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古文化研究(二)
“但我沒有收到回複。”
老人搖頭道:
“我理解他們,我隻是提供了另一個思路,而超古代人.……他們的痕跡真是消失得幹幹淨淨,除了遺跡什麽也沒留下。”
“嗯。”塞西莉婭補充道,“就像有意識地撤離一樣。”
“但究其原因始終是個迷。”
他說:“所以我循著我們自己的曆史一路向下尋找線索——南北兩個不同語係的人在發展中展開了激烈碰撞,最後建立了以象形文字為主體語言的人類帝國,也就是太陽王朝,祂在規模上前所未有,但仍被民亂、天災、官僚體係的完全崩壞一道獻上終曲。”
“然後幾經重建,人類帝國吞並了其他四個智慧種族的國家,為使不同種族間正常交流,純粹表音的【通用語】問世。”
這一舉措影響深遠,時至今日阿瓦蘭迦和斯莫蘭人的命名習慣還以此為根基。
“在這裏的現象一定程度上證明了我的推測。”
“而在之後的語言體係發展軌跡中,我們與遠東那個純人類主義封建帝國產生了趨同性。”
在真正存在超凡者知識體係的世界中。
總是存在著一種趨同、集中、向中央集群發展的內生動力。
因為當個體的先天精神力天賦再加之合理可行的魔法知識教導,就可能成就一位力量強悍的超凡者,不論其出身,所謂天賦更具有隨機性,因此,人口更成為了孕育超凡者的基盤,祂不僅僅是勞動力,是兵力,更是決定了能否與周邊敵對者相抗衡的主要因素。
無論一個未修行者士兵經過了多麽艱苦卓絕的訓練,在冷兵器戰場上都無法正麵戰勝一個超凡者,反過來,一位超凡者卻能輕而易舉戰勝十個、二十個未修行者士兵。
於是強者愈強,弱者愈弱,最終,大地上隻會剩下一個勝利者,一個以超凡者為中央統禦一切的集權政府。
其他小的組織隻能成為其中的一部分。
而絕無與之抗衡的可能。
除非這個集權政府再也無法行使其政府的功能,腐敗,崩壞,然後超凡者們和普通人就會離開祂,直到一個新的政權建立。
“於是在強有力的集權環境中,我們與遠東天方國同樣地,使用象形文字,並使之從未偏離過表意係統——一個特定符號可能並不指向現實的物質和事物,而指向思想,隨著這種語言體係的發展,文字體係開始能夠表達實際上超出了語言能夠表達的範疇的意義,就像數學超出數量,魔法超出符文。”
“隻不過我們在表意文字之外,還遺留著【通用語】這種已經相當殘缺的表音。”
“於是最終,我們結成了大一統的意識。”
“隻要有可能,一位合格的統治者就會願意統禦任何他能夠觸及到的土地,除非那太遠,太荒涼,我們有一整套的道德理論來說服自己:
這是一個危險的世界,災厄氣候和魔怪總是持續不斷地傷害人們,因此,隻有在集體中,個體才能很好地生活,也因此,一個有能力的群體應當盡可能地將更多人從天災、混亂與蠻荒中拯救出來,納入到我們的文明係統中,並且我們還需要更多的土地來養活這些人。
此外,分裂行為也不被容許,隻要有機會,一個個國家總是會嚐試著建立大一統,我們對此稱之為【開化】,這是一個先進集體所必須承擔的對個體的責任。
也是政權名義上存續的【法理】。”
“然後我在大一統形成的時間段中找到了問題。”
“某一時期的曆史記載有混亂。”
“什麽?”
阿爾伯特捧著茶杯的手頓了下。
“多個版本的曆史記載,來自官方,但都出現了明顯的邏輯混亂,有時同一位史官筆下都會出現兩種截然不同的記錄。”
就像有人想隱藏什麽,故意要打亂祂一樣。
“那麽.”
“我不能再繼續說下去了,年輕人。”
老人笑了笑:“你應該已經對超古代人的文獻了解不少了,對吧,但這些實質上都是淺層的,有好奇心是件好事,這很好。”
但過度的好奇心卻會帶來後果。
“你應該找到恰當的平衡點。”
他說著,慢慢再次靠在椅背上,眼神平靜地看著這位後輩,客廳裏漸漸安靜下來,老人與年輕人對視。
幾秒鍾後。
“.……好的,我明白了。”
阿爾伯特站起來,塞西莉婭有點懵地也站起來,向這位前輩微微鞠躬。
“謝謝你的幫助。”
他們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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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大街上,麵前是來往的人潮。
“你們剛才在說什麽?”
塞西莉婭問。
“在說,我們繼續討論會聽到一些秘密,那些秘密最好別聽。”
他牽著貓娘的手:
“所以就別聽。”
“唔.”
她小小地思索了下,想的很用力的樣子,最終似懂非懂地點頭。
“那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商業街,居民區,或者隨便什麽地方走一走,再回船上去。”
黑發年輕人稍稍壓了壓帽沿:
“然後回去之前,我們買點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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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哢。”
門關上了。
阿蘇勒慢慢站起來,搖晃了下還剩小半的酒瓶,一飲而盡。
“咕咚咚咚————”
接著順手將其丟掉,沿著走廊往房屋更深處去。
在這裏,時間顯示出一種過去被留存的混亂景象:
走廊左邊掛著阿瓦蘭迦初代首席執政官的畫像,畫像旁邊有張老舊發黃,一家五口的照片,照片嚴重褪色,表明已有相當的年頭,然後是一柄禮劍,那是上上個世紀的產物——隻有戰爭中表現優秀的指揮官才會被授予它,但這不是他的,這柄劍,屬於他的兄弟。
但照片中的家人們沒有在後續的照片中出現。
之後是夫婦的合影與一張嬰兒的大頭照,越是往裏走,一張張照片就越顯示出孩子的成長,直到一張軍裝照。
然後就隻剩下被清理的空蕩蕩的雪白牆壁。
似乎,牆壁的主人自己也想不到應該掛些什麽,也可能。
他隻是想要遺忘。
“嘎吱———”
老人推開了最深處的門。
裏麵是個雜物間,或者說,私人檔案館更合適些,不大的房間裏,被書架與木箱塞得滿滿當當。
阿蘇勒打開了角落裏的鐵櫃,裏麵是一疊陳舊的資料。
他隻拿出來看了一眼。
“彭。”
就扔回去,將櫃門重新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