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修煉者日常
哢!
精神力與虛能融合其中,兩個靈體一顫,頓時像鑰匙被鎖吞入,若雪左肩上紅紋快速綻放,形成一個複雜圖案,與剛烙印時相比,現在竟已覆蓋她整個左肩,危險而美麗,鎖緊了眉頭,很快一絲絲汗珠就由額頭冒了出來。
奴隸契約與靈魂融合越深,效果自然越強,但想剝離的痛苦也就越大……
旋即,王越神色不變,氣息忽隱,進入三元呼吸法的隱匿狀態,感知放大數倍,手中精神力“手術刀”才慢慢放落。
“……唔……主……唔……人……”
隨精神力下探越深,這紅紋就仿佛有生命一般忽亮忽隱,邊緣很快出現一道道崩潰的裂紋,若雪昏迷中痛楚的聲音不斷,眉間無意識顫抖,一顆顆汗珠滑落,僵持片刻,契約崩潰的狀況漸停,他一咬牙,封住自身聽覺,穩住手術刀,一口氣打入。
哢!
幾乎同時,兩人腦海深處響起一聲清碎,冥冥中的那一絲聯係斷滅,同時他自身退出了氣息隱匿狀態,而若雪左肩上的紅紋也迅速崩潰如潮水般消去,但她依舊微微喘息,雙手下意識攥緊了床被,仿佛正承受著極大的痛苦。
那九彩神光的氣息再度彌漫。
“不……不……”
心神一緊,王越另一隻手快速結出契約印,精神力與虛能化作的手術刀暫未取出,再分一道精神力,果斷封住剛要散去的那股契約力量,不斷凝聚,又打入數道陣法手段,二者沒有任何排斥地融合,溝通靈體,最後快速撤出手術刀。
而就在他剛結束,那股剛要湧出的氣息又緩緩消散。
不久,在若雪眉心便浮現出一道小小紅色紋路,與契約相似,又截然不同,兩人腦海深處源自靈魂的聯係再度建立,強度雖不及之前,但對於王越而言,這種感知卻極為清晰!更為實感!
“呼……”
看著那道紋路漸漸融入眉心,她呼吸逐漸又恢複平穩,他這才長長鬆了一口氣,忽麵色發白,恢複聽覺,向後跌坐在病床上,仿佛靈魂都被抽取一般,直到這時,他連著幹咽了咽,心髒狂跳,一頭熱汗直流,自己兩隻手竟在不斷顫抖,與方才的果決截然相反,不由搖頭一聲苦笑。
就好像普通人拿著斧頭,以純手工雕琢一枚價值億萬的鑽石,容不得半點差錯,無時無刻不繃緊神經,而王越在麵對若雪時,隻有過之無不及。
“這樣一來,麵對‘她’總歸就還有幾分把握了。”
“沒問題吧?”柳小姚凝眉,收回靈識,遞給他一杯剛倒的熱水,旋即又從星環內取了幹毛巾,替若雪擦去汗珠。
也沒詳細過問,畢竟是他們兩人的事,或者說是對王越經常而出的詭異手段,見怪不怪。
“嗯,沒事。”
王越點了點頭示意無礙,一邊輕微抖著杯子送至嘴邊,緩解著肌肉緊張,一邊目光落於若雪,疲倦中升起一絲慶幸……帝紋的確出乎預料,還好前世有所準備,否則等“她”一醒,雪兒靈識難保。
另外,重新打入契約本身並不多耗費虛能或精神力,更何況是對於一名七階戰師,最主要壓力還是源自其內心,以至於消耗了極大心神。
現在想想,易地而處,如果是若雪在那河中島上受了致命傷,他自己都難以確定將是個什麽狀態,發瘋?絕望?不惜一切代價報仇?
雪兒,本身承受的壓力已經很大了……
“王越,來寧玉市之前你受的傷,應該不是因為帝紋吧?”
