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帝威
“若雪”的神情變得異常掙紮，像是在竭力擺脫某種禁錮，幾乎全身顫抖，嘴角忽溢出一縷鮮血，動用秘法將氣息瞬間提升至七階戰師的強悍程度，劍紋閃耀到了極致，鮮紅雙目死死鎖定一左一右的兩人，手中赤元劍一頓一頓地揮動，但現在已為時已晚。
“啊……啊！”
突然，一股極其恐怖的精神衝擊由這慘叫音節中瘋狂凝聚，如同迎著風暴，王越麵色驚變，整個腦海都產生了對死亡的抗拒，毫無疑問，近距離接這一招必死！
“機會隻有一次！快！”
帝古雪在兩人腦海急喝道，如果失去她的壓製，勢必讓這道新的意識體吞沒若雪，王越雙瞳前所未有的凝重，收回噬魂弓後，以僅剩的左手捏著月蝕印，剩下的精神力盡數輸出，最後猛地抽動虛旋，在一瞬息間，同時凝聚噬字訣與魂字訣，保持精神力穩定，一道道奇特虛能波動迅速從其左掌心中散發而出。
與此同時，被折斷翅膀的柳小姚牙關死咬，舍命奉陪，眉心綠金帝紋光芒大綻，左手掐下荒字訣肉身力量劇漲，右手凝聚日灼印，旋即一切都仿佛變慢，宛若九天之上，與蓮花池那一刻一樣，但這一次她卻不再遲疑，同時也注意到右掌上似乎有一個個奇特的符號躍動，僅是一瞥，便一聲大喝將其推入“若雪”後背。
嗡……
意料中擔憂的恐怖爆炸不現，而是一種詭異的“靜止”，就在王越將月蝕之力同步打入若雪體內之際，精神力狠狠一抽，險些沒讓他直接暈過去，立刻咬破了舌尖清醒，一腳踏進死陣位，左手手指變化飛快，一道道陣法波動在不斷凝聚，緊接著彈指將早早準備好的一滴精血打入“若雪”的心髒，以自身鮮血為引，最後湧入他全身虛能。
“開！”
耳中忽然一靜，但很快便傳入低沉的嗡鳴，以“若雪”為中心，一股悠久而威嚴的氣息逐漸彌漫，與當初蓮花池上他所施展出的煉化球類似，卻又仿佛摻雜了別的什麽，王越和柳小姚同時後撤，隨即就見一道陰陽虛像由“若雪”心髒位置逐漸放大，直至籠罩她整個身子。
其中能量流動極為均衡，陰陽之間不過一線，卻似乎堪比星河，在這陰陽內，則是數不清的星辰，其中的“若雪”位於這繁星內也變得平和，不再掙紮，而即便已經見過一次，如此近距離感受之下，也依舊讓柳小姚感到了一股源於星空本源的瑰麗與敬畏，一時忘了背後斷翅疼痛，眉心綠金帝紋自發散著微光。
他那一招與日灼，必然有密切聯係……
“啊！”
突然，陰陽虛像開始旋轉，與那日碾滅寧玉市上空那能量光球一致！
“若雪”麵色瞬間變得扭曲猙獰，心髒位置綻放一縷縷溫和紅芒，一滴一滴汗珠迅速流落，浸濕了衣襟，但她卻動彈不得半點，隻有一聲聲慘叫穿過，王越喘著呼吸想要張嘴，數次伸手顫抖不忍，但他現在虛能空虛，連清醒都是靠著意誌強撐，而這陰陽虛像已經交由帝古雪控製。
如果她趁機連同雪兒的靈識一同磨滅，自己將沒了任何手段可以阻止，唯一能感知的，就是與雪兒的奴隸契約……
“該死，這玩意怎麽這麽頑固？”
