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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二) 解毒

  廢屋之內,元昊並未急著離開,而是若有所思起來。


  他自隨薩爾朵庇入藥族,也並非坐以待斃。薩爾朵引流沼澤瘴氣環伺藥族外圍地界,用以隔絕契丹追兵,但同時也切斷了返回西夏的途徑。好在藥族先祖研製出一種藥物可以短時間規避瘴氣,隻是效果不長,亦不可接連服用,因此尋常人絕無法在藥效時間內走出瘴氣,唯高手可行。於是他隻得囑托堇色上人攜手諭回興州調兵遣將,前來護王援駕。算起來,堇色上人離開也要好幾日,按說也該回來了。遲遲不歸,也不知是否徒生變故。


  正憂慮忡忡想的出神,忽聞屋外下屬稟報薩爾朵回來了。元昊大喜,趕去尋她。到了族長家,見屋外圍了一大堆人,正覺奇怪,便有相熟的藥族族人將情況如實告知。原來薩爾朵采藥回來,不知被什麽毒物咬了,昏倒路口,現在正由長老為其診治。


  元昊聞言,不顧羌戈阻撓,衝進屋去。


  偌大的床上,薩爾朵一動不動躺著,但見她雙唇泛黑、麵白如紙,中毒症狀顯而易見。元昊見狀憂心如焚,大步上前想去抓薩爾朵的手,被一旁長老別有意味地瞥了眼,製止了。長老道:“阿朵莫名中毒,國主乃是貴客,未查明毒物來源前,避免沾染,還請國主暫時不要靠近。”邊說邊繼續為薩爾朵把起脈來。搭完脈,起身放下床帳,將人遮得嚴嚴實實地,遂出屋喚人。


  昆姝混在人群中,擔心張望。昆兀爭奪族長之位,與族長派係的人多有摩擦,但這一切昆姝自問與她毫無關係。要知在藥族之中,她的脾性與薩爾朵最是相像,兩人自幼親近,此刻聽聞長老需要一名醫女入內為薩爾朵查驗身體,連忙自告奮勇。


  長老看她情真意切,應允了。昆姝跟隨進屋,稍傾驗完回稟說發現薩爾朵腳踝處有兩個小小的血洞,疑似被蛇咬傷,長老為保無誤,入帳複驗。


  待長老一臉凝重地走出帳外,元昊忙焦急迎上問道:“長老,阿朵怎樣了?”


  “這丫頭好像是被五花青尾蛇給咬了。這種蛇的蛇毒一時不會致命,我族早有解毒之法,隻是……要根治有點難辦。”


  元昊道:“不管缺什麽,長老您盡管吩咐,孤王一定竭盡全力為阿朵尋來。”


  長老欣慰地點點頭。“多謝國主,阿朵能得您全心對待,是她的福氣。隻是此毒不能用尋常解法,要想徹底根治,必須要一內力深厚之人先將其體內四散的毒素全部逼至腕部,隨後放血而出。”


  提到內力深厚,元昊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堇色上人。可惜,堇色上人被他遣去搬兵,至今未歸,實在遠水救不了近火。正為難這救命的人選,思索自己手下還有哪個附和條件,一旁昆姝突然像是想到什麽,大叫道:“找展昭幫忙啊,他既然在大宋能有南俠美名,武功定是數一數二的。”


  長老欣喜地直拍腦門,“是了是了,我也是關心則亂,怎麽就沒想起他來?”說著有些為難地看了眼元昊,道:“隻不過若要展昭幫忙救人,需先消解他體內的化功散,叫他恢複功力才行。不知國主……。”


  元昊神情複雜,臉色更是難看得很。展昭幾日來安分守己,但他深知此人絕不好相與,一旦失了化功散製約,還不知會生出什麽禍亂。然思來想去,終是薩爾朵的安危在心中占了上風,猶豫再三仍是掏出化功散的解藥交到長老手裏。


