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十一) 秘藥
白玉堂與昆姝聞聲趕緊過去,見展昭正對一處洞壁試探著敲敲打打。
昆姝瞧那處洞壁並沒什麽不同,不解道:“這裏有什麽不尋常?”
展昭指著與洞壁地邊,道:“此乃天然山洞,上下自然造就,渾然一體。但你看,這裏山壁與地麵的交接處仔細去看卻能分辨出明顯的接縫,與別處不同,想來應該暗藏機關所致。”
昆姝這才發覺端倪,大感欽佩。“展大哥你好厲害,這裏光線昏暗,要不是你指給我看,我都發現不了。”
白玉堂打趣道:“你難道不知道他被皇帝封作‘禦貓’?貓嘛,最擅夜視。尤其他這出身開封府辦慣了大小奇案的貓大人,找線索向來一找一個準。那雙貓眼兒賊尖賊尖的。”
展昭捅了白玉堂一肘子,又瞪他一眼,以示警告。展昭耐心跟昆姝解釋道:“別聽這耗子瞎說。其實道理很簡單。作為藥族世代相傳的珍貴秘藥,我並不認為會放在那麽顯眼、可任人擅取的地方,所以在翻找的同時,我特地留心是否還有暗門或是暗格之類的地方。而適才翻找祭祀器物,發覺都有不同程度積灰,包括四周洞壁與地麵交匯處。然,隻有摸到這裏發覺十分幹淨,這才發覺了古怪。”
昆姝聽展昭說的頭頭是道,點頭的同時仍佩服不矣。道理雖然淺顯,但又有幾人有這般縝密心思呢?
展昭知白玉堂更擅機關布陣,遂讓出位置,道:“你是這方麵的行家裏手,過來瞧瞧,看能不能找到破解之法。”
白玉堂也不客套,當即上前,探究一陣,才道:“這麵山壁的確與別處不同,好像是由傳音石所造。傳音石,顧名思義,傳音能力極強,若用在機關上麵,想必跟節律脫不了幹係。”
“節律?”白玉堂的話像是啟發了昆姝。她像是想到什麽,抱著試一試的心態,上前用一種特殊的節奏拍了數下洞壁,封閉的暗門忽然應聲而開。
三人大喜,昆姝更是興奮雀躍。“還好先祖設下這個機關用的是族中節慶時最耳熟能詳的演鼓節律,不然我怕是也要抓瞎了。”說完,就要帶頭往裏鑽。
展昭見昆姝毫無防備,連忙將她拉到身後。安全起見,示意由他先行,白玉堂殿後。展昭手持簡易火把先往裏照了照,確認延伸的洞穴內沒有危害,這才與昆姝、白玉堂相繼走了進去。
那是一條狹長的窄道,彎彎曲曲恍如沒有盡頭,走了將近一炷香的時間才豁然開朗。待三人鑽出山體,竟發覺自己來到了一方草木茂密的世外桃源。
昆姝率先發出一聲驚歎。
原來這一方不大的地界,有著數個看似人為圈劃的藥圃,種植著許許多多珍稀藥草。而一間不大的木屋,就矗立在這些藥草的包圍之中。三人小心越過藥圃,正欲推門而入,豈料門卻“砰”得一聲被由內而外踹飛了。一個蓬頭垢麵的老者氣勢洶洶地站在門口,對三人怒目而視。
“你們是誰?畢格呢?這都幾個月了還不給老子送儲備糧過來,那小子是不是想餓死老子,他活膩歪了?”
老者麵相凶悍,昆姝雖有點怕,但他說的鮮卑語,展昭白玉堂聽得一頭霧水,隻有她這藥族人懂。她隻能壯著膽子問道:“不知您是哪位阿爺?”
“老子是誰,關你這小娃娃什麽事。畢格人呢?”
