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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五) 師徒

  與此同時,一聲叱吒無間歇響起。


  “兀那老賊,膽敢行凶,且把狗命留下!”


  眾人但見又一道紫影瞬息騰空,掩在未消散的劍芒後執九節鞭舞若龍蛇,其身形迎著烈陽,折射出銀白漫天,晃花眾眼,令人一時無法直視。當鞭身纏上堇色上人的劍,牽製著縱躍另一端,虛招轉實,淩厲攻勢才真正擴散開來。


  接二連三遭遇阻撓,堇色上人雖感意外,好在鎮定自若,半點不顯慌張。沉著旋身連出三劍,剛將連招破解,目光又是一沉,隻因那九節鞭又不依不撓纏了過來。


  眼見小戚神勇出手拖住堇色上人,氣勢驚人。白玉堂忙趁隙拽住展昭胳膊急問:“貓兒,你沒受傷吧?”


  懷揣千萬個不放心,叫白玉堂不禁上下反複打量,吐納間還帶了些微喘。要知道他可是一路以輕功腳不沾地趕來的。


  當日趙禎離去,白玉堂忍氣吞聲留在契丹軍營一等數日,才盼來紫嬋宮一行。正如預料,聽聞展昭出事,紫謹果然火急火燎趕至。一同隨行的還有小戚等人。有小戚做說客,玫夫人算是勉為其難答應援手,然等其研製出抵禦瘴氣的藥物又花費多日。好不容易昨夜功成,玫夫人又道那藥時效短不可連服,隻適用於輕功頗佳的高手。想展昭被抓已半月有餘,白玉堂再按捺不住,同耶律宗徹協商下,他與紫謹小戚三人決定先行一步,迫不及待穿過瘴氣壁壘,趕來藥族救人。隻要想到適才若晚半步,貓兒就會命喪堇色上人劍下,白玉堂便覺整顆心髒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展昭看白玉堂風塵仆仆,且一臉驚魂未定。想他定是匆忙趕來情深義重,剛想說上句道謝的體己話叫其寬心,就覺另一邊胳膊被人捉住,接著整個身子被大力扯了過去。


  “我的人,用不著你這耗子關心。”


  原本配合霸氣示威的言論,是將那心心念念的人擁入懷的動作。誰想展昭早有警覺,一手反搏連對數掌,接著憑燕子飛的身法輕盈向後飄去。也不知是有意還是巧合,腳下落點恰在白玉堂跟前。白玉堂見狀,適時張臂把人抱了個滿懷,一張俊臉幾乎笑出了花。“爺的貓,認主的,可不是誰都可以拐走的。”


  “白玉堂,你找死!”


  “誰找死還沒一定呢?被貓撓了,就找我這鼠兒晦氣,怎麽,以為我錦毛鼠是吃素的?”


  剛想大笑著再奚落紫謹兩句,突然感覺身前氣氛不對,溫度驟降,嘚瑟之情立刻被僵在了展昭不冷不熱的話頭裏。


  “你錦毛鼠是不是吃素的,展某不知。但你若再胡言亂語,保不準我會化身成那吃鼠貓,管叫你畢生難忘。”說完便是一肘子擊上白玉堂胸膛,痛得白玉堂鬆了手。同時銳眸掃視,對上紫謹一臉幸災樂禍,見其雙唇微動似欲呈口舌之能,遂厲聲喝阻道:“還有你,也給我閉嘴!分不清輕重嗎?小戚是你手足,他在那頭已落下風,你不聞不問不關心,給我講什麽廢話!”


  紫白二人沒想到平日裏性子溫和的展昭會有那麽大的火氣,一時被罵得有些懵圈。不等兩人回神,展昭飛身迎上攬過襲向小戚的攻招。白玉堂見又是那堇色上人與他們為難,想到當初是這老賊踹他下湖弄得他白五爺狼狽不堪,恨得咬牙切齒,二話不說抽出雲浪劍也殺過去助陣。


  展白聯手本該與堇色上人有一戰之力,不過眼下展昭內力不濟,處處落了下風,好在還有一個身法靈活的小戚幫襯,才堪戰成平手。白玉堂心知久戰不是良策,他見紫謹呆立一旁毫無動作,立時氣上心來,對紫謹吼道:“紫謹你還不出手?若害貓兒被這老賊所傷,我唯你是問!”


