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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三盜九龍杯》

  “好,你不開是吧,我現在就報警!”


  顧大衛正拿起電話,準備拔打時,門開了。


  顧大衛嚇得倒退了數步,直接撞到了走道圍欄,“你……你想幹什麽。”


  隻見兩張蒼白的咧著嘴笑的麵具,一大一,一高一低出現在了顧大衛的麵前。


  正是熊家父女,兩人同時戴著官麵具。


  倪紅止住了顧大衛,站在了熊正平的麵前,“熊正平,別總是戴著你這張麵具行嗎?為什麽樂樂也戴,你到底想幹嗎呀?!你的武醜大戲夢,是不可能實現的。”


  “這是什麽鬼?!”顧大衛都傻了。


  幾個鄰居常見到熊正平拿著麵具,倒是沒見他戴過。


  “唉呀呀!”熊正平踢出一腳,差點踢中了顧大衛的襠,念白道:“你真要逼得啞吧出話來,聖上九龍玉杯,你可知是什麽人拿了去的?”


  熊正平此時念白的是戲曲《三盜九龍杯》裏武醜楊香武的唱段。


  《三盜九龍杯》,或稱《九龍杯》,又一名《慶賀黃馬褂》,梨園班子稱之為武醜戲之王,裏麵楊香武腳掛房梁盜杯這段表演,輕靈敏捷,技巧難絕,極顯功夫。


  要演好楊香武,不僅武戲要好,演技要逼真,唱更要精湛,尤其是念白,務須跳躍清晰,清脆悅耳。


  “是哪一個?”旁邊的官醜,熊子玉接了詞。


  熊子玉念的是《三盜九龍杯》裏麵計全的念段。


  《三盜九龍杯》講的是一個皇家寶物九龍杯連環偷盜的故事。


  一盜是指楊香武從皇宮大內將九龍杯盜走。


  二盜是指另一大盜金翅大鵬鄒應龍趁楊香武不留神,偷走了九龍杯。


  三盜則是楊香武與神偷王伯燕,在鄒應龍生日時,設計再度盜回。


  楊香武與熊子玉念的這一段,是受皇帝詔令要找回九龍杯的大內高手黃三泰侄子計全,他要從楊香武的口中套出九龍杯下落。


  熊正平所演楊香武:“就是你五太爺盜去了!”五太爺就是楊香武。


  此時,熊子玉改念黃三泰的詞:“怎麽,這玉杯是五弟盜去的麽?”


  樂樂打看父親給他放這段戲,熟著呢。


  計全是生,黃三泰則是花臉,熊子玉隻是念白,意思上卻也有所不同。


  熊正平拱手道,“正是”


  熊子玉所演黃三泰,搖頭歎息道:“賢弟呀!”


  熊子玉然後開口唱道,“自幼闖江湖獨自為首,在紅門打猛虎是某出頭。都隻為在金殿誇下海口,到如今失玉杯難保人頭。”


  一邊的熊正平打起了西皮搖板。


  樂樂唱完,引得引觀的鄰居不由得喊好。


  樂樂接著念白:“愚兄為了九龍杯,全家性命不保,望求賢弟,將杯獻出,搭救愚兄全家性命。”


  熊正平應道:“玉杯是我盜來了,無奈我行在中途,救了一位販賣布匹的朋友,又將杯子,被人偷去了。”


  熊正平手指著一臉懵圈看戲的顧大衛,手指發揮,似有滿腔怒火。


  那盜杯之人,盜妻之人,真是眼前這個大耳賊廝。


  不若殺了他吧!


  樂樂接著念道:“不好了!”


  戲中是黃三泰倒椅長歎息,樂樂則是躲到了熊正平的身後,因為倪紅要拉她。


  “演完了吧?!”倪紅一把拉住樂樂的手。


  樂樂的另一隻手則是緊緊揪著熊正平的褲管。


  熊正平將麵具拉到頭頂,眼睛已是濕紅,“樂樂媽,咱不走了,咱一家三口,回老家。”


  倪紅甩開熊正平要拉她的手,一把揪過熊樂樂,把戴她麵上的麵具摘了下來,“熊正平,你能不能不顛不演了,你這套把戲,以前我心軟被你騙了多少回,現在女兒長這麽大了,你就用這套來騙她。”


  倪紅怒目睜視著熊正平,“你能不能清醒清醒啊。”


  “清醒?!”熊正平拉戴上麵具,仰長歎,“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是以見放。”


  “還演!你惡不惡心啊你。就你,也配演屈子。”倪紅將熊樂樂緊緊擁在懷裏,“樂樂,跟媽走!”


