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撤離
“羅少，求求你，讓我兒子上去吧，他還小，不占多少空間的，求求你了……”一男子語速飛快，拚命舉起他不到六歲的孩子，卻是被完全無視。
“滾開！讓我上去！”
“羅少，我的女兒，讓她先去安全區，羅少……”
“羅少！羅少！隻要能讓我上車，日後你的一句話，劉某願鞍前馬後，在所不辭！”
……
一瞬間，人群更為躁動，視之如救命稻草，差不多秩序崩潰在即。
而若不是提前就被告知救援車輛實際將往返幾次，並且也還有人維持現場，恐怕多數就已按捺不住，為苟命而趨於極端。
“羅少，羅市長傳來命令，準備出發！”司機用力敲了敲車門，這最後一輛載人軍卡啟動。
“ok！我們直接走！”
腳下穩穩震感傳來，羅凱軍也不猶豫，側了個身位，示意旁邊拿槍的小弟，“趙權，那個女孩，嗯……然後就把剛剛說給我做牛做馬的那個帶上。”
“明白，老大！”
很快笑了笑，趙權眼中會意，隨即將槍甩到背後，先是從人群中將一名女孩拽起，待快駛出門口時，而後才突然拉上一名硬漢模樣的人物。
“謝了，兄弟，我叫劉沉。”翻身爬了上來，這人眼中感激。
“沒事，不過要謝還是謝我老大吧，而且別忘了你剛剛說的話。對了，我叫趙權。”
“當然，劉某這條命便是羅少……，不，老大的。”
見此人如此爽快，趙權不禁拍了拍他肩膀，“哈哈，好，以後大家都是兄弟，等到了……”
但話音未落，異變卻陡生。
“憑什麽讓他們上去！他能做的我都行啊！”
“對啊！憑什麽！”
一人紅臉粗脖吼道，“媽的，他們這樣選人絕對有問題！老子要上車！爬上去，我保證他不敢拿我們怎麽樣！”
很快，還未上車的人被激起怒目，罵咧聲漸漸升起，甚至一男子全然不顧，表情略顯猙獰，直接將一隻腳掛在了車邊，打算就這麽賴下去。
而見此一幕，更多人腳下加快，不由便同時起了心思。
“沒錯！大家一起上！”
“爬上去！”
“看他們能把我們怎樣！”
回頭看了一眼，趙權一時口舌幹燥，拿著槍卻有些不知所措，“老大，怎麽辦？這樣下去別人也會跟著上來，到時候軍卡……”
眼珠一轉，簡單考慮後，剛想著如何與羅凱軍搭話的劉沉便從旁排開，硬擠了個空擋。
“這種小事，不勞羅少，就交由我劉某來……”
正想趁機表現，但還未動，卻是見羅凱軍陰沉著臉過來，將趙權手中的突擊步槍奪下，熟練拉開保險，下一秒槍口便輕抵在掛車男子腦門，如看死人般。
“滾開，我數到三，再不鬆手就直接去死！”
此話一出，周圍剛升起同樣念頭並差點付諸行動的人頓時清醒過來，而後屏息放慢腳步，突然拿捏不定。
“你憑什麽殺我？就因為你是市長的兒子？啊呸！你當現在是什麽時候？肆意妄為，仗勢欺人，還有沒有法律？哼！我倒是想看看，你怎麽殺……”
突然，硬氣的怒聲戛然而止，在與羅凱軍對視時，男子額頭滑落一滴冷汗，卻是明白得太晚。
“嗬，就憑這個世界，已經不需要廢物了。”
不屑一笑，沒等他再多一絲絕望，羅凱軍便利索拉上槍栓，抬腳，狠狠踏在他掛著的腿上，力道嚇人，而後毫無征兆開口。
“三。”
砰——！
槍聲突響，一道鮮紅飆濺，鬆腳，滿目震驚的屍體隨之落下，所有人更是直接啞掉聲，臉色劇變，難以置信。
於普通人而言，沒有什麽比直麵死亡，更具威懾性……
“喂，開玩笑的吧？”
“他，他真的殺……殺人了……”
“那我，我等下一趟……”一人口中幹咽，踉蹌後退。
接著，像是沒看見一般，兩輛滿載物資和戰鬥人員的軍卡從旁跟上，車上人人神色陌然，於驚懼目視中，隨整個撤離車隊開出第七陸軍基地，穿過一個個炮坑，漸漸遠去。
而在此之間，卻再也沒人敢不貧，甚至哪怕開口反駁一句……
不久，軍卡速度提升至穩定。眼中藏著一絲瘋狂，羅凱軍強力隱下臉皮的抽動，接著將槍砸回給趙權，麵對眾人，簡單掃了一眼，便再次轉入車中坐下。
“你，還有你，過來，坐我身上。”
聞言，黃欣和那名女孩身體同時一顫，卻是抿唇沒敢反抗，依言，分別坐到他兩側懷中，而後羅凱軍絲毫不顧周圍目光，雙手在兩人緊繃而輕顫的身上迅速遊走，肆意隨性。
十來秒後，像是發泄，他又埋頭在發絲內，手中極為用力，二女忍不住痛吟，卻是僅皺眉，依舊任憑蹂躪。
“嘶——”
