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蜂龍王，猶豫
“主人，剛剛的……”
轉身輕輕捏住她的鼻子，王越帶著教訓語氣道：“雪兒，這世上並非所有人都像我們前世在這平陽市裏所遇到的那個女孩一樣。的確，‘善’的存在不可否認，但也不可輕易相信什麽平白無故的好意。”
“哦……”
眼神一黯，但若雪也明白了幾分，攪拌起手指，而後抬頭笑著道：“那，那我就不和她們做朋友了……好不好？”
後幾字說得很輕，固然是不舍剛剛交到的朋友，但無疑更重要的是又讓王越因此多擔心，而產生了些自責內疚。
“雪～兒～”
眼中軟了下去，聲音卻忽然拉長，王越手上再稍稍用勁，湊近笑了笑，道：“別說得好像你主人我是在從中有意使壞一樣，知道沒？”
“唔唔……我沒有，主人，鼻子，鼻子，我錯了，我錯了。”
露著一個無比委屈的眼神，但若雪對此完全沒招。連連認錯，而明明是在弱弱地任由其捏弄，卻又很是受用般。
“行了。”
心中微微愜意，王越適時便鬆開手，這才將目光轉回聊得正嗨的柳小姚兩人那邊，眼中精光一閃而逝，不置可否道。
“不得不說，這梁貝貝在某些方麵的確有點歪腦筋，但勝在足夠率真和坦誠，這兩點我還是比較欣賞，就朋友來說並沒什麽壞處。”
“真的？那主人，也就是說我……”
聽完他這句話後，若雪心中立刻一喜，但還沒說完，兩隻狐耳卻突然動了動，緊接著表情頓時變了變，下意識握緊王越的手。
“主人，它來了，在那個方向。”
“嗯？”
聞言，王越心中一凜，臉色迅速轉正，絲毫不懷疑小狐狸的感知。隨後快步集合起眾人，屏息向若雪所指的方向望去，低聲提醒道。
“記住，待會兒無論看到什麽，都別露頭，也別出聲。”
“好。”
也沒想為什麽，所有人連忙咽了口水，跟著低聲點了點頭，往同一個方向望去。畢竟在見識到之前王越三人跳機時的果決神勇後，怎麽看也不像是普通人。如果說之前還抱有些成見的話，那麽此刻就完全是言聽計從。
砰！砰！砰！
突然，就在數秒後，若雪所指的方位傳來一片清脆的破碎聲，同時空中氣流被極速擾亂。
微眯了眯眼，王越透過縫隙望出去，哪怕有準備也不由深吸一口氣。
隻見那距離之前飛機墜毀位置兩百米左右的一座商城大廈已被震破掉大片玻璃，正如雨墜碎。
隨後，一隻駭人巨獸漸漸振翅探出巨石般大的腦袋，直接鎖定了火煙直冒的機身，發出極細的低吼，盤旋著露出整個軀體。
蜥目鷹爪，鋸齒勾尾，灰鱗鋼骨，僅翼展竟就直接超過了十數米！
“嘶……”
一陣狂亂的冷風刮來，但幾人除了壓抑住的吸氣聲之外便沒敢更多一個音。
僅僅源於生物本能，眾人都極其清楚，真要去麵對這樣一頭怪物，絕對逃不過一死！
“注意，它要過來了。”
沉聲提醒一句後，最後再掃了一眼，王越便立刻平趴在地，死死收攏腦內的精神力，不發出一絲異常波動。
而就在所有人屏息跟著趴地上時，便聽一道道稍失平穩的振翅聲愈來愈近，但一股逼迫感卻隱隱能夠察覺，強勢無匹。
砰！
整個樓層撼然一震，跟著王越額頭霎時滑落一滴冷汗。耳朵緊貼地板，聽著下方一道道怪異的腳步聲，喉結上下滑動，已然準備觸動星環作最壞的打算。
咚！