  本以為用展昭安危相脅,紫謹自不會袖手旁觀,誰想叫了一聲仍不見其動彈,反倒是那堇色上人聞言於亂鬥之際朝紫謹方向竊瞟一眼,隨後神色大變,忽然使招引內力狂爆將三人逼退數步,竟棄了打鬥徑自朝紫謹方向掠去。


  展昭以為堇色上人是另辟蹊徑欲朝紫謹下手,雖覺憑紫謹功夫不該不敵,然眼見其身形僵硬,全無動靜,心中隱覺不妙。立即施展燕子飛搶先一步護到紫謹跟前。


  堇色上人本是滿目火熱,乍見展昭作梗橫插一杠,頓時不悅到極點。一掌袖風甩去,欲將人扇到一旁。所幸紫謹及時回神,將展昭拖到身後,同時也是左手掌風揮出,兩廂消抵,倒是不功不過,旗鼓相當。


  此時,堇色上人站定紫謹身前一步之遙,神情古怪地望著眼前之人,時而結怨,時而成癡,但更多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濃鬱感情的宣泄,叫久視下的目光不由凝結成霜。“多年不見,謹兒,你過的可好?可有想過為師還活著?”


  “你居然沒死?”紫謹麵色冷若冰霜。


  “說來是你大意。當年你以為老夫斷了氣,命阿藍處理屍體。誰想阿藍明明發現我沒死,卻不敢動手,隻將老夫扔在亂葬崗,由我自生自滅。也是為師命不該絕,被一戶樵夫救下。今日,新仇舊恨,也該算算我們之間的賬了。”


  展昭驚詫萬分,幾乎不敢相信眼前這個老者就是那個被譽為近三百年來絕無僅有的武林師祖。但更叫他感到震悚的是此時紫謹掩在身後緊緊抓著他的手竟在微微顫抖。他雖不清楚他師徒間的過往,但看紫謹此刻反應,相信內情絕不簡單,以至於這個向來狂妄自大不懼天地的人物竟也有顫栗害怕的時候。展昭脫口道:“逍遙散人木槿段……?”


  被展昭驟然叫破身份,木槿段眉宇先是一皺,隨即冷眼笑問紫謹:“你竟會把自己的師承坦言告知,看來你與這姓展的小子關係倒是不一般嘛。”


  “你要做什麽?”紫謹看他眼神詭異,怒目相視,抓著展昭的手緊了又緊。


  木槿段瞧紫謹如此反應,笑意更深。“你這麽緊張做什麽?難不成這展昭是你的小情人?”見紫謹並不惱怒反駁,他略帶意外地挑了挑眉,奇道:“你不是十分厭惡龍陽之好嘛。怎麽,什麽時候轉性了?莫不是老夫從頭到尾誤解了謹兒你,你不是不喜歡男人,隻是不喜歡做下麵的那個……?”


  話音未畢,劍芒已起。紫謹狀似被什麽刺激到,忽然發狠撲向木槿段。他揮動“銀鞭”胡亂劈砍,看似雜亂無章,實則亂中有序,引劍擊聲不絕於耳。展昭見紫謹使出不要命的打法,深知紫謹是被激怒了。見其獨戰木槿段不分軒輊,於是趁著紫謹牽製木槿段,他連忙去幫薩爾朵等人對付元昊,全不知危險正在逐步逼近。


  這廂,木槿段與紫謹戰得難分難舍,竟還忙裏偷閑留意四周狀況,邊打邊調侃:“謹兒,看來為師不在那麽些年,你混得不錯啊,竟然能與南俠之類正義之士湊到一起。為師當年可不是這麽教你的。”


