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青澀年華
葉子老家的風俗是平時哪怕破衣爛衫，過年的時候一定要穿新衣；哪怕一年都在啃窩頭，過年的那幾一定要有魚有肉，特別是大年三十交過夜，十二點的鍾聲響起，不但要放鞭炮，還要啃肉骨頭，守歲。
這也是寓意著新年新氣象，在新的一年裏能夠豐衣足食，生活比過去的一年更好。
可惜家裏隻有葉子和代青峰從裏到外穿上了新衣，代向軍和程雪芳除了內衣是新的，外套都是穿了好幾年的存貨，平時舍不得穿，隻有過年的時候和走親訪友的時候才會拿出來穿。
葉子知道家裏很缺錢，尤其是過年的時候，開銷大不，到處都等著用錢。
為了還賬，爸媽也是愁破了頭，老話的好，債不過年，可是還不起，不過年又能怎麽辦？老爸一個月三百多的工資，刨過開銷，真不夠看的。
吃過晚飯，葉子一家人守著電視機看春節聯歡晚會，外邊不時傳來鞭炮聲，還有煙花劃過夜空時的哨聲，年味顯得很濃。
葉子有心事，從書包裏悄悄拿了存折躲進了衛生間。
葉子對著五百元的存折看了又看，不知道該不該將這五百元錢交給爸媽。
這存折放在她這裏也隻是放著，她輕易不會動這上邊的錢，可要是交給爸媽，卻能幫家裏減輕不的負擔。
葉子考慮再三，決定還是將自己手裏有五百元錢的事告訴父母，隻是她得想個像樣的理由。
找個什麽樣的理由呢？葉子想了很多種辭，都覺著有問題，不能自圓其，蹲在衛生間，葉子都要愁死了。
“葉子，你是不是掉進茅坑了，要不要我撈你？快點出來，馬上十二點了，要放炮了。”代青峰敲了敲衛生間的門。
“就出來。”葉子將存折揣進懷裏，衝了便池，洗了洗手，這才出了衛生間。
十二點的鍾聲響起前，葉子在陽台上用竹竿挑起鞭炮，代青峰在十二點的鍾聲響起時準時點燃了炮仗。
家家戶戶都在此時放起了鞭炮，外邊一時間鞭炮聲響成一片，足足持續了十來分鍾。
“老百姓一年光是放炮就得燒掉多少錢啊？”程雪芳覺得很是可惜，這得是多大的一筆錢啊！
“辭舊迎新，放鞭炮迎接新年，這可是老祖宗留下來的傳統儀式，再浪費也不能丟。”代向軍道。
“來來來，發壓歲錢了。”代向軍拉著程雪芳坐在沙發上，掏出了錢，等著葉子和代青峰給他們老兩口拜年。
“爸、媽，新年快樂！祝爸媽在新的一年裏身體健康，萬事如意！”葉子和代青峰跪在代向軍和程雪芳麵前，規規矩矩的磕了三個響頭，感謝父母的養育之恩。
“來，給你倆的壓歲錢，新年新氣象，葉子就不了，青峰可要好好學習，努力爭取一個好的未來。”代向軍給了葉子和代青峰一人十塊錢的壓歲錢。
“謝謝爸媽。”葉子和代青峰歡歡喜喜的接過了錢。
壓歲錢從最初的一塊錢變成了現在的十塊錢，可寓意從未變過。
程雪芳看著一雙兒女，除了欣慰，還有點點的心酸，心酸是為了那不爭氣的大兒子，也不知道此時的代玉峰兩口子怎麽樣了，程雪芳即氣代玉峰的不孝，又心疼他吃不上飯挨餓。
按理新媳婦頭一年在家過年，他們怎麽著也不能將新媳婦拒之門外，可代玉峰兩口子實在是太不像話，她一個月打掃衛生掙的錢也隻夠買個菜，一大家子的開銷全都指望著老頭子，要是今年縱容了代玉峰兩口子，今後就別指望他倆能轉性，對這個家有所付出了，別幫家裏了，白吃白喝的還想著拿，家裏也實在是供不起了。
“老婆子，撈肉骨頭。”
“好勒。”
啃肉骨頭才是今晚的重頭戲，一年到頭，也隻有今晚才能放開肚皮好好的吃一頓肉骨頭。
程雪芳將鹵的湯汁飽滿的排骨和豬蹄端上桌，一家人圍坐在一起，沾著大蒜泥調好的醋汁，吃起了新年裏的第一頓飯。
從今早的打掃屋子到貼對聯換新衣放鞭炮再到吃餃子看春晚放鞭炮發壓歲錢啃肉骨頭，都充滿了儀式感，這是代向軍堅守了半輩子的傳統，不論走到哪裏，老祖宗留下來的傳統不能丟。
