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大使館
美索倫納城，一個有四百多年曆史，經過三次大建設的老城市，其基礎設施與生產製造完善，有通商港口，也連接著與內陸往來的人工大運河。
所以，很自然地，這裏成為了斯莫蘭教廷和遠東天方國選擇的大使館駐紮地。
這兩個國家，一個是占據了整個大陸的宗教國，為周邊一群小國所拱衛，另一個則也是占據整個大陸的封建國，同樣為周邊一群小國拱衛，現在，他們延順著最初由阿瓦蘭迦人製定的外交規則，與統禦整個阿瓦蘭迦大陸的巫師政黨平等交流——塞德拉斯星球上的現代外交規則幾乎都是巫師們製定的，因為他們是最早能憑技術手段實現遠洋航行的國家。
在此之前沒有國家敢於深入大海，因為海洋那自誕生以來便永不停息的狂暴災厄。
這樣來看。
這顆星球上的人族始祖真是經曆了一場了不得的遠征。
“咚————”
阿爾伯特走在市中心大道的一條旁支上。
像先前計劃的，下午出門。
此時城中的時鍾高塔緩緩敲響代表下午二尋的鍾聲。
他剛剛走過天方國大使館的門前，那是個看上去稍顯沉悶的地方，遠東人在這裏延續了他們的傳統設計：四米高的灰色石磚院牆，上有許多張牙舞爪、麵目猙獰、帶著些威嚇與震懾意味的莫名獸類，然後是一道高大的鐵柵欄門，門後則是一個朱紅大門敞開的府衙，青磚灰瓦，幾根石柱。
營造出整體的肅穆感。
因為這裏不僅僅是天方大使館，同時還兼顧著對駐紮當地的天方人判案執法，維持秩序的職能，哪怕美索倫納城中天方人很稀少。
不過這麽點肅穆感也被周圍商鋪那濃重的生活氣息完全衝散了。
“三棱麵！三棱麵！”
“剛出鍋的炸魚花！新鮮香脆的炸魚花！———”
畢竟是鬧市。
市中心怎麽可能留空當全給外國人用呢？
“哢。”
阿爾伯特抬起左手，看了眼腕表時間，和時鍾塔對照著校正了下，邁步走向斯莫蘭大使館的院門，這裏始終對街道開著，似乎，隻要願意，任何人都可以懷揣著平和之心地邁入其中。
這是一座通體潔白，在陽光下反射出“聖潔”感光芒的大教堂，當他走入院門，一瞬間。
外麵的喧嘩就被隔開了。
是一層稀薄的空氣屏障，抵禦不了攻擊，但降噪則剛好夠用。
男巫慢慢向教堂大門走去。
也與門前的雕像越來越近——那是一尊帶著少許意識流風格的潔白大理石雕像：幾重相互交織大小不一的光環相互交織在一起，呈現出總體的球狀，然後延展出栩栩如生的羽翼翅膀，將橢圓的小半個球包裹，形狀極像是鳥類蛋殼，從蛋殼中還走出了許許多多的動物，飛鳥魚蟲，乃至於人等，盡皆顯示出奔跑而富有活力的姿態。
這基本概括了斯莫蘭人宗教信仰的核心——他們的神超乎一切，無法以人的思緒觀察，因而不具備具體形態，祂同時是萬物創造者，也可以是最終毀滅者，其餘一切神明都是祂的化身。
他們相信，是這個唯一神的推手，讓世間充滿生機。
但祂同時也是世間萬物的考官。
在某個注定的時刻，祂的正反兩麵將以人為賭注進行終極對決。
“嘎吱————”
阿爾伯特站到了教堂大門前。
門自己開了，仿佛在歡迎他，接著他看到了對麵高懸的聖徽，那代表了“主”的形象，聖徽更後麵，有幾個打開的天窗，窗框上有鳥巢，嘰嘰喳喳地向父母討要食物，一縷陽光正好就從打開的天窗透過來，映照在聖徽上，一位老者正坐在教堂一排排長椅的最前排，雙手交叉在胸前，正在禱告——斯莫蘭人的禱告是在飯後進行的。
“感謝你，大地上奔跑的動物，你的活力贈予了我，使我得以延續.……讚美你，農夫，因你的種植與勞動，我讚美你，正如讚揚那攜帶驚人光熱的升起。”
而且他們的飯後禱告不是感謝主，是感謝那些讓自己飽腹的人與動物，有時還包括植物。
如果他們未能飽腹，還可以不禱告，直到他們對一餐感到滿意。
老者抬起頭，用手在胸前描畫出一個三角：
“Amen.”
禱告結束。
“歡迎你，年輕人。”他溫和地微笑著，給人以非常親近的感覺，“你為何來此？”
“.……因為好奇。”他回以微笑，“這裏是大使館？”
“是的。”
老神父點頭：“但這裏不會拒絕任何一個前來尋求安撫和幫助的人，我們是行走人間的觀察者和引導者，我們為祂的正麵尋求力量，如果有人不懷敵意地過來卻被我們拒之門外，那就是失職。”
“那麽。”阿爾伯特走近去，身後的大門被他的精神力觸須輕輕關上，“我有一個朋友，是斯莫蘭人，名叫喬恩。”
“至於我，是阿爾伯特。”
他在老人旁邊一點的位置坐下：“您應該……知道我想問什麽吧。”
“當然，他將要回到家中，那裏有他的親朋師長，他在船上，很安全。”老神父溫和的笑容中多出一絲無奈，“孩子，你不會對此有疑問吧？”
“現在沒有了。”
“謝謝。”他合上了手中的聖典，“要不要和我打一局牌？你好像有很多話題想跟我討論，我們可以邊打邊聊。”
“當然。”
阿爾伯特點頭表示同意：“用什麽牌？”
“【巫師牌】。”
神父自信道：“我在這裏呆了這麽些年，總算還是搞懂了這東西的規則。”
這種牌實際上近似於心理測試。
最開始的牌完全隨機，但隨著牌局推進，打牌者會麵臨自選“抽牌”與“棄牌”，這實際上代替了心理問答流程，於是最終，牌局結束時，就可以用不同的【結果牌】來表示心理測試的結果，並得出玩家勝負，也就可以在遊戲中得出玩家當前精神狀態，這算是巫師現代心理學的副產品。
“我們開始吧。”
神父隨手一揮，一張小桌自己移動到兩人之間，然後一本規則書和牌組落在桌上碼好。
牌局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