若雪意識海深處，帝古雪現在卻一副焦頭爛額的模樣，在月蝕與日灼兩股能量打入體內時，她便趁那新的意識體全力抵禦的空擋迅速從其壓製中脫困，同時憑借那一滴精血為引，她也立刻與那陰陽虛像取得聯係，計劃進行到這一步，以為借此奪回意識力後總算能扳回一局，但不料這新的意識體，或者說是自己的戰鬥本能在存亡之際竟爆發出了極強的生命力。
“輪回……死……死！”
“師傅……報仇……職責……”
“天道……天命！”
無數怨恨與仇怒的聲音在這白色意識空間中不斷遊蕩，如同一隻隻殘魂，帝古雪手中拖著陰陽虛像，已經催動到了極限，數不清的紅色氣息被吞噬進去，碾碎，轉為純粹的意識力被她吸收，但速度依舊不夠，遠遠不夠。
嗯？
突然，像是被什麽察覺到了她的存在，帝古雪麵色疑惑，白色意識空間上方突然脆裂，一顆幾乎占滿了視線的黑珠緩緩向下擠壓，正是從中散發著無數紅色氣息，而在這黑珠深處，她也終於清晰感知到了若雪本體的氣息！
“若雪！”
咚！
這一聲突然的靈魂震吼效果不弱，黑珠下方溢出的紅色氣息驟然增多，但很快，一股強大壓製力再度出現在帝古雪身上，同時迅速降低紅色氣息流逝，那道新的意識體也知道現在的關鍵就是這某意識空間中的這個未知意識體。
區區殘識，還自找上門？
抬手捏印，她眉心處凝聚出一道清晰劍紋，倘若王越現在觀之，就必然驚覺非凡，其更為悠古，更為純粹，更為質樸，擁有無窮權念，少了幾分“若雪”那霸道之力，但仿佛這便是整個世界，她就是這整個世界的主人。
幾乎不到半息時間，手中那陰陽虛像閃爍至黑珠下方，劍紋催動下，一股強悍吸力從中籠罩整個黑珠，整個意識空間都在顫抖，一道道紅色氣息便如同河流一般向其中匯聚。
帝古雪站立白色意識空間內，雙目冷然，逐漸吸收著蓬勃意識力，劍紋襯托下仿佛一位神祗，而陡然發覺不妙的黑珠頓時如臨大敵，無數怨聲大作，催動全部意識力想要壓製這陰陽虛像，卻似冰雪消融，一觸及便化作紅色氣息，被碾磨吞噬，沒有半點阻礙。
而那怨聲與仇怒，在她身上也掀不起半點波瀾。
哢！
黑珠下方突然破裂一道，紅色氣息頓時如洪水灌注一般湧入陰陽虛像，隨著意識力不斷增強，帝古雪忽起手捏出一印，一柄與赤元劍近似的巨大長劍凝聚，一揮臂，巨劍轟然下斬，沒有一絲威勢外露，但劈在黑珠上後一道道裂紋就如冰河破碎般快速蔓延。
“啊！”
僅僅一擊，那道新的意識體便流露出了完全的恐懼情緒，不再尋思抵抗，全力脫離這意識空間，本能預感隻要脫離這裏，那麽這個莫名恐怖的意識體就很難再威脅自己，而外麵也依舊是自己的天下！
嘩——
這時，白色意識空間內金屬碰撞聲乍響，隻見一根九彩神鏈突然分裂為九根，末端化勾，接連九次刺破黑珠，另一端緊攥於帝古雪左手中，旋即發力狠狠繃直，將整個黑珠禁錮於意識空間，逃不得一寸。
隆……隆……
龐大意識力依舊被黑珠掌控，它不甘心就此被陰陽虛像碾滅，也絕不願敗亡，用意識力不斷撞擊著意識空間，讓一道道裂紋也出現在了四個麵，大有魚死網破之勢，逼得帝古雪眉頭微皺，真若這白色意識空間崩潰，她自己也難收拾。
噗！
當機立斷，右手再捏印凝聚出一根細小九彩神鏈，閃電般刺穿那黑珠底部，其中的意識力絲毫不敢上前攔阻，如避蛇蠍，整個黑珠都發出致命般的顫栗，卻也足足花了十秒才感應到右手一沉。
找到了……