  展昭很快被羌戈帶了過來。知道薩爾朵性命垂危,他沒多想就服下化功散解藥,打坐恢複。來藥族後,都是長老為他醫治,對他身體情況最是了解。長老思慮再三,道:“你舊病未愈,幾日又都風餐露宿,身體狀況並不理想。不如我用藥物控製阿朵體內的毒素避免爆發,你先將養幾日,再助阿朵祛毒。”


  展昭停下調息,搖頭道:“毒這東西本就變幻莫測,多留一日在體內極可能多增加一分危險。既用得著展某,當盡一份綿薄之力。何況阿朵姑娘會被這五花青尾蛇咬傷,多半是為我采藥的緣故,展昭亦難辭其咎。”


  長老見勸他不動,無奈任其施為。長老提及這祛毒之法需一氣嗬成,不可半途而廢,為防萬一,他讓展昭先行服下一劑短時間提升精氣神的湯藥。服藥後展昭覺得整個身子鬆快許多,麵色也紅潤些,再經一番調息,恢複五成左右功力,才敢按照長老指示開始祛毒。


  然而祛毒仍用了比想象還長的時間。不是因為毒難祛,而是展昭之前血虧多少傷及根本,尚未治愈下強行運功,經脈閉塞淤堵,疏導不暢,加大了逼毒的艱辛。所幸整個過程有驚無險,雖耗費不少內力,好在有那碗湯藥強吊精神,展昭又是意誌堅定之輩,終不辱使命妥帖地將薩爾朵體內毒素全部逼至左前臂。長老見機當即於腕部劃開一道口子,為其放出毒血,直到流出的血液恢複鮮紅色澤,才止血包紮。


  收功一切畢了,展昭整個人猶如從水裏撈出來般渾身大汗淋漓,微喘不矣。顧不得自身不適,堅持要長老先為薩爾朵診治。直到長老把脈確認無恙,屋中眾人這才長出一口氣,露出歡欣笑容。


  毒剛祛除,薩爾朵已幽幽醒轉,第一眼便見床榻旁的展昭,先是吃了一驚,待聽長老簡述來龍去脈,她不由對展昭展露出感激的表情。不及開口道謝,就聽展昭淺淺笑道:“你若謝我,我豈不是也要謝你不畏艱險為我采藥?如此謝來謝去,沒半點實惠,倒不如等你好了,請我喝你們族中最出名的菊花釀可好?”


  昆姝噗嗤笑起來,插言道:“沒曾想你這人倒是個酒鬼,我隻提過那麽一嘴,你便惦念上了,還舔著臉跟阿朵姐討酒,也不害臊?”


  “酒逢知己千杯少,美酒再好,也看跟什麽人喝。”展昭人雖虛弱,卻笑得一派溫良暄和,言下之意,實將薩爾朵引為友人。


  薩爾朵相視而笑,神容燦爛。及至昆姝提及這幾日展昭處境,言羌戈將其囚於天柱,薩爾朵聞言立即沉了臉,眼神如刀瞪得羌戈心虛不矣。隨後不顧反對,拖著還未痊愈的身體堅持出屋向族人澄清事實。


  “展昭雖與契丹赤王相識,但他乃是大義之人,此次若非他鼎力相救,我早就命喪遼營。他於我薩爾朵有大恩,帶他回族本是為其醫治傷病,誰想羌戈錯待了他,多番羞辱,實陷阿朵於不義之地。羌戈乃吾義兄,他之過亦是吾之過也,阿朵慚愧,願大禮求得恩公原諒。”


  說完,當著眾人的麵就是噗通一聲跪在展昭麵前謝罪。展昭大驚,連忙扶人而起。“怎堪阿朵姑娘行此大禮?一場誤會罷了,展某並未放在心上。而且幸得長老庇護,又有昆姝姑娘悉心照料,展昭心中隻有感激,不曾絲毫怨懟。”