一共十七步，突然，腳步聲一停，王越的心髒頓時一緊，瞳孔微微收縮，但依舊忍著沒取出天荒矛。雖凝重之極，但他還要再等一等。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而就在這短短幾十秒時間裏，其餘人卻早已嚇白了臉色，度秒如年，就好像刀刃懸架在了脖子上。
“吼，吼，吼……”
這時，一陣如獸低吼的聲音響起。聞聲，幾人頓時被嚇一大跳，死死抱住了腦袋卻又不敢驚叫出來，甚至有位空姐直接因此失禁。
“呼……運氣不錯。”
然而，和其餘人表現出來的不同，王越卻是忽然鬆了口氣，拉起若雪，若無所事地拍了拍灰。
“應該沒事了，起來吧。”
“沒，沒事了？那，那下麵這個……”
哆嗦著示意他去聽這個有規律的聲音，梁貝貝卻是依舊趴在地上，不敢起身。
摸著鼻子笑了笑，王越攤手解釋道：“怎麽說呢……它這隻是回家睡覺而已。”
回家？睡覺？
除若雪以外的眾人完全愣住，瞪大了眼珠，卻又麵麵相覷。
剛剛還以為是在生死之間徘徊，從而戰戰兢兢，現在卻聽說別人隻是“回家”睡大覺……人生大起大落無外乎於此，令人哭笑不得。
“唉，這世道……”
苦笑一聲，看了眼淡定的王越，梁城心中多少有數，問道：“王越兄弟，那這隻像西方龍一樣的怪物是……”
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就乍一看的體型模樣來說，剛剛那隻怪物的確有八分和西方傳說相像，但更是恐怖異常。
不著痕跡地擦了把汗，王越低聲道：“龍？嗯，差不多也算吧。你們之前也看到了襲擊我們的那群像龍似蜥的東西吧？”
不久前蜂龍如蝗蟲般席卷而來的那一幕幕，給人的視覺衝擊的確震撼，這時聽王越提及，所有人自然被吸引了過來。很明顯這個年輕人所知道的信息要多得多。
“這類生物有一個總稱——異種。而剛剛那一群則被稱為蜂龍，別看它們單體模樣和蜥蜴類似，但從其生存體製而言，‘蜂龍’這個名字卻更為合適。”
說到這裏，梁雨洛眼睛突然一亮，“蜂龍……那也就是說，這些個蜂龍，是不是和蜂的生活方式一樣？就像……就像剛剛的集群攻擊。”
點了點頭，王越肯定道：“沒錯，但還有另外一點極為棘手，那就是它們嚴格遵從著金字塔式的生命階級。”
一語點破迷霧，再結合之前發生的一係列異常情況，梁城很快有了眉目，摸著下巴卻又拿捏不準。
“是……蜂王？”
如此一來其餘人也都很快明白過來，暗自咽了口水。
打了個響指，王越則是微微一笑，點了點腳下，道：“沒錯，現在正在我們腳下睡覺的這位，就是整個蜂龍群的老大兼母親，蜂龍王。而我們之前跳機時它沒第一時間趕來，之後趕來也沒去多搜索，那麽從時間來說它剛剛極可能正在產卵，當下需要休息，虛弱期內的感知必然下降。雖然不幸跳到了它老巢上，但萬幸的是我們還有機會。”
然而，聽到這句話後，卻沒人能笑得出來。
先不考慮腳下這頭是不是真已經虛弱的“大的”，光是外麵還虎視眈眈的一群群“小的”，都是讓覺得人幾乎無計能施，可謂死境……
見眾人表情都這麽僵硬起來，王越咳了咳，卻是從容道：“行了，都別這麽悲觀，辦法總歸是有的，但必須等到天黑，在此之前絕對不能下樓，聽到了嗎？”
“真，真的？謝，謝謝……”
聞言，機長幾人渾身頓時一震，不斷重複著幾個字。就好像在無盡深淵中突然看到了一把火，張嘴激動難喻。
