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戰後
平妖獸，滅屍潮，隨第一縷新生光芒散落，平陽市終是棋敲定局，重新回至人類手中！
“嗚！”
“吼！”
“嘰！”
……
萬獸浴血嘶鳴，長音震響上空，久久不息，終是從那屍山屍海中頑強活了下來，無不傷痕累累，至於最後再撐不住身軀，一隻隻妖獸及蜂龍接連沉沉癱倒，耗盡體能直接昏睡。
曦曦晨光中，屍臭腥味大幅彌漫，這般暢快發泄後，王越終也再堅持不住，漸漸脫力蹲下，而後索性仰躺於血染的水泥地上，張大了口使勁呼吸，連一個念頭也升不起，全身神經還不時一陣間歇性抽搐，看著若雪柳小姚等人也都就這麽累躺了下來，冷依蜂龍王同樣狼狽疲倦，一個個的形象也都好不哪裏去。
總算是撐下了……
整整戰死超過三萬妖獸，一路血屍，其中蜂龍居多，背後的一零四主道宛如煉獄，而林鈞那一小隊最終也有一名修煉者失去蹤影，三名不慎感染，損失頗大。
卻已可謂一絲僥幸，近十個小時的近身搏殺，體能無疑是最大考驗，但長時間置身殺戮同樣也對靈識產生了極大負荷，他王越能堅持下來是因上一世遭遇折磨太多，更絕境也曾有之，心境早是堅韌，柳小姚林鈞這群人卻能撐下來，的確是出乎預料。
不過，在這點上就連他自己也未料及的是，之所以如此，絕大部分還是他決定毅然死守最前線的原因，在他看來不過是必須的付出，但在其餘眾人看來那身影卻十足震撼。換句話說，每當他明明要倒下卻又堅定步伐，每當天荒矛以強勁氣勢揮舞，每當他那看似瘦弱的身姿驟然猛殺咆哮向屍潮時，便如同吹響進攻號角，給每人打了針強心劑般。
但不管經曆過程如何，現在總算是能好好喘口氣，剩下便有的是時間……
嘎——！
或許是數分鍾也或許是數個小時，光線大亮，一裝甲車發動機的聲音由遠及近，打破四周安靜風聲，王越強忍疲倦緩緩睜開雙眼，聽耳邊車停，卻不過一人走了過來，清晰聽腳下砂石摩擦，視覺逐漸對焦，其樣貌也即漸漸熟悉起來。
“看來這場屍潮對你來說也沒那麽輕鬆，不過也著實驚訝到了我。”麵色無波，葉墨婷淡淡道，如同談著一件不相關的事，而敏銳察覺到他一絲神情變化後，便補充道，“不必誤會，我還沒蠢到那種地步。”
誠然，現在無論是王越或是其身邊的若雪柳小姚，乃至那一隻隻妖獸均實力大降，極其虛弱，但給她潛意識的直覺卻依舊是極其危險……另外，至少現在無論是何種立場，她也沒有殺了他的理由，合作更為有利。
一時默言相視一陣，王越便又合上澀眼，“想殺你的話也沒必要繼續聽你廢話了……有什麽事這麽急？”
葉墨婷無動於衷，“首先，徐坤等人將繼續關押在能源大學，重建秩序為當要之急，現在還不是算總賬的時候。而東城這邊的屍體我已經派人加緊處理，同時搜救幸存者，西城估計晚些，畢竟人手上不是很充裕，不過也會提前派遣軍方這邊的修煉者過去，並打算評估一下建築損毀情況。”
“平陽市過去總流動人口超過八百萬，以最大死亡率計算也還剩六七十萬幸存者，同時也會有一小部分喪屍未清理。此外……”
正對後續處理工作進行回報，突然，葉墨婷卻似猶豫張了張口，麵色嚴肅，“我想知道，這次你為什麽選擇了死守，而不是放任屍潮繼續前進。”
問句卻近似陳述語氣，死守付出太大，完全不符合他王越那趨利性格，正如上次獸潮所做出撤退決定。至於能源大學中數萬幸存者的生死，葉墨婷也絕不會天真以為他是生出什麽憐憫心情。
真給出個理由，她所能想到的便隻有一種，建立一種“新”信仰，為此也才親自趕來求證……
“至少在我點頭前，人類還需要殘喘下去，甚至還必須存在向更高等文明發展的可能。”王越突兀回道，隨即呼吸頓了頓。
“至於為什麽是你，很難說是碰巧，但……也絕不是非你不可。”
並非指異變前的華國，而是以人類為稱，不會是胡語，作為聰明人的葉墨婷迅速理解到什麽，加之那後一句，便讓她怔怔退了半步。