忽然,這一聲打斷了他的思路,王越目光從若雪身上移到旁邊,柳小姚臉上三分從容、七分緊張,帶著一絲篤定,與他靜靜對視。
其一,自己的帝紋除第一次無意識覺醒外,從未失控;其二,她能感受到對帝紋的絕對掌控,而即便是帝紋加持,她也不認為自己能給當時的王越造成那麽重的傷。
這些疑點被她暫時埋在心底,直至若雪身上出現了九彩神光——一種明顯帶有自我意識判斷的力量。
而剛剛,那股氣息再度浮現,也就佐證了她的猜測,再加上王越急於掌控,對若雪體內的那股力量存在顯而易見的忌憚……
“這件事,要向雪兒保密。”
微微一怔,王越恢複心緒,也未否認,大致明白了自己暴露了什麽,搖了搖頭,或許一直以來他都過於小瞧了柳小姚,無論是修煉或是心性,現在的她都已經成長了許多。
或許是源自她在柳家的“經曆”?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誰又能料定呢……
“那種力量是對小雪有害嗎?”柳小姚擔憂道,未有“平反”後的暢快。
“放心,暫時沒問題,況且我也做了些手腳。”
他指了指若雪眉心,正是那細小紅色紋路隱入的位置,柳小姚迅速恍然,稍微鬆了口氣,正打算多了解一些情況,就見王越已盤著,雙手合虛,不久便進入修煉狀態,收斂下心神。
多說一句……也累嗎……
窗外昏黃光線變得暗淡,投射在地板上的手影伸出,又收回,化為心底流淌的一點疲倦,清風撥動著發絲,卻仿佛眼前不過是一個於己無關的故事。
點上已燃燒過半的燭火,叫了人準備晚飯,一頓無聲地風卷殘雲後,稍微休息時有一句接一句的,緩解著枯燥,隨即滅了燭火,兩人便各自回位置上繼續修煉。
時間快速劃至半夜兩點,王越倏地睜開眼,靈識瞬息掃過方圓兩公裏範圍,所處位置的一座兩層樓、一顆顆樹、鳥影、落葉、潛伏中的人影、奔馳而過的車身……無數信息流匯入腦海,隱匿著未驚動其餘人,靈識再度收回。
精神力凝聚於指間,定向壓縮出去一道輕微精神波動,將柳小姚喚醒。
“我出去一趟,照顧好雪兒。”
“去哪兒?”
“蓮花池,對了……”
想起什麽,王越翻手從星環內取出一副耳機,一隻扔了出去,“雪兒有任何情況就第一時間通知我。”
“好。”
柳小姚點點頭也不囉嗦,交代完,注意著這兩層房內值班的守衛動靜,他氣息隱匿,一點一按,便由窗口翻身上了房頂,夜風忽起,靜了片刻,見沒有異動後,靈識散開,他又施展開踏星步,一個閃爍沒入樹林,繞著林子中潛伏的人,如一條泥鰍一般快速遠去,直奔河中島方向。
並非想查探蜂龍王下落,而是有一樣東西始終勾著他的興趣,卻又不能驚動了牧雲,這些潛伏的人足以說明雙方還僅僅是處於合作表麵……傷勢恢複近半,趁早下手以免便宜了別人。
最後跳過一道鐵絲網,出了這堆林子,迎麵就是大片房區,避過入林的檢查亭,王越腳下不慢,躍上房頂快速行進,此處位於雙恒區西北邊緣,受波及也是最小,建築及設施留存度自然最高。
而在這百多米高的房頂上望去,雙恒區核心區內已有兩三條主街恢複了繁華似的光照,幾棟高樓零星亮著燈光,想來牧雲在後續處理工作上安排的還算不錯。
嗯?
