
它是一隻曾屬於某位巫師魔寵的普通小老鼠，憑籍著稍高的智慧，成為了幾百隻老鼠管理者，在成為管理者之後，為了與其他老鼠相區分，它為自己取名“圈”，而它名字的由來，是它有一個能夠使它短暫漂浮的項圈，使用方法非常簡單，隻要集中注意，再找個稍高的地方跳下去即可。
“上！上！”
圈領著它的團隊集中注意順著前麵鼠群的行動路線跟上去，躍入一條淺淺的水溝，再向上一躍。
————然後集中注意讓自己漂浮，再往上，再漂浮，往複循環，直至它到了行軍路上的又一個平台，對後麵跟隨它的鼠群叫道：
“跟上！跟上！”
這場漫長的行軍，從開始到現在，已經持續了一晝夜。
圈用漆黑的小眼睛仔細看著前麵的路，對它而言，這是個非常寬敞明亮的通道，僅僅十幾厘米長的鼠軀比起以米為基礎單位的管道而言非常不成比例，淡藍色的【微光植物】正在靜靜釋放光輝，起到照明作用，這類天生【能量循環係統】強大的進化領域植物先驅，能夠源源不斷地汲取外界能量，吸收轉化成光芒，而如果用手去觸碰它的根莖，會感到微量———這是熱量正在被它吸收的緣故。
小老鼠一口咬住了微光植物的葉子，葉片在它口中升溫了一瞬，隨即冷卻下來，酸甜的汁液浸入口中，並向它的思緒送來清晰感，身體也輕鬆了不少。
對它來說，這是極好的充饑物。
至於普通老鼠，與它們而言這僅僅是雜草。
圈一麵等待著後方鼠群跟上，一麵觀察著隧道的正上方，那裏有一個小小的井蓋，透過上麵的幾個空洞，它能稍稍窺探到外麵世界的一絲，也能感受到一縷投射下來的光芒，那和煦的溫暖感，身體裏細微的，但已經因為曾作為魔寵被主人激活的【能量循環係統】使它受到了那縷陽光的感召，本能地想要攫取更多，使熱量於體內浸潤。
但小老鼠很快就撤到一邊，它的天性仍更喜歡潮濕和陰暗，白晝同時也是許多小型齧齒類動物的天敵，所以它很快感覺到了恐懼。
它回頭叫：
“快！快！”
三百多隻老鼠終於爬上平台，往下一個目標去。
終於。
它們看到更多的老鼠在一條更寬敞的隧道裏穿行，小鼠群與灰王統帥的行軍順利會師。
此時，被簇擁在行軍中的灰老大正領著它周圍一群鼠國首腦不時發出一些簡單地、能被底層老鼠聽懂的指令，要求它們加快速度，在這個稍顯“不正常”的隊伍中，有許多老鼠正用繩索拽著些破破爛爛的小車，車上載滿從鼠巢原址帶來的食物和城市中找到的資源，譬如繩子、小刀、火柴等等，剛剛休息過並進食的老鼠們看起來精力充沛。
以至於發生踩踏事故時，譬如後麵老鼠踩了前麵老鼠的尾巴，會短暫地扭打一下，不過它們很快就會繼續前進。
“圈”在擁擠的鼠潮中回頭看了眼。
今天這樣的事在它短暫地生命中還是第一次，這龐大的數量使它脆弱低下的智能朦朧中感覺到一種力量和敬畏。
它稍稍加快了腳步。
接下來，讓我們把目光調轉到隊伍的最前端。
老鼠們已經鑽出了城市邊緣，經過淨化的下水道口，它們一個個遊上岸來，抖掉一身水，繼續朝著預訂目標極速行軍，遠看著就像灰色的浪潮，以至於嚇退了不少中小型掠食者，譬如貓狗，不少更大型的也對此避之不及，它們大多數被眼前超出理解的反常所嚇退，但也有膽大的，譬如一隻年邁的奶牛貓———它已經兩三天沒抓到獵物了，比起未知，它更害怕饑餓。
但它剛一撲上來就被數不盡的鼠潮所淹沒，很快，當鼠潮散開時，現場隻剩下一具麵部糜爛的貓屍。
那隻貓甚至沒有機會慘叫。
“快！快！”鼠王灰老大尖嘯道，“夜之前！夜之前！”
它站在一個土坡上指揮，力圖要求更多鼠進入前麵的關口。
宛若一個將軍。
現在，急行軍一晝夜，成千上萬的老鼠大軍終於進山了。
無知無覺似的低智商老鼠群中，一隻比起它的父母稍有變異的聰明鼠走出隊伍，爬上旁邊的土坡，朝著城市的方向，非常興奮地發出長而有穿透性的叫聲：“嗷嗚～————”
如果它的體型更大一些，這叫聲會更像狼嚎。
“嗷嗚！～————”
鼠群中此起彼伏地傳來回應它的嚎叫。
除了人，沒有誰可以阻止這場小型齧齒類動物的遠征，幸運的是，仍沒有任何人發現它們。
———或許它們會成為小型齧齒類動物的新分支物種呢？在數萬年以後？
要知道許多年前，地球人類的祖先南方古猿就是這麽和他們的兄弟分開的。
“——嗷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