而對於王越來說，葉墨婷之所以還存在於此，去除才能，也還是他希望她繼續活下去，以一個軍方指揮官的形象，以及接下來必然形成的以她為首的真正平陽市幸存者基地。
也是在這一刻，他所算計的大局才漸漸在葉墨婷麵前揭開對她來說的殘酷一角。
換言之，她如何也逃不出“傀儡”二字。不過這其中也存在偶然，正如方才所說，哪怕沒有葉墨婷這個人，平陽市這局棋的定子權也依舊在他手中，說來道去，最終也不過是換個人去替了她的位置。
可以是徐坤，也可以是羅斌，而他王越，也隻不過就是需要一個掌握實權的“傀儡”而已。
看透了這點，也不知該不該為之震驚，葉墨婷苦笑搖了搖頭，實感道，“或許是我不該來問，有時我也的確對你深感到恐懼和無力，就感覺所有事情都在你計劃中，包括所有可能，而自己明知這點卻如何也跳不出去……”
對於葉墨婷這一類思維極度敏銳的人來說，他所行之事實在有太多異常，或者用“先知”，“預言”等詞予以形容，但現在對她而言，二者不過合作關係，做一個“糊塗”的聰明人也未嚐不會是一件好事。
王越嘴角一咧，目光漸漸凝實向遠空，“這件事上蠢一點對你沒壞處，就當作事實去理解好了……和梁建國一樣，我王越同樣不喜變數，一些底線你還是忌憚為妙。而在我達到目的後，人類，地球便由你們折騰，我懶得再管，不過到時也沒準你還會慶幸我今天給你的選擇。”
……
之後七天，一輛輛運屍車便不停開往郊區，平陽市外持續燃起的大火就未停過，血骨作灰，飄飛如白雪寒意般，給這厚重大地披上一層悲薄輕裳，引人淡淡感傷。
卻是如今唯一阻止其產生瘟疫的方法，屍血髒器等餘物也陸續清理，而城內自殲滅屍潮主力的第一天起，在葉墨婷命令下，由林鐵，龍雲飛，林逢朔，何守正四人分別率作戰小隊入城，進行地毯式搜索，清理市區內殘餘喪屍，發起最後衝鋒。
而在清理工作正常進行的第三天，從屍潮殲滅戰中才得以恢複過來的王越便同葉墨婷詳談數件事，又留下林鈞石淩淵等剩下六人，以防不測，全部妖獸也在當天暫且退出平陽市。之後，他則帶上若雪柳小姚，冷依蜂龍王返回月牙山幸存者基地，進一步修養傷勢，平陽市全權交由葉墨婷負責。
而配合林鈞等高等階修煉者，搜救行動一邊開始有序不紊且高效進行，一邊開始逐步進入重建環節，僅再一周時間，陸陸續續街上便多了些生氣，物是人非，異變的痕跡仍然殘存，由劫後餘生轉為號啕大哭的比比皆是，但生活終歸依舊繼續，哪怕再殘酷。
也是好在異變前為應對特殊災情，各地方都設有應急處置方案，食物及水源均從方案內尋獲，原本是為數百萬人口準備，現隻剩這區區數十萬，倒省去了一時焦眉之急，隻是運輸上稍微麻煩。
因而從月牙山幸存者基地調來大半後勤人員，依舊由梁雨洛負責，相關工作一直持續三天才得到妥善處理。等至人口登記完畢，再加以安排處置，重建工作穩步進行中，便是半個月接連忙碌過去，清理工作從東城推進至西城，軍隊日夜巡守，除了一股可見荒涼感外，幸存者的情緒也漸漸穩定，而最終確認存活人數則不過堪堪超過七十萬，與預測幾乎吻合，也再度讓人深為沉默。
呼！
月牙山幸存者基地，淺河上遊一處，王越並指劈斬，赤裸半身，六階戰師氣息猛振，便是頭頂一道劍狀紫離焰凝聚，疾射出去，掀起一陣風聲，百米外直斬一顆兩人高巨石，卻未爆炸，而是靜靜開裂，落水激起大量白氣，熱度相當高，斷麵極其光滑，同時劍狀紫離焰並未消散，一念即迅速收回身邊，細細閉眼領悟總結一番後他才揮手撤去，尷尬笑了笑。
“終於不用再直接丟矛出去了……”
之所如此，便是他利用了君怒這門戰技中的控製能場對紫離焰進行約束及遠程操控，全力壓製其爆炸威能而凝聚成劍形，宣泄口設在“劍刃”，紫離本就承接君怒，也就導致了這柄紫離劍雙刃極其鋒銳。再摻雜些微毀滅法則，就是七階戰師也不懼拉開距離戰鬥。