忽然,王越靈識中發覺兩公裏外的幾道虛能波動正迅速接近這個方向,在靠近至四百米時,五道弱小靈識便粗暴地掃了過來,就如同雅靜大廳中突然闖入了幾個地痞。
要換作別人在這,這幾個家夥今晚就別想活著離開了……他心中默歎,世間講究文明秩序,修煉界自然也有修煉界的規矩,對一般的修煉文明而言,老道的修煉者絕不會像這樣肆無忌憚地掃探,反而時刻警惕著可能驚擾了某位隱匿大能,以示禮數,畢竟有的強者就喜歡大隱隱於市的說法,也是一種修心。
可能一次還會忍受,認為是小輩不懂禮數,但像這樣的,隻可能被暗藏的大能給一隻手捏死成灰,甚至沒一個人敢說個“不”字……
而就在他念頭紛飛時,身體已經規矩地找到了合適隱匿的位置,默數了幾秒,一道穿著鬥篷的瘦小身影先闖入視野,戴著衣帽看不清男女,一閃便在十多米外,不見倉促,更像是戲耍,其身後追來的人則全是九階戰者,足足五名,一身軍裝,應該屬巡邏隊,但追了這麽久,卻依舊拿前麵那人無可奈何。
又一個戰師?王越眼珠左右想了想,迅速否定了雷傑等人的行動,正想著是不是該找上去探個究竟時,追著的那個五人中突然傳出一聲咆哮。
“站住!給我把偷的豬還回來!”
“我都說了,是借!是借!”
鬥篷下頓時回首一聲女性羞怒,聽著年齡似乎不大,但這反倒激怒五人中的那道聲音,“借?女娃子,都第八頭了!”
……
追聲迅速遠去,夜色中的風聲忽然顯得格外寂靜,王越愣愣看著這群人跑開的方向,心中頓時一陣五味雜瓶……豬,嗯,或許這才是修煉者簡單而平凡的生活了,不對,好像前世自己也這麽被人“追殺”過?
輕咦一聲,他不由搖了搖頭,“唉,同為天涯人,希望道友早日脫貧。”
言罷,收回作苦心思,便繼續趕往河中島,沿途又遇到幾次修煉者巡邏隊,並未異常,故隻加緊收斂了氣息,直接從隱蔽角快速閃過,不驚動一人,燈火後掠,至臨近桃古河與九武河交匯點,就已完全察覺不到其他氣息,掃了眼古道區殘留,深吸一口後王越一躍而下。
深秋時的河水更為冰冷,對傷勢隱隱不適,下潛至十米,他手中能場變換,虛能湧動,一股強大推力便作用於掌心,推著身體快速逼近河中島。
河中的妖獸似乎也都撤走了……河水泛著沙濁,視線內隻偶爾遇到一兩條普通水性妖獸,察覺這邊驚人氣息後,一擺尾便下沉消失得無影無蹤。
可惜了,還沒打到妖族肉疼上……
嘩!
不知妖族在紅蓮下的具體損傷,一邊歎息,一邊察覺到地勢迅速上升,王越也跟著偏轉能場,最後破開水麵,穩穩落於沙泥,放眼去盡是一片劇烈爆炸後的痕跡,光禿一片,確認沒牧雲留下的人手。
嗯,果然不在這……走過數百米沙泥,他還算有良心地念叨了一聲蜂龍王,雖然河中島占地不小,但它本身體型醒目,隻能推測早就離開了此處。
至於去了哪兒,一時他還真沒個定論。
旋即也就腳步不停,迅速趕至那蓮花池旁,幾根大樹沉亙,四周還殘留著一絲絲法則氣息,不過已然難成威脅。
唯一能感到的,就是這蓮花池底還湧動著的地脈虛能波動……似乎上次來,沒這麽清晰的感知才對?
心頭閃過一絲警惕,收回靈識籠罩於百米內,繞著這直徑兩百米不到的蓮花池走了數圈,又不放心地以元陣手段檢測陣紋殘留,反複確認沒異常後,王越才找了個角落,緩緩摸進了池中。
剛下潛不到二十米,就見一表麵遍布裂紋的石蓮垂靠於池壁,仿佛記錄著之前承載了多麽狂暴的能量,下方石錐已崩碎大多,陣紋痕跡尚存,卻就在這破碎間,藏著一絲精致黑色金屬的沉重質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