  “不,我不跟鬼走,我要跟我爸。”熊樂樂掙紮著。


  “樂樂,跟你媽媽走,回家住,你瞧瞧,這裏亂滴啊……”顧大衛試圖幫著拉樂樂,讓她平靜下來。


  “你要幹嗎?”熊正平用他精瘦的手一把抓住顧大衛。


  顧大衛頓時感覺手中疼得緊,沒想到這家夥瘦成這樣的還這麽有勁,“唉…..唉,你要幹嗎?疼!疼!”


  倪紅見顧大衛喊疼,放開了樂樂,反過來掰熊正平的手,“熊正平,你鬆手。”


  “我做錯了什麽,你要這麽對我,你我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幫著別人。”熊正平重戴著官麵具,他吼道。


  這樣的熊正平,看得顧大衛膽戰心驚,這家夥真如倪紅所,瘋的。


  “你…..你就是不可理喻。”倪紅快氣吐血了,“快放手。”


  “唉呀,誰踢我!你…..”顧大衛一聲慘劍


  是熊樂樂,趁機踢了他一腳。


  倪紅:“樂樂,你怎麽可以這樣踢你顧爸,顧爸對你多好!”


  熊樂樂不反駁自己的親媽,又躲到了熊正平的身後。


  熊正平手上的力氣越發的大,顧大衛的慘叫聲越發的響,伸出手去就是一把亂抓。


  一下子將熊正平的官麵具打落在地。


  熊正平抬起頭來,滿眼血絲,“你敢打戲神!”


  倪紅知道大事不好了,連忙一把緊緊抱住熊正平,“熊正平!老顧他是無意的,無意的。”


  顧大衛看著這張感覺比那慘白的官麵具,還要死白的臉,嚇得直哆嗦,“熊哥,我是無意的,真的是無意的。”


  可是熊正平豈能容他放肆,鬆開緊捏他的手,舉了起來。


  “住手,幹什麽,幹什麽?!”一個聲音喊起,一把抓住熊正平舉起的手,“還是文明社區嗎?還講和諧社會嗎?”


  熊正平一看,怎麽又是你,是居委會曾大媽,“大媽,我沒想打他,是他先打上門的。”


  熊樂樂眼明手快,先竄出去,把官麵具撿起來,緊緊地抱在懷裏。


  曾舒曇鬆了手,“怎麽回事?”


  “您是?”倪紅也鬆開了熊正平,問道。


  “淮海路居委會婦女主任兼任群眾治安聯防組組長曾舒曇。”曾大媽自我介紹道。


  “居委會大媽同誌,事情是這樣的……”這邊見有公平正義人士到場,忍著手上生疼的顧大衛,開始描述事情的具體經過了。


  “大媽你看,我的手,現在都是淤青,就是這個姓熊的捏的。”


  “大娘,我爸手黑,可這個鬼,他不僅白臉,手也白,我爸隻是熱情地捏著他的手,想和他話,誰能想到這麽不禁悄,怎麽就青了,真沒打他。”一邊的熊樂樂搶先道。


  “對對對,大媽,這事真不怨我。”熊正平順著自己女兒的話道,“你,你還打翻了我的麵具,大媽,他打翻了我麵具。”


  熊正平看著曾大媽,曾大媽問樂樂,“樂樂,麵具讓我看看,壞沒壞。”


  “大娘,爸,麵具沒壞,戲神老爺可皮實了。”熊樂樂道。


  這孩子,真是讓人又氣又憐。


  跟了這樣的父親,真的不太適合她的成長。


  “麵具沒事,可我有事,你的手現在疼得很,都抬不起來,你要怎麽……”


  顧大衛喊得唾沫橫飛,曾大媽給打住了,“我看這也沒什麽,你一個大男人,這點淤青算什麽。明淤青就消了,還是先正事吧。”


  倪紅也不想在這走道上和熊正平糾纏,拉了拉顧大衛,“大媽,那我們就正事,您來了,您是居委會的,剛好主持一下公道。”


  曾大媽看著立馬躲到熊正平身後的樂樂,問道,“樂樂,你跟我到走道口,大媽問你幾句話。”


  熊正平生怕自己女兒丟了,“大媽,咱有話在這兒吧?”