“畢格族長已經過世了。”
“死了?”老者愣了下,奇道:“這怎麽可能?那小子雖然也年紀一大把,但身子骨向來硬朗,再活個二三十年還是不成問題的。”
昆姝從言語上判斷老人的輩分甚至還在老族長之上,想到是族中祖輩,不敢隱瞞,將畢格族長的死因經過簡短地講述了遍。果不其然,老者聽後失神良久,喃喃道:“竟然死了……就這麽死了……。唉,兒女是債啊。”語氣間透著濃濃的感同身受。忽而抬眼,看到身著宋人服飾的白玉堂,老者目光又是一冷。“這裏乃是我族禁地。不管發生了什麽,就算藥族死絕了,你都不該帶外族之人進到這裏。既然來了,那就不用走了。”
說完不由分說,右掌呈爪向白玉堂麵門探去。展昭豈有袖手旁觀的道理,連忙出手阻撓,好在老者武功不高,展昭應付綽綽有餘。老者見打不了展昭,氣得直跳腳:“你小子到底哪邊的?敢對你祖爺爺動手,活的不耐煩了?”
昆姝心知老者是見展昭穿著藥族的服飾,誤將他當成了藥族族人。剛想解釋,就見展昭神態恭敬,一揖到底。
“展昭見過前輩。”
老者眼睛眯起,忽然用漢語問道:“你也是漢人?”轉向昆姝,眼神越發淩厲。“到底怎麽回事?老子還以為白衣服的那個是你的情郎,搞半天你這丫頭倒不簡單,竟帶了兩個外族男子混入禁地。今天要是說不清楚,你的小命也得給我交代在這。”
展昭聽不懂,但憑神情也能猜到老者是在威嚇昆姝,遂將昆姝拉到身後護住,這才有條不紊將事情和盤托出。當老者聽到昆兀為了自身利益,竟將黨向軍隊引入族內屠戮反對者,氣得臉色鐵青,破口大罵:“殺千刀的東西,就該斷子絕孫。”
展昭見昆姝臉色一白,立即道:“前輩慎言。”
“老子罵老子的,關你這小子什麽事?”老者像是想到什麽,冷笑連連。“這麽說來,你千方百計找到這兒,就是為了用我藥族秘藥,給那白衣小子解毒?”
“不錯。還請前輩不吝賜藥。救命之恩,展某當永世不忘。”
老者擺擺手,“老子無需你記什麽恩情,都是些虛的假把式,沒半點實惠。毒,我可以幫你解了,但我另有一個條件。”
“前輩請說。”
“如今我藥族被卷入兩國爭鬥,正值水深火熱。依你先前所言,想必族人不是戰死,就是被俘,已在亡族邊緣。如果你能救我族於危難,保我族人平安,我就勉為其難出手救這小子性命。”
展昭喜不自禁,應諾道:“展昭不敢誇下海口,但若前輩真能救我摯友性命,藥族之事展某定當竭盡所能,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貓兒。”白玉堂拉住展昭胳膊,責備道:“說什麽死,多不吉利?!這個情,等我好了自己還。你自從來了契丹,一直傷病不斷,我不想你為了我又把自己搭進去。”
“胡說什麽。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誰還不都一樣?”展昭竊瞟眼老者,低聲道:“再者,想必這事隻有我應,那位前輩才會心無旁篤救你。他看中了怕是我的身份,希望我大宋也能參一腿,從而替藥族解圍。放心,就算沒有應諾於他,以我與藥族諸人的交情也無法坐視不理,更何況即便什麽都沒有,難道你我俠義之輩遇到如此不平之事,能眼睜睜看著藥族成為權利鬥爭的犧牲品?”
說服了白玉堂,展昭再次朝老者作揖道:“請前輩賜藥。”
老者咧嘴笑了,“賜什麽藥?不過是解毒罷了,居然把主意打到秘藥上頭,我藥族的醫術也真是沒落了。白衣小子,你過來。老子這輩子鑽研的最多的就是毒術,解個毒還難不倒我。”
白玉堂怏怏走過去,伸出左手任其搭脈。
老者先前還有幾分得色,哪知一通脈探下來,眉頭越皺越緊。“這毒好古怪啊。時而有點像瘴毒,時而又不像。”
白玉堂不喜老者對展昭挾恩以報,故而不爽道:“說的自己有多厲害,不會解不了吧?”