  紫謹怒道:“無恥老賊,你有何臉麵提當年之事?我已尋到紫嬋宮,親自問過了,當年蕭紫桓因身居宮主之位無法離開,明明是要你代為尋找我母子。可你……。”


  “我怎麽了?”木槿段插言。手下動作不慢,然逼視著紫謹的眼卻流露出一種強烈的情緒。他趁與紫謹分神之際,突然攀住紫謹肩頭,壓低嗓音戲謔道:“老夫不過被謹兒的絕世姿容迷住了,當年一個不慎忘了救下你的母親。可我畢竟養育你十年,將我畢生武學傾囊相授,謹兒怎可忘恩負義?”


  “你當年果然是故意不救我娘的。從我自蕭紫桓處得知你是他特意派去的,我就仔仔細細回憶了當年你現身的經過。果然,這世上哪有那麽巧的事。你根本不是路過,分明是你眼睜睜看著我娘被活活燒死。”紫謹突然一把揪住木槿段衣領,高聲質問:“說,你當年是不是得了某人什麽好處,才對我娘的死冷眼旁觀不聞不問?”


  木槿段也不反抗,而是癡笑數聲,笑容中竟有一絲寵溺。“原來你都知道啦。那老夫也不再瞞你了。不錯,其實當年受紫嬋宮主所托,老夫早就尋到了你母子蹤跡,可那紫嬋宮中的一位貴人怕你母子回宮爭寵,遂許以足夠利益,老夫才對你母子見死不救。可臨了,老夫變卦了,老夫最終救下了你,還為你報了殺母之仇。謹兒,你不念老夫的救命之恩倒也罷了,怎可連養育之恩也不顧,竟幹出欺師滅祖的事來?”


  紫謹不理木槿段滿腔哀怨之情,倒是抓住了話語中的重點,問道:“你口中的貴人是誰?莫非是那玫夫人?”


  木槿段莫測高深地笑笑,卻不說話。紫謹立即在心中認定是玫夫人無疑。想到那毒婦當年與木槿段暗中勾結,害他母子陰陽相隔,更害他有了一生難以走出的陰霾,他便再也止不住殺意。


  一聲怒吼,紫謹仇入劍意,似狂風暴雨向木槿段頃刻席卷而去。


  小戚一旁見了,心知木槿段的厲害,怕紫謹吃虧,上前本想相幫兄長。誰想紫謹念起小戚乃那毒婦的孩兒,吼了聲“滾開”,便將其一腳踢開,獨自又與木槿段戰到一起。那一腳雖沒踢傷小戚,心卻無形中被傷了。他本以為與紫謹間的關係有所緩和,豈料還是這般結果。令他一時頹喪不矣。


  木槿段見紫謹發狂,收斂神色,凝重了幾分。要知道當年他雖僥幸活命,但仍被紫謹傷了根基,致使功力倒退得厲害。如今與紫謹對上,誰勝誰負,倒也一時兩難說。


  另一頭,有了展昭與白玉堂兩大高手加入,藥族已呈壓倒性優勢,幾乎將元昊一行與藥族叛逆一網打盡。就在眾人氣焰高熾,眼看要將元昊拿下,白玉堂突然麵色慘白,瞬間跪倒在地。元昊趁勢反撲,展昭大驚,忙攙人而起急退。直到安全處,才焦急道:“玉堂你怎麽了?”


  白玉堂麵部表情全絞到一起,痛苦道:“我好像中毒了……。”


  “怎麽會?”展昭一咬牙,當機立斷知會了薩爾朵薩加一聲,退出戰局,半抱半扶著白玉堂將其帶到藥族長老那兒。長老搭脈一探,亦給出肯定的答案,言白玉堂確是中毒無疑。展昭正思索白玉堂到底中了誰的招,怎麽中招的,那頭小戚驚呼又起。原來紫謹與木槿段鬥至半空,突然身形不穩,疾墜下來。展昭飛身將人接住一瞧,竟是麵白唇紫,中毒症狀竟與白玉堂一般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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