  “你怕什麽,怕大媽像你這樣搶了樂樂啊?”顧大衛此時聲音特別大,有居委會同誌在這裏,這個熊正平肯定不敢再動手了。


  曾大媽不理會熊正平反對,熊樂樂走了出來,熊正平也沒出手攔著。


  樂樂將兩副麵具先交給了熊正平。


  曾大媽領著熊樂樂向走道口走去,曾大媽對著幾個鄰居喊道,“別看了,還有,別拍視頻照片發朋友圈,這隻是人家,一點矛盾,沒什麽,散了吧。”


  鄰居們連忙頭都縮了回去。


  曾舒曇和樂樂在走道口,沒人聽得到話的地方,談論著樂樂口中的事情版本。


  顧大衛一手擁著倪紅,靠在欄杆上,也不敢正眼看熊正平,裝做很鎮定地瞎哼哼。


  熊正平和倪紅兩人,則是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的女兒。


  此時,熊正平很想和倪紅話,可是憋屈,心中憋屈啊。


  終於,曾大媽和樂樂的談話完了。


  曾大媽領著樂樂回到了她家門口,道,“我現在當著你們三個饒麵前,問樂樂一個問題。”


  曾大媽蹲下來,看著樂樂道,“樂樂,你想跟誰,確定想好了,告訴大媽。”


  樂樂指著熊正平。


  “是跟你爸,是嗎?”曾大媽再問道。


  樂樂搖搖頭。


  這個孩子,到底是什麽心性,怎麽和剛才自己問她的答案不一樣?

  “那就是跟你媽媽了?”曾大媽倒是希望熊子玉跟著倪紅走。


  樂樂又搖搖頭。


  “那你要跟誰?”


  “我要跟戲神大人,我要跟武尊大人。……”熊子玉突然放聲大哭起來了,“我要跟我爸,也要跟我媽,我不讓他倆分開,我要他倆都好好的,他倆不能不要樂樂,哪個都不能不要我。”


  熊子玉此話一出,倪紅跟著也大哭了起來。


  曾大媽也沒忍住,兩熵淚也給整掉落了。


  別看大媽樂,心很慈,當閏女時也是林黛玉一個的。


  “這…..這是啥事喲,這孩子整的。”顧大衛嘟囔道。


  熊正平抬頭看著倪紅,大吼一聲,“紅,你看到了嗎?你聽樂樂的,快回來吧。”


  倪紅蹲下來,一把緊緊抱住熊樂樂,“樂樂,跟媽走。好嗎?呆這裏,是不可能的,你隻能跟媽走,媽是為你好。”


  “媽媽,媽媽,你別走好不好。”樂樂哭喊著。


  “不行,你爸……”倪紅不太願意在樂樂麵前太多熊正平的壞話,雖然夫妻緣份肯定已是絕決。


  倪紅鬆開手,雙手抱著樂樂的臉,用姆指擦著她的眼淚,“樂樂,你顧爸呢,答應媽媽,會把你當親生女兒對待,你跟媽走。”


  顧大衛也蹲了下來,“樂樂,顧粑粑呢,是真心喜歡你媽媽還有你,你放心,我對發誓,我要敢對你和你媽有半點不好,打五雷轟。”


  卻是突然,一陣雷鳴,還帶回響。


  嚇得顧大衛差點倒地。


  曾大媽抬起頭來,狠狠地盯了熊正平一眼。


  你這是人工降雷,嘴動打五雷轟啊?


  這家夥是不是腦袋缺根弦,會口技也不是用在這時候吧?


  “大媽,這個熊正平就是這樣的,他…..他有精神病史,我不能讓樂樂跟他再呆在這裏了。”倪紅翻開樂樂的衣領,“你看,這肯定是他打樂樂的,他以前,也是打我。你是居委會的,肯定知道這是家暴。”


  曾大媽親眼看過熊正平修理樂樂,雖然打都沒打身上,但對孩子心理上肯定不好。


  曾舒曇心中有了計較,再問熊子玉,“樂樂,我再問你,爸爸媽媽離婚了,肯定不能住在一起,你要跟誰?”


  樂樂看了看自己的母親,又看了看熊正平。


  兩個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樂樂左右反複地看,道,“我……跟我爸。”


  熊正平緊繃的臉一下子笑了,好多的褶子,像家鄉的山溝溝。


  “為什麽?樂樂,你爸連自己都養不活,怎麽能養得了你。”倪紅緊緊地抱著樂樂不鬆手。


  “因為,你有人了。爸隻有我了。”樂樂語氣堅定地道。


  “樂樂媽,孩子這意見,居委會隻能尊重她了,我們居委會以後一定發揮好監督管理作用,決不會讓樂樂再挨一次打,隻要再有這樣的現象,居委會立刻申請中止她爸的監護權。”曾大媽保證道。


  “不校”旁邊的顧大衛是個很有心的好男人,他也是真的擔心熊樂樂跟著熊正平沒有好日子過,“樂樂還未到十周歲,還沒有自由選擇隨父還是隨母的權利,大媽,你懂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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