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代價
車隊穩穩駛回倉庫，裝甲車上，梁建國雙手一路捂著臉，停車後，又靜靜仰頭閉上眼，沉聲著像是自言自語。
“我，是不是太衝動了點。”
“爸爸……”
看了眼麵有內疚的梁貝貝，副駕駛位上，葉墨婷不加否認，“的確，在關於雨洛和貝貝兩人身上，你的理性很容易被淹沒，而對方……”
歎了口氣，他也隻能作搖頭狀，“抱歉，沒聽你的前言。”
在此之前，葉墨婷本不建議他帶上二女，便是為以防萬一。但也沒想到對方竟如此會利用其弱點，步步緊逼，這才讓對方有機可乘……
“放心，雨洛她不會有事的，相反，還為我們解決了一不大不小的麻煩。”少有的一笑，葉墨婷抿了抿唇，卻又略顯疑慮，“不過，我也沒想到他一開始便會提那麽個要求，雖然大概有個猜測，但目的上仍很難說清楚。”
“就是又要苦了雨洛這孩子。”
想到了羅斌的那個兒子，梁建國也不禁微微鬆眉，隨後他慢慢恢複過來，正色道。
“在那個問題上，無外乎是在試探我們……不，嚴格來說，應該是在試探你。”矯正過來後，他又接著道：“王越這個人，心思很野，他想要的不僅僅是‘安全’和‘活著’。而對於他……”
知道這話中的意思，葉墨婷不由皺眉，“對於他，可以用‘危險’和‘理性’來形容，而這樣的敵人，往往又十分棘手，對嗎？”
剛剛她就在旁邊，雖不是正麵王越所帶來的悸感，但依舊深為忌憚，也絲毫不懷疑他到底有沒有能力讓他的威脅成為事實。
而經過之前的不和之後，雙方很明顯都已將另一方擺在了至少是對手的位置上。己方作戰計劃逼迫是，對方留下梁雨洛也是，實質上都不過手段二字。
接下來，想要關係上進行緩和，首先就得看王越他將如何表現。也就是說，己方在這一問題上，始終將處於被動。
“不過。”
話鋒一轉，在說完這句話後她突然道，“不過，也正是如此，如果這樣的人能為我們所用，在關鍵時刻發揮其作用，壓力肯定會輕鬆許多。”
“墨婷姐，你是說……把他招進軍隊？但是……”愣了愣，梁貝貝有些不以理解。
“我知道，這樣的人極難馴服。而從和他的對話中，也能看出他絕不會輕信於人，所能夠說服他的，便隻有利益。但是，反過來思考，在短期內，若是能把他當作一顆‘炸彈’來使用的話，也未嚐不可。”
換言之，隻要給出足夠的利益，便能去驅使王越達到自己的目的，也是最為安全的手段，不存在後顧之憂。
“呼……”
目光微凝，梁建國沉思兩秒，表示不肯定，“但是，利益的核心問題在於價值，而在這方麵，主動權卻已不由我們把握。”
“不。”
再次搖了搖頭，葉墨婷轉頭看向疑惑的兩人，“在利益上，他有一樣東西迫切需要，而我們則完全擁有其主動權。”
“什麽東西？”
眼前一亮，梁建國下意識問了出來。若是能把住這一關鍵，就將如王越之前一般扼住其咽喉，任意而為。
“人材。”
……
“呼……終於寫完了。梁雨洛，把這份文件交給外麵的人，讓他們交給你父親。”
甩了甩手，王越起身費力伸了個腰，連同若雪寫的一起，將十多頁的東西盡數扔給了梁雨洛，隨後也沒在意她，翻手就取出了三樣東西。
“哦哦。”
臨走時，雖然見識過，但梁雨洛目中難免還是驚訝。而等她回來，一股極濃鬱的清香突然溢出，桌上便已多了三個瓷碗，裏麵分別是一份白色液體，一份拇指大小的果肉，一份細如輕塵的綠沙。