而此時的代玉峰和劉鳳娥還在鬧別扭，各占一半床，聽著連成一片的炮竹聲，一個不理一個。
今晚回到家，兩人煮了一把掛麵，湊合著先填飽了肚子，想著去父母處過年，家裏什麽吃的都沒有準備，能有掛麵吃就已經不錯了。
吃飽後兩人這才開始了無休止的爭論，互相指責，你罵我的家人，我你的不是，誰都不讓誰。
代玉峰想著每年三十晚上的肉骨頭，越發的睡不著了，不是他不想幫襯父母，是他在家裏實在是做不了主，劉鳳娥將財政大權死死的抓在手裏，他有什麽辦法？
守歲守到淩晨二點，葉子一家人才休息。
六點半的時候程雪芳起來去打掃衛生，葉子這些每早上都會跟著程雪芳去，今早也不例外。
大年三十的晚上炮竹聲斷斷續續的響了整整一夜，到了大年初一，炮竹聲更是從五點多的時候密集了起來，想都能想到院子裏的炮皮子有多厚。
果不其然，院子裏到處都是炮皮，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火藥味，就連草坪和花壇裏都落進了不少炮皮，衛生格外的難打掃，不一會就能掃一堆。
般的時候宋清風交了班，沒有急著回宿舍休息，而是打算去外邊到處轉轉，感受一下年的氣息。
空氣中充斥著淡淡的火藥味，斷斷續續傳來放鞭炮的聲音，宋清風呼吸著別樣的空氣，感受著年味。
新的一年，宋清風很想對葉子聲新年快樂。
一路走來，碰到的都是穿著新衣提著禮品走親訪友的人，宋清風很是羨慕。
順著馬路一路向西，路過了學校，又走過療光球場，宋清風在一處家屬院前停住了腳步。
遠遠的，宋清風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雖穿著肥大的紅色棉工服，戴著圍巾和口罩，可宋清風還是認出了那個賣力清理垃圾的女孩就是葉子，而不遠處那個清掃衛生的中年婦女應該就是葉子的母親。
宋清風靜靜的站在馬路邊，依靠樹木的遮擋，看葉子用簸箕將垃圾裝進身邊的鐵皮桶裏，再費勁的提去垃圾池邊，順著圍牆倒進垃圾池。
看的出來，葉子已經忙碌了不短的時間，顯得有些疲憊，呼出口的都是白色的霧氣，宋清風有些心疼，很想上前去幫忙提垃圾。
可他知道葉子還不想太早讓家裏人知道她在偷偷談戀愛。
宋清風也覺得現在不是公布戀情的時候，首先一點，葉子還，不滿十八歲，再就是他現在一無所有，在葉子的家人麵前沒有提葉子的資本，等他攢下一定的資本，再來葉子父母麵前提葉子吧，至少那時他會有底氣些。
“我的寶貝，新年快樂！”宋清風對著遠處的葉子輕聲道，眼角眉梢都是溫情脈脈的溫柔。
深吸一口氣，宋清風轉過身默默的離開了。
不到七點出了家門，一直到九點半葉子才和程雪芳清掃完所有的垃圾。
“好累啊，二哥，你都不來幫我和媽打掃衛生，今早的炮皮子也太多了，衛生實在是太難掃了。”回到家的葉子攤在了床上，埋怨代青峰道。
左胳膊受過傷，葉子不敢太用力，提垃圾桶的時候一直都是右胳膊在用力，這會胳膊酸疼的，葉子感覺自己的右胳膊都要廢了。
“葉子，對不起，昨晚睡得太晚，實在是太困了，一覺醒來已經快到九點了，我想著你和媽也快回來了，就沒出去。”其實並不是代青峰不想去，而是程雪芳堅決不讓他去，覺得一個男孩子，不應該幹打掃衛生這種活。
實話，程雪芳打掃的是家屬區裏的哪一塊，代青峰都不是很清楚。
在程雪芳的心裏，男孩子就該有男孩子的樣，打掃衛生進廚房就不該是男孩子要做的事情，就像她從不讓葉子去鍋爐房提水是一樣的。
吃過早飯，葉子實在是太困了，想要休息一會，可她在客廳的床是不能睡了，不得會有拜年的人來。一大早代向軍就和要好的同事朋友相約著走家串戶的去拜年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來家裏，客廳被程雪芳收拾出來要接待來拜年的人。
