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征詢

……  ？


  剛剛走出研究院大門的兩人行走在道路上。


  “真奇怪。”


  塞西莉婭晃了晃尾巴尖，回頭看了眼身後愈來愈遠的大門：“難道到時有驚喜？”


  “那也和現在沒關係。”


  “確實。”


  她笑了笑，攥緊了阿爾伯特的手。


  “我們去哪兒？”


  “要不要繞個遠路？”他指了下前麵，“看個風景，我們好像沒從這兒走過。”


  “.……誒？”


  塞西莉婭愣了下，思考著他的話，然後表情漸漸愉快起來，用力點頭：

  “嗯！”


  接著貓姑娘就強行拖拽著男巫加快腳步踏上主路邊的土徑，沒有在意晨時泥濘，也不怎麽顧忌自己的衣服，且心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欣快許多，連帶身後長而蓬鬆的貓尾搖擺幅度都活躍了不少，並且女孩一麵走著，一麵用空閑的手拂過小路兩旁及腰瘋長的野草，讓草尖穿過指縫。


  於是草葉粗糙微濕的觸感，空氣中淡淡的清香和土腥味，以及小徑崎嶇一同回饋到兩人的感知中，他們腳下的路很狹窄，很像是哪個小孩子閑極無聊時的傑作，但貓娘走得特別穩當。


  直到他們走到一棵果樹前，才停下。


  塞西莉婭隨手摘了朵快要枯萎的花，嗅起來，好一會兒才心滿意足地放下。


  “阿爾。”


  她的聲音輕柔婉轉，笑容滿溢地看向他，烏黑的眼瞳裏閃爍著快要溢出來似的喜悅，以及某種別樣的神采。


  然後貓姑娘用力抱住他：


  “嘻嘻～”


  “.……輕一點啊。”


  阿爾伯特笑著說著，伸手揉弄著塞西莉婭頭頂的貓耳，他聽到了自己的關節發出的響聲。


  他想起來，自己確實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和她一起出來閑逛了。


  也難怪塞西莉婭這樣高興。


  “今天上午沒什麽事。”


  他伸手摟住她：“想到哪兒？一起去。”


  “我知道一個好地方。”她用尾巴纏住了他的手，頭頂的貓耳抖動得很快，看上去很興奮的樣子，“跟我來吧！”


  於是他們向海邊飛奔。


  腳下的草地中慢慢摻雜起沙石，逐漸有了坡度，草叢漸漸低矮和稀疏，直到奔跑中踩踏的地麵盡是細碎沙粒，轉而又有了石頭，貓姑娘拖拽著阿爾伯特跑得飛快，開始在愈發大的石頭之間跳躍，有時用力過大還會留下些皸裂的踩踏痕跡，這一幕如果不是男巫憑身體素質完全能跟上，恐怕會像風箏一樣被拉得飄動起來，為此情此景增添幾分喜劇意味。


  “哈！”他們在一個小石頭山山頂短暫地止步，貓姑娘迎風張開雙手，發出了近似狼嚎的歡呼，“嗷嗚！————”


  接著又跳下去加速。


  兩人麵前出現了個迷你“山脈”-幾座幾百米高的小山連成一片，蜿蜒曲折地，直至延伸到更遠處的海水中。


  接著平靜海麵之上再向外延伸出數百米，連接到高出海麵約有二三十米的鉛灰色巨型牆麵——那是天災防禦工程，海岸線大壩，為避免對淺海生態的毀滅性打擊，並為當地居民預留出捕漁空間，這片區域的大壩沒有依托沿岸山體。


  “嘩啦———”


  他們的視角正隨著海拔一同升高，隱約可以聽到海潮聲。


  塞西莉婭拽著阿爾伯特，終於從野地中穿梭回了道路，是條青石台階路，鋪得並不整齊，故意留出大片縫隙，台階兩邊，還沿山體坡度安設出許多“梯田”狀的石坎，它們負責固化泥土，使其不至於在連續、猛烈的雨水衝刷中完全流失，也為明顯有人工種植跡象的植物們提供安身之地，其中，有不少是美索倫納城的孩子們種下的——這是從精靈族那裏流傳出來的習俗。


  當尖耳朵們的孩子成長到可以跑動時，精靈母親就會教導孩子種下一棵樹，以此報答自然母親的恩情，並且他們相信樹長得越好，孩子長大後就越有福氣。


  現代精靈已經不信奉自然母親，但習俗仍在流傳。


  “嘩啦———”


  “咿哈！”


  他們到山頂了。


  塞西莉婭站到最頂點的斷崖邊，迎風張開雙手：

  “嗷嗚～！———”


  她的天性裏似乎就帶著幾分冒險主義，在那雙烏黑的獸瞳中，阿爾伯特看到了湧動的躍躍欲試，他轉了轉被貓尾勒得發紅的手腕，有幾分無奈得笑了笑，學著女孩的樣子，張開手叫了聲：


  “嗷嗚。”


  他還是感覺自己不適合太危險的事情。


  “唔.”


  貓姑娘又一次緊緊抱住他，還用手指出某個方向：“看那邊！快看那邊！”


  那是一輪紅日的光芒從雲層的空隙中透露出來，形狀微妙，像惡魔的眼睛，當光芒照射到身上時，男巫感到了某種從身體內部散發出的溫暖和輕快，他的【能量循環係統】正以此補足剛才的體能消耗，女巫也是，她的體表溫度因此降了兩度，不過手心仍柔軟且溫暖———塞西莉婭用右手和他十指相扣。


  “真好呢———”


  她笑著說：“每次看海都覺得好美。”


  貓姑娘總是格外喜愛那些廣闊、純粹的自然風景，草原、森林、高山等等，都在她的喜好之中——所以她曾幻想過成為旅行家。


  “我們可以馬上下去嗎？”


  差不多看得滿足了，塞西莉婭看著阿爾伯特的眼睛，眼裏幾乎泛出小星星：“再衝上來一次？”


  “隨時可以。”


  他點頭，黑發施法者完全可以陪著妻子在這裏瘋上一整天，哪怕他對此沒多大興趣。


  “好誒!^(??????)^??～”


  她歡呼著抱著他蹦了兩下。


  而在她的歡呼聲中，阿爾伯特看向平靜圍欄的海麵，在塞西莉婭看不到的角度，皺了皺眉.……他並不喜歡海，倒並非討厭，而是，在他有限的記憶中，海洋，總和敵人扯上關係。


  ———能排得上號的對手大都出現在海對麵。


  “啾。”


  某人輕輕啄了下他的臉。


  “.……莉婭。”


  阿爾伯特揉弄起貓娘的耳朵，溫和笑容不見半點陰霾。


  ——————


  “阿爾伯特。”


  當兩人完成報道要離開的時候，有研究員叫住了他們。


  “等一下，老師找你。”


  “.……我知道了。”


  於是他們中道折返，回到研究院走廊中。


  那個坐著磁懸浮輪椅的白發老者仰躺著，閉目養神，直到兩人靠近，才轉過來，睜開雙眼。


  “上午好……老師。”


  【上午好。】空氣震蕩著模擬出說話聲，老人饒有興趣地看著阿爾伯特，【別擔心，叫你過來隻是問個問題——你明年上半年沒有什麽特別緊急的，完全不能離開美索倫納的事吧？】


  “沒有。”他回憶了下自己的安排，“明年上半年主要是.……怎麽了？”


  【沒事了，你回去吧。】


  彌米亞忒再次閉上眼睛：


  【等待消息，我會再通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