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十三) 拜堂
紫嬋宮宮主既定,可汗之爭再無懸念。
其實自那日展昭當眾揭穿耶律宗釋殺屬臣設詭局、並與柳如蕙暗中勾結一事,其基本已等同自掘墳墓,哪怕是紫瑾,也容不下這等兩麵三刀。最終可汗一行灰溜溜地滾出了紫嬋宮。
赤王憂心展昭傷勢,不願離開。但他也不是無腦之輩,心知他這胞兄尿性,故遣了麾下耶律明哥等人率眾同返,明麵上說的好聽是護送耶律宗釋回京,實際是督辦退位事宜,同時在有心運作下,把他即將繼位的消息傳往契丹各地,確立成既定事實。
那日與紫瑾達成共識,展昭負累盡釋,開懷不少。等稍許能下地走動,就喚來兩兄弟,當著眾人的麵正兒八經歃血結義。
白玉堂皺著眉,旁觀了全程。要他相信紫瑾肯放棄展昭,隻求一個兄弟名分,那他寧可相信豬能上樹、魚能飛天。然而心裏縱有再多不滿,他始終一言不發,不想攪了展昭的希冀。人嘛,還是要存點幻想的好,尤其像展昭這樣容易心事重的,白玉堂更希望他簡單快樂一點,所有後顧之憂就丟給他來操心吧。
結義完,展昭坦言不諱說了想與白玉堂拜堂成親的打算,果然嚇倒一批人。小戚左瞟瞟麵無表情的紫瑾,右望望臉色陰沉的耶律宗徹,生怕這兩人會受刺激,當場做出什麽過激的事,於是緊張上前小聲道:“哥,你別衝動。你和白玉堂的事,反正大家都知道了,成親就……就沒必要了吧?”
“這是我想了很久的決定。”展昭看小戚一臉忐忑,笑道:“別緊張,這事我已經跟紫瑾說過了,不然也不會有今日結義之事。”
“哥他居然同意了?”小戚怎麽想都覺得不可思議。轉念想到耶律宗徹,又問:“那赤術呢?你也跟他溝通過了?”
展昭沉默了。良久才淡淡道:“赤王為人行正端方,深明大義。何況,他與我乃不可多得的知音,他會明白我的。”
小戚聽到“知音”兩字,心驚肉跳,期艾問道:“哥,你知道……琴簫合鳴的事啦?”
展昭點點頭,似乎不想多談此事。他轉移話題道:“小戚,現在你是一宮之主,我想問你借塊地方簡單操辦下,不會不方便吧?”
小戚終是一咬牙,道:“成,但憑吩咐。別說借塊地方,就算哥你想搞得天下皆知,我也一定給你辦到。”
展昭笑出了聲,戲謔道:“你若真給我搞得天下皆知,不是要我被世人唾棄嘛。我隻想請最親近的親朋為我見證,無需酒水,無需繁瑣,隻要一個小小的儀式。”
小戚答應後果然說做就做,私下偷偷命人籌備。等東西備齊了,展白二人挑了個黃道吉日,在那天穿上喜服,就在兩人宿屋外院擺上相應儀品成禮。
兩件喜服並不相同,但都是宋製男款的,是兩人從十數件裏為彼此挑選出來的。
原本展昭的意思是穿他為白玉堂選的那件,兩人一樣,結果白玉堂卻說:“我們倆眉眼唇鼻都不一樣,性格脾氣也不一樣,以後就算成親了,也不會彼此冠姓。你還是展昭,我也還是白玉堂,難道處處為了這種小事遷就彼此?我就想看你穿最適合的,未來也隻想把這世上最適合你的奉到你麵前。貓兒,記住了,我不要你將就,因為我對你的感情,從不將就。”
於是展昭隻得換上那身白玉堂為他挑的喜服。一開始其實他並不心喜這套,主要是顏色太豔,不合他樸素的審美。不過抵不過白玉堂堅持推薦,還是試下了,沒想到穿上後意外好看。又許是自解蠱後展昭病體未複孱弱不少,終日麵容蒼白慘淡,而在那一身明麗下反而襯出了幾分血色,整個人不僅精神了,連原本溫和無棱的清俊感也秒變灼灼其華。
當兩人手牽著手,緩步走向高座上的師尊們,一旁觀禮的幾張麵孔表情各不相同。
趙禎的眼神中雖略含失落,但更多是欣慰,是由衷為兩人感到高興。
紫瑾麵無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緒,可他越這樣,一旁的小戚越忐忑,生怕他這位脾氣火爆的大哥突然耐不住拔劍把一場好好的紅事變白事。
再竊瞟另一邊的耶律宗徹,則神情微妙。其實那天得知展昭打算後,他有私下問過耶律宗徹想法。沒想到耶律宗徹在聽到展昭對他的評價後,忍不住笑了,笑容中有感動,亦有苦澀。“不愧是展昭,既聰慧,又磊落。他是想用這種方式來保護白玉堂,同時也是與所有對他懷有綺念的人做一個了斷。”
小戚聽得似懂非懂,想深問,耶律宗徹又緘口不言了,隻是暗示小戚整個行禮前後寸步不離紫瑾。小戚不傻,知道這場喜事最大的變數是在紫瑾身上,隻要他這位大哥不發瘋,就能穩穩妥妥走完婚儀全程。
“一拜天地!”