嗅了嗅鼻子，柳小姚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好香啊，死王越，這是什麽？能吃嗎？”
“吃吃吃，就知道吃，剛剛你難道還沒吃飽？”翻了翻白眼，但看到小狐狸也這副模樣，對上她委屈的眼睛，王越不由尷尬咳了咳，隨後道。
“梁雨洛，這裏有沒有稱盤？”
“嗯嗯，有的，我這就去拿。”
很快，梁雨洛拿著個精巧的稱盤過來，附帶一套“專業”設備，有些臉紅道：“這是學廚藝時準備的，當時就一直放在這裏了。”
不過，王越很明顯沒在意這些，將稱盤取來，右手捏住一把小刀，左手握匙，以質量比為1：1：3稱出。其中，果肉和白色液體占一，綠沙占其三。
而按所取出的量，總共則被分為了二十七份，不過，到最後也還殘留了一點果肉。
“雪兒，要吃嗎？”
“可以嗎？”
隨後，不顧旁邊柳小姚從失望到絕望的眼神，王越便將剩下的一點點果肉都喂給了小狐狸。
“唔……”
精致的甜味散開，小舌頭舔了舔，沾唇後的清香更甚。不過，就在下一秒，若雪便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還沒來得及張口，便軟軟倒在了王越懷中，臉色漸漸潤紅，虛能波動散開。
果然……
暗自有了猜測，王越順勢帶過小狐狸，讓她睡嘚更舒服些，隨後便開始擺弄起剛分配好的東西。
“喂，死王越，你該不會是為了那啥，所以才……啊疼。”
“多舌。”
一顆爆栗閃去，不管她又開始如何抱怨，王越先將一份綠沙倒入左手手心，緊跟著右手捏住一道印。
虛能平穩流入，特定能場激發下，很快便見原本還平凡無奇的綠沙竟隱隱閃動起了清光，猶如一場魔術。
待清光穩定，重新倒入瓷碗，隨後取果肉和白色液體，都以相應手印激發，光色時紅時白，接著倒入。而三者相觸，卻是涇渭分明，毫不見融合跡象。
見狀，意料之中地笑了笑，王越右手又是一道印捏出，懸於瓷碗之上，很快便見三者之間出現了“破痕”，漸漸融為一體，如此數分鍾後，所有光輝隱下，最終成了一淺紅粘稠物。
“成了。”
看到碗中之物，就是王越也忍不住露出渴望之色，便欲伸手。
“嘿嘿。”
就在這時，柳小姚壓根就不思考，展開身形，眨眼間直接將之奪了過來，抱在懷裏，“哼，死王越，我告訴你，這是本小姐的了！”
“好啊，給你了。”
笑了笑，王越卻是毫不皺眉，看都沒看，接著開始配置下一份。就算是給你了，你敢用嗎？
“真的？”
始一驚喜，但隨後，看著碗裏的東西，柳小姚卻猶豫起來。想到了之前在飛機上被他暗算的一幕，陰影感陡升。
再三考慮後，最終正如所料，將瓷碗又難舍地放了下來，不滿地撇了撇嘴。
“還是算了，等你弄完再說吧。”
莞爾一笑，熟練後，王越手中漸漸加快，但最終二十七份材料中，也失敗了足足三次，不由可惜。
不過，這一係列看在梁雨洛眼中，卻又是另一番體驗。那種神奇的光暫且不提，她隻覺得王越在配置過程中，雙手很穩，很精準，卻又不是那種灰色的死板，為此漸漸入迷。
“梁雨洛？”
抖擻一下，梁雨洛立刻回過神來，“有，有事嗎？”
疑惑一閃而過，王越從剩下的二十四份配液中取出八份，交待她道：“這裏是八份，待會兒你去監督小姚，做完一千次倒立撐服用第一次，做完三千次倒立撐服用第二次，等差數列學過沒？後麵的就以此類推，知道了嗎？”
“知，知道了。”