忽的，便見他極其享受地深嗅一口，停頓片刻，閉眼徐徐呼氣，嘴角方才跟著勾起，宛若釋然。
“廢物沒有理由活著，沒錯……趙權，劉沉，再有敢違抗命令的，殺！”
一瞬間，原本是因擁擠而顯燥熱的軍卡，眾人卻直感覺仿佛墮入極寒冰窖，暗自驚懼。
回神，下意識哆嗦一聲，趙權和劉沉同時咽了口口水，對視一眼，接著卻表決心般吼道。
“是！”
人人自知，這個世界，已經完全變了。
……
第七陸軍基地，指揮大樓後方的預定撤離場地。
距離第一批撤離車隊離開後五分鍾，耳邊槍炮聲越來越近，還留下等待救援的人臉上跟著逐漸發愁，時而低頭看表，掐著時間，或來回歎氣踱步，或相互簡單依偎。
盡管有人維持秩序，卻也是杯水車薪，無濟於事不說，反倒還引得聲音愈發嘈雜。
“大家都靜一下，好像有車聲！”突然，一職業裝女子喜色驚呼，屏息凝聽。
而話音剛落，轉角處，一輛普通樣式的卡車便穩穩開入撤離場地，後麵則還跟著一輛輛各式類型的車，總計近五十。
一入場，這一幕便直接引起大片劫後重生的情緒，甚至惹人直接跪地落淚。
“有救了，我們有救了……”
“快讓讓！把路都給讓開！”
“我就知道軍隊一定還有辦法，不然……”有人暗自鬆了口氣，重新升起希望。
很快，人群自覺向兩邊分開，讓出了一條通道。不過，在車輛駛入後，卻是未第一時間打開車門，如先前般挑選接收，而是等待進一步的命令。
與此同時，車隊末尾的一輛紅皮越野便向旁開離，停在了這處小道，而後葉墨婷迅速推門走了出來，看向正無聊坐在車頂而觀望的王越。
“徐坤和羅斌呢？都撤了嗎？”
笑了笑，王越撐手翻下車，玩味道，“嗯，想來他們也知道你們撐不了太久。另外，可惜你來晚了點，否則還能目睹一場好戲。”
順著他目光看去，從中很快便發現了不遠處出口的那一灘無人觸及而顯諷刺的血水，葉墨婷皺了皺眉，卻選擇無視，僅是淡淡道。
“開始吧。”
“沒人說你很無聊嗎？”
翻了翻白眼，得到無所謂的眼神後，王越便也懶得和她多說，轉而向已坐到駕駛位上的若雪說道：“雪兒，等會兒把車開到最前麵去，帶他們到我給你說的那個位置。”
“哦。”
見小狐狸點了點頭，稍一考慮，王越便又轉頭看向葉墨婷，“你站這輛車上去，待會兒也跟著雪兒一起，原因我就不多說了。在那邊自己布置防禦，到時候雪兒會給你提供必要的重武器和彈藥。”
“知道。”
葉墨婷靜靜平視他一眼，目中清明，卻是沒作反對，簡單掃了一眼這邊的情況，便三兩下爬上車頂。
特意如此要求，一方麵是為接下來的計劃，另一方麵則自然是為再多一個“保險環”。畢竟現在王越和她僅是合作關係，並非從屬。而關於這點，葉墨婷也是心知肚明，方才默認而不作他言。
“不過，主人，我們就這樣子，真的沒問題嗎？”車座上，若雪搖了搖自己的尾巴，特別提醒道。畢竟就已要暴露到更多人視野中，難免不會出一些問題。
“放心，除非人類持續作死，否則遲早都要接受這一點。再者，以後我也不可能將你天天關房間裏藏著，對嗎？”王越道。
略微一頓頓，而後他又笑了笑，指向葉墨婷，“不過，在那邊如果他們真有什麽過激反應的話，讓她出麵解決，或者……直接威脅她也行。我反正是覺得這樣更高效。”
對此，僅斜睨一眼，葉墨婷道，“第三防線的意義你是清楚的，你要是覺得時間還多的話，我到是不介意和你坐下來好好聊一聊。”
“咳咳。”
幹咳一聲，摸了摸鼻子，王越便也迅速收起心思，而後同樣翻上車，“雪兒，我們走，先開進人群裏。”
“哦，好。”
之後，兩輛車一同進入人群，眼尖的人自然驚異於小狐狸的容貌，卻也迅速發現其不同於人類的異常。但更為引人注目的，還是無故站於車上緩緩前行的王越兩人，議論聲漸起。
待車輛開進人群中，王越示意若雪停下。在上千人異樣的目光中，左手張開，虛能穩穩輸出，迅速構建出一個特殊能場，而後向旁邊的葉墨婷遞上左手。
“到你了，葉參謀。”
至於為何交由指揮於她而非自己，原因其實也很簡單。畢竟一身軍服總要比他這身休閑裝來得更具說服力，也更能節省時間。
葉墨婷掃了一眼，猶豫片刻後湊近，便作嚐試。
“喂？”
嗡——！
突然，一道極為震耳如雷鳴的雜音在整個撤離場地上空炸響，轟轟然，幾乎嚇了所有人一跳，紛紛看來。
見狀，王越尷尬笑了笑，左手微變，將音調降低。