有驚無險。
“二拜高堂!”
順順利利。
“夫夫對拜!”
“且慢!”
看,果然來了!小戚瞪足了眼珠子。隻是……誰能告訴他,那個叫停的人為何不是紫瑾,而是耶律宗徹?
赤術,你耍我呢?!
耶律宗徹無視白玉堂的怒目,走上前對展昭道:“本王有一件禮物想送予展大人。”說著從懷中取出一支翠綠瑩瑩的碧簫遞到展昭麵前,展昭見識過當初耶律宗徹在宴席上送給秦肅秋的翡翠簫,再對比眼下這支,雖然極短,但看材質隻怕還在之上。
不等白玉堂發出氣哼聲,展昭已直接拒絕:“不用了,這簫太名貴了,展某不能收。”
“禮,隻講情誼,沒有貴賤之分。你我知己一場,從來都是本王受展大人惠益,本王心中有愧,便總會記著這份情。展大人若能收下,將它時時刻刻帶在身邊,本王得此寬慰,便能放下了。”
耶律宗徹這話說得非常明了,害展昭隻得把那碧簫揣進懷裏。但因收得尷尬,動作匆忙,碧簫是放好了,喜服卻不服帖了。耶律宗徹見狀跨前一步,飛快為展昭理好衣衫,當再度抬頭,深情的眉眼再也藏不住。
“以後無論任何時候,隻要你遇到困難,盡管來找我。”
“敬謝不敏!”白玉堂一把將展昭拉到身後,不痛快道:“赤王殿下未來是這契丹的一國之主,而我倆不過是異國的升鬥小民,怎敢來勞煩你?何況,貓兒有任何麻煩,自有我白玉堂處理就夠了。”
“白大人,話何必說那麽滿?你怎知展大人沒有用得上本王的一天?”
“等赤王你當上可汗,江山美人,權勢富貴,應有盡有。隻怕很快就會把貓兒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白玉堂本隻是習慣性出言譏諷,誰想耶律宗徹偏偏被那幾句惹炸了。他可以接受展昭不愛他的事實,但他不能忍受別人質疑他對展昭的感情。
“既然白大人覺得本王應有盡有,那就讓我與你換上一換如何?我把所有我有的都給你,江山美人,權勢富貴,我可以什麽都不要,我隻換他一個人。”
不等耶律宗徹說完,白玉堂也被激怒嚷起來:“你想也不要想!”
“白玉堂,你比任何人都幸運,所以也希望你不要辜負了這份幸運。因為這世上願意為他做任何事的,並不止你一個。”
那廂紫瑾哈哈撫掌大笑起來:“說得好!白玉堂,你若敢讓展昭過得不好,我紫瑾現在就敢把話撂下。天下之大,將再無你容身之處。”
盡管白玉堂早做好了這場婚禮必然會被人尋釁滋事的準備,但仍被對方那恣意叫囂的態度氣的不輕。隻是不等他反擊,展昭已趨前擋在白玉堂身前。“無論展某未來好與不好,都是我自己的選擇,是我與玉堂之間的家事,就不勞不相幹的旁人費心了。”
展昭如此袒護,更堂而皇之拒絕維護之意,反倒一時顯得出聲的兩人似在那裏挑撥離間,枉作小人了。白玉堂聞言心花怒放,恨不能在大庭廣眾下擁吻展昭,好在理智尚在,他與回望過來的展昭相視一笑,接著無需讚禮,兩人極默契地同時朝對方恭敬一禮。
那呼唱儀禮的儐相略一愣怔,這才反應過來,兩人已經自發完成了對拜。於是急忙道:“禮成!——”
“不可!禮未成,他二人不算成婚。”
緊跟著突兀叫嚷聲現身的是丁月如踉踉蹌蹌的身影。她似乎是一路跑過來的,上氣不接下氣,要不是溫嶺一直在旁看你護,時不時搭扶一把,隻怕她早就不知摔了多少跤。
前有赤王,後有月如,白玉堂真是咒爹罵娘的心都有了。赤王那幾個情敵他畢竟是有心理準備的,但是月如,他這回跟展昭拜堂是瞞著這丫頭的,也不知她從哪裏得知的消息,竟也跟著來搗亂。
白玉堂無奈歎氣:“月如,你來做什麽?趕緊回去。”
“做什麽?你以為你們瞞著我偷偷拜堂成親就能把我撇幹淨了?”
“什麽叫做撇幹淨?月如,我與貓兒之間從來就不存在一個你。”
月如被白玉堂這話刺得心頭一痛,哀戚道:“對,姐夫他喜歡的是你,不是我。可我丁月如今天就是要告訴你,現在就有一個人夾在你們之間,隻要有他在,你們休想成婚!”
展昭與白玉堂對視一眼,茫然問道:“月如你在說什麽?什麽人?”
月如情緒突然平靜下來,表情變得既溫柔又傲然。她伸手撫了撫自己的小腹,滿目柔情對展昭道:“姐夫,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什麽好消息?”
“我,懷上你的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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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寫文不太穩定,說是周六,每次都超時。所以還是調整為周日更吧。
馬上過年了,過年期間有假期,所以紫紅會不定時掉落,我盡量一周兩篇的樣子。
下篇暫定2月14,情人節,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