老者狠狠瞪他一眼,沒好氣地問:“你怎麽中的毒?”
白玉堂心想沒什麽好隱瞞的,就把玫夫人下毒害他與紫謹的事一五一十說了。哪知不等他說完,老者突然情緒激動,淚如雨下,一把抓住他的手,顫聲問道:“你說這毒是阿玫下的?”
展昭與昆姝麵麵相覷,心想這老者難道認識玫夫人。
果不其然,老者仰天長歎一聲,喃喃道:“阿玫,你就是不肯聽爹爹的回藥族認祖歸宗。難道權勢對你來說真是那麽重要的東西嗎?”
三人聞言心驚不矣。不曾想這隱居在藥族禁地的老者竟是玫夫人的父親。
展昭想到老者身份,見他亦十分顧念親情,於是將小戚的存在告知於他。老者聽了十分歡喜激動,吵著要他帶自己去見外孫。展昭自然應下,隻是當他的眼神由老者轉向白玉堂時,其中飽含的祈求也逐漸轉變為堅毅。
老者心知今日若是不救白玉堂,展昭絕難罷休。隻是玫夫人的毒的確下的巧妙又厲害,一時他也一籌莫展。隻聽老者歎息道:“這毒好像是根據避瘴丹改良的配方,其中不知加了一味什麽,以至於看似一時抑製瘴毒,實際卻是引瘴毒逐漸依附融入,醞釀出一種新的毒來。毒性爆發雖不會致人立即死亡,但其綿綿不絕的特性最是難解,需以毒製毒。隻是不知其用毒如何,萬一用錯,隻會失之毫厘謬以千裏,複變成一劑新毒。”
昆姝急道:“這麽說來,阿爺您也解不了?”
“阿玫還是老樣子,手段毒辣。早知如此,當年我真不應該教她識毒。”老者見展昭神色凝重,連忙寬慰道:“不必擔心。老子解不了,但我族的秘藥確實可以。原本我是不想動用的,畢竟秘藥乃是老祖宗留下來的寶貝。隻是寶貝再珍貴,也是死物。”
展昭一聽老者肯拿出秘藥救白玉堂,欣喜極了,連聲道謝。隻是等老者將一個瓷瓶從木屋取出交到他手中,等他將一顆烏黑的藥丸倒在掌心,笑容不由僵在臉上:“怎麽隻有一顆?”
老者奇道:“本就隻有一顆。”
“可是……。”展昭想到紫謹還在山腰等他去救,不由神色犯難了。
白玉堂自然明白展昭為何會有那樣的表情,於是主動道:“先把這秘藥帶回去再說。”
一聲“不”輕得猶如呢喃,隻是隨後望向白玉堂的眼神卻堅定非常。展昭舉起掌心的秘藥送到白玉堂的麵前。“把它吃了。”
“貓兒……?”
“把它吃了。”話音再次加重。
“我若吃了,你要怎麽跟紫謹還有小戚交代?”白玉堂問。
展昭反問:“我為什麽要交代?”
“他們會說你偏心。”
“隨他們說。他們沒說錯,我就是偏心。”
白玉堂覺得此刻的展昭雙眸之中像是有火在燒,不但點燃了視線的溫度,更將他的心融化了。他笑了,笑容璀璨的像是夜裏的繁星。真恨不得一把將眼前那人再次緊緊擁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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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了一點,繼續撒把小糖。話說製糖這工作我好像不太擅長啊,不知道大家滿意咩?
下章啥時候真不知道了,因為紫黑也打算開寫,所以暫時的計劃是一周一章紫黑一章紫紅的樣子(還是要看靈感,不敢保證的說)。先看1月1號那天紫黑寫的情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