有些顫顫地接了過來，梁雨洛咽了口水。知道歸知道，但對人類來說，這真的能做到最後嗎？
“等等！”
果然，還不等她發問，柳小姚便先忍不住，“死王越！你這是想活活累死我嗎？”
別說普通人類，就算是她現在四階的體能，一兩千次或許還好，但那最後可是整整的一萬七千次……
“那你不想學踏星步了？還是說，你連這點苦都受不了？若是受不了，還談什麽十年？”王越抬了抬眼，說到後一句，語氣微硬。
“我……”
緊握拳頭，咬著牙關沒有再說什麽，柳小姚直接倒立，招呼一聲梁雨洛，“幫我計數，謝謝。”
“哦哦。”
很快，持續的起伏聲響起，梁雨洛蹲在旁邊，握著根試管，一個不落地計數。見狀，王越便也著手起自己的安排。
首先就以兩份開始吧……
心中微微估算好身體的承受能力後，王越伸手拿來兩份淺紅色粘稠物，沒再猶豫，仰頭一並倒入口中，雙手結印。
“咳……”
一口鮮血溢出，體內龐大的能量直接衝擊開，肆掠，與經脈激烈碰撞。隨後，心念一橫，精神力強勢接手，生生將之按下，漸漸被吸收，刺激著細胞，最終緩緩提升生命層次。
一共花費一個小時，這股能量才以其能場完全煉化。吐了口氣，王越睜開眼，不著痕跡地擦去血跡，握拳揮動，感受著體內隱藏的爆發性力量，嘴角一笑。
這已是五階戰者的肉身！
而隨著這一晉階，他整個人也漸漸多了一絲與眾不同的感覺，如果說之前隻是氣質，那麽此刻便是有了一股神韻，源於生命層次的提升。
“呼……”
微微調息，王越靜坐修煉鞏固，為接下來進一步提升做準備。而這時，柳小姚那邊則已完成了第四次服用，汗水流了一地，但從效果來看也很不錯，距離踏星步的目標差不多也隻是一步之遙。
對於小狐狸的話，咳咳，目前還在睡覺……但她身上的氣息卻明顯提升，不出意外的話，必然又會突破。
“呼……”
一切都很順利，調息完畢後，王越深吸一口氣，這次直接取出三份配液，同樣盡數倒入口中，合眼，雙手迅速結印。
轟！
這次腦內像是炸響，剛平複不久的虛能立刻被激起，成了脫韁之馬。見此，王越心思沉而不慌，精神力同樣碾壓而下，先穩定體內虛能。
僵持近半個小時，奪回控製權後，這才反過來配合虛能，將那狂暴的外來能量牽引至全身，融入細胞，進而提升著生命的根本層次。
意識從體內抽回，最後調息一周，王越蘇醒過來，卻沒想到直接對上了若雪擔憂至極的眼睛，隨後一股劇痛傳遍全身。
和前一次相比，這次可以用“慘烈”來說。全身滲血，而期間，右側額頭還露出了紅色紋路，想想小狐狸都不可能不擔心。
“抱歉。”
笑了笑，王越擦去她眼角的淚，便隻有這兩字可言。原本他是打算在若雪醒過來之前完成的，卻沒想到這股力量竟如此霸道，糾纏到現在，外麵天色差不多都已經黑了……
然而，若雪卻是出乎他意料地搖了搖頭，向他一笑，“主人，雪兒有變強了哦，你看。”
露出氣息，穩穩定在了四階戰者的程度，離五階也不過一線之差。
“嗯，的確是變強了，雪兒已經很努力……”
會心一笑，但不等他說完，若雪卻不顧那一身血跡，突然撲進他懷裏，攥緊了衣服。
“所以！所以！主人你能不能，能不能稍微讓雪兒承受一點，就一點點，好嗎？”
就如她所說，感覺內心的包袱稍微輕了一些，也像是難得的救贖。兩人額頭相觸，眼中是彼此的模樣，王越輕輕含笑。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