誠然，王越這一路來的表現神奇無比，但和生命上的危險相較而言，壓根也就沒人想去追問。現在僅僅隻思考著如何能活下去，其餘都是次要。
“感謝的話就等出城再說吧，現在還是好好休息，我們今晚出發，到時應該沒時間再睡覺了。”
如此安排後，隨行的四名機組人員便識趣地向王越示意，稍微離開了點，但仍然保證在他的視野範圍內，以此獲取些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梁貝貝三人自然近些，而在解開那不大不小的心結後，也和在飛機上一樣，梁貝貝牽著梁雨洛又和若雪閑聊起來。
當然，在這之前她也是吐著舌尖，得到了王越的點頭。而有趣的是，柳小姚卻對這樣一個“女子交流會”完全不感冒，直接拒絕了自己剛收的小弟……
另一方麵，經過方才的“警告”後，王越到也不擔心小狐狸會不會再吃虧。隻笑了笑，便抱頭靠在了護欄處，眺望向緩緩由黃昏轉黑的天空，卻是一會兒就莫名歎了口氣。
“歎什麽氣？本小姐猜猜……難不成剛剛你說的都是謊話？其實隻是想單獨帶著小雪逃走？”旁邊柳小姚聽到後不由碰了碰王越，黠笑著追問。但音調也和其他人一樣，放得很低。
不禁嗤笑，僅斜了一眼，王越便隨意道：“如果隻是雪兒的話，我現在早就離開了。另外，你也沒必要這麽諷刺我，如果真到了那時候，我也不會忘了帶上你。”
“你……”
殘陽下，每個人臉上都難免有些發紅。如此半秒，柳小姚突然回過神來，轉而用質問的語氣道：“那你還歎氣幹什麽？”
皺了皺眉，王越卻很是少見的發愁，道：“因為我在想辦法弄來這頭蜂龍王，然後簽訂契約。”
啥？
眨了眨眼睛，柳小姚還以為是自己耳朵出問題了，但從王越的表情中她卻沒發現半點玩笑的意思，甚至是認真非常，便牽強地抽搐起嘴角。
“你現在不過三階戰者的氣息，雖然具體戰力不清楚，但剛剛你說的那隻蜂龍王絕對有著逼近戰師的實力。再說了，你不是說異種都不是生命嗎？沒靈魂的話，怎麽可能收為戰寵？喂，你該不會是在開玩笑吧？”
說到後麵，她愈發覺得王越像是在說一個笑話。
然而，聽後王越卻是沒掩飾眼裏的精光，笑著解釋道。
“玩笑？嗬嗬，萬物有靈而繁榮，這是天地規則。不過，異種除了之前所見到的泰坦以外，還分許多種，嚴格來說蜂龍王是經過異變而來的一個全新物種，否則不可能產卵，當然也就存在被奴役的可能。”
……
“吼，吼，吼……”
四周僅剩時而響起的陣陣“鼾聲”。夜幕降臨，整個平陽市頓時籠罩在深深的孤懼之中，失去光亮的高樓像是一片原始森林，幽寂之極。
“差不多了，大家準備好。記住，待會路上無論看到什麽或者發生什麽，絕對不要驚叫，否則生死由天。”
眾人安靜地點頭表示清楚，隨後王越起步，打起十二分精神，輕輕推開通往天台的安全通道鐵門。
吱——
下方是如深淵般的樓梯，腳下還殘留著粘糊糊的感覺，停頓數秒後，便以王越帶頭，若雪居中，柳小姚則占隊伍末尾，依次摸牆向下。
一層，兩層……七層……
一路耳邊都隻是漸漸習慣的“鼾聲”，但隨著一層一層下降，氛圍卻是詭異至極，越來越清晰的聲音也壓迫著所有人的心髒。
“吼……”
突然，一隻被電鋸斬斷半截身子的喪屍尋著氣味從樓層處爬進了樓道，而後一手直接抓住了梁貝貝腳踝，嘶聲欲張嘴。
找死！