最大控製範圍三百多米，在沒有噬魂弓及其他遠程攻擊手段的前提下，君怒疊加紫離焰的招式便是他現在最強遠距離爆發招式。另外，這也折中解決了過去遇敵總要扔矛的尷尬，畢竟天荒矛也重達數百斤，憑他現在的精神力強度，遠沒紫離劍這能量體召回輕鬆。
“主人，成功了嗎？”
雪白九尾動了動，聽到動靜不同以往，若雪手中以虛能懸浮的三顆小石子落地，便見他笑著點點頭，“嗯，冷依回去的時間也差不多了，上午就到這裏，下午開始講課。”
咚！
一直舉著塊近五噸重巨石的柳小姚向水中狠狠砸落下去，大口粗氣喘息著一步步疲累走上岸，而後直接癱軟仰倒，雙翅明顯沾了幾天汙漬，反而泡得有些發白的皮膚迅速升紅。
“終，終於結束了……”
經平陽市一戰，這兩人戰鬥經驗大幅提升，現階段主要修煉任務便是盡可能掌控自身已有力量，也即一種對虛能的均衡性掌控。修煉心決的最根本目的便是增強對虛能的適應性及運用虛能的均衡性，三元虛理論的確能霸道得大幅增強對虛能的適應性，但終歸需要取舍，既然是走了這不修心決之道，均衡性便也隻能從其他手段去追獲。
王越自身是借凝聚紫離劍達到現階段目的，至於為何給若雪安排從精微入手，而柳小姚就是抗巨石，除習慣外，多少也有兩人性格不同使然。
而蜂龍王則是到這裏後便盤踞於“泉”字洞，靜修養傷，天荒字決融合已然觸及諸多法則之力，更何況當時傷勢何其重。冷依則是將僅剩的數萬獸潮處置穩妥後，平時隨王越一行人修煉，也填補了梁雨洛不在的生活空缺。
值得一提的是，赤骨狼一族從獸潮大戰及屍潮中堅持下來，僅剩不到十隻，卻也在冷依解除契約後遵守約定趕至月牙山幸存者基地，而當知曉王越那奴隸契約的精妙手段，冷依也是長長沒能回過神來，苦笑連連。
待休息一陣，三人便閑步從林中返回，聊著有的沒的。如今平陽市事了，安全是有了保障，但想恢複生產等，卻也還需要一定時間去溫養，著急反倒起反效果。不過，在這期間王越也沒打算荒廢，虛能的均衡性處理是一方麵，等葉墨婷那邊真正運作起來，他也就得開始陸續好好利用起柳思越給他送來的那幾樣東西，雖可能引人異常，但有些準備還是盡早為妙。
同時，針對林鈞等人的培養方案，到現在他其實也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這裏人一走，感覺很快就冷淡下來了。”經過燈會廣場，若雪一邊咽了塊冰雪糕充饑，喃喃道。
一月之期已過，當初約定自然履行。在宣布可以隨意離留後，大部分人便忍不住帶上全部所屬物資離開了度假村，僅不過剛近六十人的樣子選擇留下，整個幸存者基地蕩然一空，也就避免不了蕭條感。
另外，原本製定的“八規”隨之也瓦解，軍部落定平陽市，後勤部過半也派遣離開，基地暫時就處於維持基本運作的狀態。
對此倒是無所謂，王越輕聲笑了笑，“走了也好，省得一天早晚都有人想著弄出幺蛾子，我耳朵也清淨些。”
“嘻嘻，主人是不喜歡熱鬧嗎？不過，前幾天貝貝回來說不久要再舉辦一場燈會哦。”
上次燈會沒能趕上，這次若雪可是升起十足興趣，柳小姚跟著附和幾句，而正當王越便想由著小狐狸時，路口一道人影三步並作兩步，目光尋到他們身影後一亮。
“王大哥！”
“貝貝？”
王越挑了挑眉，最近幾次見麵他對這個女孩的印象漸漸有所轉變，自然熟絡起來，“你不在市區幫你姐姐，又跑這裏來幹什麽？”
梁貝貝隨後向若雪和柳小姚打了聲招呼，臉色微紅，心情卻是極好，“這次可是墨婷姐讓我來的，說是後天就要舉行一場演講，同步對全市進行直播，就讓我來請王大哥，小雪還有小姚姐參加。”
總算是到這一步了……心中已是有數，王越嘀咕著摸了摸下巴，笑道，“知道了，那就先一起吃個午飯，下午動身去市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