“哈哈，抱歉，失誤失誤，這次應該差不多了。”
當然，在說這句話時，他眼裏也沒什麽真正歉意就是了……
“希望如此。”
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氣，葉墨婷收回之前懷疑的心思，再次作嚐試後，穩定音調，便開門見山道。
“各位幸存者，這是第二批次撤離，稍後由軍方帶領。請自覺遵守以老弱病殘女幼，為優先的規則，聽從相關人員指揮，執行撤離計劃。”
清脆而穩定的聲音從上空響起，覆蓋全場，比於設備更具還原性，更多人為之再次驚然，疑惑看來。而繞是葉墨婷提前便知曉，此時也忍不住多看王越一眼，暗自咋舌。
隨後，目光從一張張驚喜而顯急迫的麵孔上掃過，頓了頓，接著又冷聲落下一道命令。
“而途中若出現任何不接受安排的個人行動和集體組織，無一例外，都將按特殊處置。現執行計劃，請各位迅速上車。”
話音終止，沒有說清是怎樣的特殊，但一時所有人腦海中都想起方才一幕，寒顫之餘，便趕緊收了剛來的念頭。
而若詳細分析話，這裏便也是其言語的魅力所在，即不置身自己於對立麵，也能輕鬆達到扼殺隱患的目的。
“我還以為你和梁建國是一類人，不過現在看來，這點的確還出乎了我的預料。”王越笑道，見全部車輛放開，開始了有序接收，便跟著散去左手能場，稍有閑趣。
“隻是擅長客觀應對事物罷了，無關其他。”
從他左手上收回目光，葉墨婷不作肯否，“而首長……在我來看，也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人。”
“哦？這麽說我覺得我們還是挺……咳咳。”
感到腳下一震，王越便忽的將一個“像”字咽了回去，沒敢在這個話題上多談，連訕笑著罷了罷手，“尊不尊敬以後再說，你們現在先去出口，也好……”
正說著，餘光忽瞟見指揮大樓七層位置，一物體被破窗丟出，跟著一塊塊玻璃摔碎在地。而緊接著，這邊接受方才開始，一旁車輛的爭論聲又突然變大，聚集著一圈人。
“我上車怎麽了？之前你們不把我們當回事，現在又想起當聖母，嗬，當我們是畜生嗎？換我拿把槍，我寧願上戰場殺敵，也絕不貪生怕死！”一人極為露骨，咄咄逼人而諷刺道。
不過，那名士兵卻無動於衷，依舊將其推開，“請服從安排並注意言辭，否則將進行特殊處理。”
“你！好好好，今天我他媽也不要命了，一槍崩了我試試？！”
見情勢有點嚴重，王越便迅速翻下車，打算製止。畢竟現在的任何爭執都無意義，反到白白浪費時間。
“雪兒，你去帶路，呃，之後就按我說的做。”
“哼。”
和以往不同，這次若雪直接給了他一個“你完了”的眼神，等葉墨婷坐入副駕駛位後，便一腳狠踩油門，轟然開了出去。無疑，小狐狸不僅正在吃醋不滿，而且還很生氣……
“這毛病……看來以後得控製一下。”
看著越野車走遠，王越自嘲而苦笑著搖了搖頭，而後沒有多想，便排開人群，快步走到爭論不止的位置，卻見兩人不知為何已麵紅耳赤，一人唾沫星子紛飛，甚至都快糾打起來。
“夠了！”
喝了一聲，趁其發愣時，而後發力將兩人分開，王越轉頭看向理直氣壯的那人，“你剛剛是不是說給你槍，你就能去戰鬥？”
回過神，壓根沒想，那人便猛地抬頭，“當然！至少比這些廢物強！”
聞言，這名戰士壓抑著勃怒，“廢物？你當你現在還好好活著是因為什麽？沒有我戰友的犧牲，沒有……”
但不等他說完，王越便生生壓住其身體，沉聲道，“好了，沒什麽可爭的。你去維持秩序，這邊交給我，別忘了你的任務。”
為保證計劃順利進行，前線硬“摳出”八十來人執行這次任務，其中作戰人員為三十人，作為司機和協同人員的則有過五十。
而聽到“任務”二字，這名戰士死咬嘴唇，卻終究一抹紅著的眼眶，“好”，沉沉點頭，平複下個人情緒，轉身站直，繼續配合相關人員。
然後，王越又看了眼之前那人，臨時起意，也不拖遝，左手便又捏出特殊能場，下一秒空中便再次響起聲音。
“現在，所有想參與戰鬥的人，一分鍾內到這邊出口集合。”
說完，他便在四周驚目中，向那人示意，而後咧了咧嘴。
“走吧，既然你這麽想戰鬥，那我就給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