見狀，心中冷哼一聲，王越迅速轉身，手腿同時伸出。
左腳直接踏碎喪屍頭顱，右手則在梁貝貝驚叫出聲前死死捂住，僅剩微不可聞的碎裂和莫名液體濺射而來的微熱感。
如此隊伍停下半分鍾，直至她點頭示意後，王越才鬆開手讓她喘氣，繼續向下摸去。
因為是黑暗中，雖然隊伍突然停下讓人驚疑不定，但除了若雪，柳小姚和當事人以外，到也沒誰發現異常。而在經過剛剛那個位置時，柳小姚甚至也還不忘從那倒黴的喪屍腦漿中找出一枚滑透的虛晶核，暗自竊喜。
就這樣，雖有些驚險，但在抵達蜂龍王所在樓層前便沒再發生意外。
不過，就當眾人小心翼翼地來到蜂龍王所屬的第四十八層時，王越卻突然停下腳步，左手一時規律性地捏合，明顯有幾分猶豫。
沒人敢吭聲，但停在這裏完全就像是立在了萬丈懸崖邊，耳邊陣陣鼾聲如雷，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複。
到底該不該冒險？
心念交錯，一塊菱形綠石出現在王越手中，眼裏閃動著些火光。但最後他終究是選擇了放棄，微微吐了口氣，便翻手又將那塊綠石收了回去。
隊伍再次向下移動，鼾聲漸遠，等到了地下停車場後，其餘人卻是直接癱軟在地，氣喘籲籲，汗流浹背。
剛剛那稍微停頓的十幾秒，簡直逼迫得人不能呼吸。
“休息一下，十分鍾後我們再走。對了，別傻到觸發車上的警報。”交代一句後，王越便走到出口處，靠在一側牆上，保持必要的警戒。
剛剛那塊菱形綠石便是柳思越給他的九樣東西之一，毀滅屬性的一次性六階單體攻擊符石。
其中，蘊含著修煉毀滅法則的六階強者的全力一擊，也就幾乎意味著六階以下必死，而如果是正麵承受要害，甚至有把握做到重傷七階強者，無疑是絕對的保命手段。
而這也是他沒有使用的原因之一……如果就這麽簡單用掉了如此強大的符石，蜂龍王或許不在話下，但必然是極大的浪費。
至於另一個原因……
“主人，我……”
欲言又止，若雪低頭走到王越身邊，雙手有些用力地握住了他的手，微微靠近。
“怎麽了？害怕了嗎？別怕，萬事有我。”
安慰地捏住手，王越明顯察覺到小狐狸有些異樣，但又不知為何。
如此溫存了一會兒，若雪卻是突然搖了搖頭，給出一個好看的笑容。
“主人，相信我，以後我會變強的。”
愣了愣，但隨後王越便明白過來，順手攬過小狐狸的細腰，輕吻住小嘴，卻是淺嚐輒止，凝視著那雙認真而嬌羞的紅眸，漸漸分開。
“嗯，我相信我的雪兒會變強，到時候，你肯定能幫上我。”
輕輕刮了一下小鼻子，他又看向突然轉頭一邊，輕哼一聲的柳小姚，便無聲地笑了笑。
自然，“高射炮打蚊子”是一方麵，但最為重要的還是考慮到了什麽都不會的小狐狸以及半吊子的柳小姚兩人。
或許，他的確能利用符石重傷蜂龍王，從而收為戰寵。但若是被提前察覺，他帶上若雪也許能逃，但再有一個柳小姚，在這平陽市中三人便是有死無生。
換言之，他對此沒有絕對的把握……
非必勝的個人冒險，他的確無所畏懼，但此刻卻已然由不得他不多考慮。畢竟他早已不是孜然一人。
而這也是為何小狐狸會感到如此無力，而再次肯定自己決心的原因所在。柳小姚自是更不用提，內心的驕傲也讓她咽不下這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