葉子隻得爬上代青峰的床去睡覺了，她實在是太累了，需要休息。
代青峰吃了早飯，出了家門去找同學玩了，一時間家裏倒是很安靜，葉子不一會就睡著了。
葉子再次醒來，已經是中午的十二點半，代向軍去拜年還沒回來，程雪芳也是累了，在臥室裏休息，葉子隨便吃零，帶了些程雪芳炸的油果子和帶魚，去找宋清風。
“葉子。”聽到敲門聲，宋清風就知道是葉子來找他了，迅速打開房門，將葉子拉進了房間，緊緊的抱進了懷裏。
葉子將手裏的塑料袋放到桌子上，也抱緊了宋清風。
“宋清風，新年快樂！祝你在新的一年裏心想事成，美夢成真，財源滾滾，身體更加強壯。”葉子送上了自己對宋清風的祝福。
“新年快樂！祝我的寶貝越來越漂亮，開心快樂每一。”宋清風也對葉子道，隔著劉海親了一下葉子的額頭，又迅速的在葉子的唇上蜻蜓點水的親了一下。
“壞人。”葉子羞紅了臉，宋清風趁她不備又偷親她。
“你不是祝我心想事成、美夢成真嗎？我怎麽就成壞人了。”宋清風打趣道。
“我的是這個意思嗎？你不想好的，胡思亂想些什麽呢？”葉子辯駁道。
“這怎麽就是不好的了？我現在最想做的就是親親你，最大的夢想就是娶你當老婆。心想事成、美夢成真，葉子，這可是你對我的祝福。”宋清風認真的對葉子道。
葉子沒想到宋清風會這麽，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駁，隻得無語的看著宋清風。
而宋清風覺著自己終於找到了機會，可以好好的親一親葉子了。
宋清風毫不猶豫的底下了頭，將葉子的唇含進了口鄭
葉子一愣，隻覺一股電流將她擊穿，從尾椎麻到了心髒，再到四肢百骸，再想推開宋清風已經遲了，
唇齒交纏中，葉子閉上了眼睛，被宋清風摟在臂彎裏，親了個夠。
一吻結束，葉子早已氣息不穩，腿軟的差點都要站不住了，臉更是紅的似熟透聊大蝦，不敢抬頭看宋清風的臉，這也太羞恥了。
葉子害羞的模樣實在是太可愛了，宋清風嘴角含笑，忍不住又親了親葉子的臉蛋，這才放開她。
心想事成已經達到，就剩美夢成真了，什麽時候葉子才會真正的屬於他？宋清風希望美夢成真的時間不會太久。
替葉子脫去棉大衣，摘下圍巾，宋清風將葉子按在了旁邊的椅子上。
葉子一撥一動，乖巧的讓人心疼，可就是不看宋清風的臉。
“葉子，看我給你準備了什麽？”宋清風拿出了自己這兩抽空置辦的年貨，零零散散的被擺了一桌子。
瓜子花生糖是必不可少的零食，糖水罐頭是冬季裏不可多得的美味，巧克力是葉子不敢奢望的高級零嘴。
“好吃嗎？”宋清風將一塊巧克力喂進了葉子的口鄭
“好吃。”屬於巧克力特有的味道在葉子口中彌漫，柔柔滑滑的口感讓葉子沉醉。
“宋清風，我給你帶了我媽炸的油果子，這是我老家的風味，你嚐嚐。”葉子解開塑料袋，拿出了一個油果子遞到了宋清風的嘴邊。
“好吃。”宋清風就著葉子的手，咬了一大口。
油果子被炸的非常酥軟，略微帶點甜，特別好吃，這讓長期吃飯館的宋清風又一次嚐到了家的味道。
流浪了多年，宋清風終於在今年的大年初一這一，不在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過年了，他也有了牽掛他的人。
宋清風瞬間紅了眼眶，一個沒忍住，差點掉下淚來。
“宋清風。”看出宋清風的不對，葉子抱住了宋清風，希望能給他一點溫暖。
“葉子，有你真好，遇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宋清風反手將葉子摟進了懷裏。
一九九三年的大年初一，注定是個不平凡的日子，將被葉子和宋清風銘記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