帝古雪手腕一震就要將九彩神鏈拉出，卻見黑珠竟像是拚了命一般，怨聲充斥耳中，但無數意識力開始湧入自身裂縫，不退反進，巨大黑珠居然直接碾壓向意識空間，最先接觸的就是那陰陽虛像。
玉石俱焚！
哢！
幾乎是在黑珠這一念頭剛起，帝古雪眉心劍紋光芒大綻，巨大劍刃延伸出意識空間外，毫不留情地轟然斬落，左手也不猶豫地握緊了分裂為九根的九彩神鏈，驟然將整個黑珠連同還在意識空間外的部分，一並碾碎！
無數意識力潰散，隨即她右手從中拉扯，一道人影快速脫出，而在穿透陰陽虛像的瞬間，一絲絲詭異的灰氣還沒來得及發出慘叫，便被瘋狂湧入而來的意識力狠狠撞進了那無數星辰之間，吞沒，碾碎，轉為最純淨的意識力。
伸手將那昏迷中的人影輕輕接住，看著與自己模樣別無二致的意識體，帝古雪眼中一時多了些複雜，現在無疑是最佳時機，撕碎若雪的靈識對她而言是再容易不過，也是自己重返世間的最有利局麵。
但過了許久，她終究是輕聲歎了口氣，待陰陽虛像將全部意識力轉化完畢，便揮手散去了這威能恐怖的戰技，能創造這般戰技之人，也已足夠她為之重視了。
“大虛鍾推演億萬星宇，即便你能躲了我這一次……”
帝古雪輕歎，“又能再躲幾次呢。”
十萬三千界的推演，是個“因”，數個輪回裏都未曾有人跳出其中得到“果”，若雪，自然也不會是例外。
最後再無聲歎了歎，忽然想起某個時間中曾落下的一瞥，終是自嘲一笑，她緩緩轉身盤坐閉眼，壓製新的意識體對她而言也消耗不少，這一次沉睡，等再醒來或許這具身體已經再沒了意識，也就無需她自己動手了。
揮手時，若雪的意識體便直接由意識空間上方破裂處飄向了外部，越行越遠，隨即破裂位置開始修補，消除裂紋，直至最後一個裂縫閉合，整個意識空間也就消失在了意識海中。
武立山園附近，不知道具體位置，但料想距離寧玉市也不超過三公裏，夜色下看著天邊還能發現一些微光。
“雪……雪兒，雪兒……咳……”
陰陽虛像消失後，王越抱著若雪一遍接一遍輕聲呼喚著，有些顫抖，每一分每一秒都無比漫長，巨大睡意與身上布滿的傷口傳來的撕裂在相互交錯，盡管又拿虛火處理了部分，但情況依舊不容樂觀。
另一邊，柳小姚現在也癱軟在了地上大口喘息著，情況比他要好上一些，但扭曲的翅膀上傳來越來越真實的劇痛，也著實讓她倒吸著一口一口冷氣。
不過，目前看來，似乎一切都落下了帷幕，若雪身上那恐怖氣息消失，從三元練氣法的感知狀態探查也確認了這一點，而陰陽虛像的消失，應該也是那帝古雪選擇了對雙方有利的局麵。
兩個差不多才五階戰師的實力，居然能從戰尊的恐怖力量中活下來，不可思議……柳小姚最後一個念頭閃過，若雪已經沒事，王越本就屬打不死的一類，她現在唯一想的就是能打上一針麻醉，然後好好睡上一覺……對了，之前日灼上麵的符號是什麽？以前似乎沒有，怎麽……
砰！
突然，一道極其刺耳的槍聲響起，毫無征兆，卻瞬間洞穿王越心髒位置，心血滴染著若雪臉上肌膚，睫毛觸動，呼喚聲戛然而止，柳小姚瞳孔一瞬間急劇收縮到了極致。
“王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