  一場幹戈化為玉帛。薩爾朵與展昭惺惺相惜,瞧在元昊眼中,很不是滋味。正所謂有人歡喜有人憂。還有藏在暗處的人縱覽一切,目光越發冰寒。


  薩爾朵歸來,真相大白,展昭頓時搖身一變,從階下囚成了座上賓。薩爾朵刻意維護,元昊尋不得由頭再用化功散限製他的自由,日日惴恐,隻得派手下暗中將人盯住,生怕其逃走。好在展昭全無異動,也不知是身體並未養好,還是因了些別的原因,他竟渾像個沒事人似的坦然待在了藥族。卻不知,在這四季如春的藥族之外,嚴冬來襲,寒意更甚。


  契丹大軍原本固守在藥族之外,試圖尋機攻破瘴氣防禦。然契丹的軍隊都有一個通病,糧草不夠,不擅持久戰,如今又被冬寒所累,耶律宗徹無奈之下,隻得命大軍回撤,自己則帶了一萬赤練軍仍戍在境邊。他心知若長久耗下去,連這一萬士兵的軍糧也很難維持,因此不得已欲向紫嬋宮發出求援。


  白玉堂以為耶律宗徹是邀紫謹前來,遂極力反對。


  耶律宗徹解釋道:“本王想請的是小戚的生母玫夫人,聽聞這玫夫人便出自藥族,對毒瘴想必有所心得,或許可幫忙研製破解瘴氣的藥物。”


  “若王爺隻是為了破解這瘴氣,白某倒有個更好的人選。中原江湖有個醫中聖手名叫呂夢澗,他乃展昭恩師友人。”


  “聖手之名本王亦有耳聞,但他的藥穀與此地相距甚遠,且神醫行蹤不定,若尋人不到,豈不是浪費時間?倒不若求玫夫人襄助更實際一些。”


  白玉堂心知對方說的有理,可他就是心緒不寧忐忑難平。他相信消息隻要到了紫嬋宮,但凡事關展昭,紫謹必然不會袖手旁觀。若將那殺神引來,還保不定會如何。何況請神容易送神難,不到萬不得已,他實在不想展昭與紫謹再有半點關係。眼見求援紫嬋宮已成定局,白玉堂心中著實無可奈何,又懊惱不矣。


  夜半,趙禎突然到他帳中。白玉堂見他穿戴整齊,奇道:“陛下,你這是要做什麽?”


  “我等身處異鄉,終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此地相距雄州不遠,不過數日路程,楊宗保駐軍當地。朕以為,我們不能把救展護衛的希望全寄托在不相幹的外人身上。”


  “陛下的意思……莫不是打算親自動身去雄州求援?”


  “朕確有此意。”


  白玉堂思忖片刻,當機立斷從桌上抄起雲浪,道:“陛下所言極有道理,與其求人,不如求己。我們這就動身。”


  “不,動身的不是我們,而是朕。”


  “陛下難道打算獨自前往?”白玉堂先是一驚,隨即很快否定道:“不可。旅途凶險,臣不能讓陛下孤身犯險。臣護送陛下。”


  “白護衛,你必須留下。”趙禎搭住白玉堂雙肩,將其強行摁坐椅上。“朕知你先前為何反對求援紫嬋宮,你是怕招來紫謹,弄巧成拙。紫謹此人,朕早已見識過他的癲狂,他對展護衛的獨占欲可怕至極。朕心與你想的一致,若是可以,能不讓此人接觸展護衛就該盡力避免。如今避無可避,你當心無旁篤,全心全意護好展護衛才是。”


  “陛下你……。”


  白玉堂算是聽出弦外之音了。趙禎欲求援楊宗保不假,但更多的是怕他的帝王身份拖累了他。一股暖流湧上心田,白玉堂終於能體會展昭想要對趙禎不顧一切付出的心情了。忠君之心隻是淺表義理,更多的是人心彼此赤(chi)裸(luo)裸的碰撞,令情義相交,引百願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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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我又要給小紫增加出場機會了,不過有他在,感覺局勢更複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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