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你沒有錯
莫小西沒能求來秋煦的幫助,這時候也根本不可能去求藍似景,幾乎已經絕望了。
葉家真的就這樣走向滅亡了嗎?
究竟還有沒有人能扭轉乾坤呢?
莫小西整理好報紙,跑上樓,打開電腦,搜尋這件事到底已經到了什麽程度了。
事情比想象中的還要好一點,畢竟新聞剛播出來,究竟會產生什麽樣的後果,都需要用時間來驗證。
有評論稱,在不久的日子裏,將會有很多企業要與金逸解除合作,更多的企業因為這件事而受到牽連倒閉。
盤踞在這個城市裏,金融帝國一樣的霸主,最終會走向消亡。
也有人稱,金逸多年的財富積累,已經富可敵國,一場小小的事故,根本不足以將其擊倒。隻是,金逸將成為孤家寡人是必然的了,葉臻將會成為窮的隻有錢的可憐人。
隻有天語的評論員,還在維護著葉臻:每個醜聞都伴著血淚,其實葉臻也隻是整個事件的受害者,是一場經營了二十多年複仇的犧牲品。希望葉臻,能夠學會堅強,從哪裏倒下,從哪裏爬起來。
當看到這篇評論,莫小西忍不住感慨,事到如今,藍似景依然還不想置葉臻於死地。或許源自於身世,或許源自於那段奇緣。
葉臻的媽媽邵昕曾經那樣癡戀著藍海宸呢,若不是葉龍,說不定能傳成一段佳話也說不定。
不管整個事件有多麽的不堪,至少很多事情也算真相大白了。葉臻的故事,洛羽辰的故事,黎眉的故事,葉龍的故事,黎正軒的故事,似乎一下子就無比清晰的出現在世人的眼中。
可她的故事呢?
將永埋葬於水底,還是有機會浮出水麵呢?
她的爸爸、媽媽又是什麽樣子的呢?
她為什麽跟秋煦一點都不像?難道他跟秋煦,一個隨母親,一個隨父親?如果這樣的話,完全可以說得過去。
葉臻一直將自己關在房間了,不吃不喝,完全與外界斷絕了關係。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到第二天的中午。
莫小西抱著筆記本坐在沙發上,瀏覽著網頁。
第一天似乎隻是熱熱鬧鬧,沸沸湯湯的吵了一天,這個世界依然平靜,似乎並沒有實質性的改變。現在已經是第二天了,估計很多事情,將要拉開帷幕了,比如關於對葉龍的批捕和調查。
如同莫小西料想的一樣,時針剛指到11點半,莫小西便聽到敲門聲,透過玻璃能看到來人的樣子,是幾個警察。
莫小西慌亂的從沙發上走下來,打開門,等來者亮了證件,莫小西讓開,讓他們走進來。
葉臻依然將自己緊關在房間裏,莫小西不知道該怎麽辦。
她局促不安的站在房間裏,仰頭看看葉臻臥室的房門,再回頭看看立在房間裏麵容嚴肅的警察。
“阿臻病了……”莫小西隻能這樣跟這些人解釋。
可她話音剛落,樓上的房門打開了,葉臻麵容憔悴,臉色蒼白,頭發淩亂的從房間裏走出來。
莫小西看著他狼狽的樣子,心裏就酸的不得了。
可葉臻完全拿她當空氣,繞著莫小西,走到警察麵前。
“我知道你們要做什麽。請跟我來。”葉臻說完,便帶著警察往外走。
“阿臻,你收拾一下吧,不能讓人笑話你倒下了。”莫小西提醒。
葉臻回頭,衝著莫小西:“恭喜你,答對了,我倒下了,我累了。”說完,垂著頭,在前麵帶路。
按照程序,葉龍此刻應該被監管起來,防止他逃走。
要調查、起訴、立案、公審,整個過程還很長,很長很長。
不是不報,隻是時候未到啊。
當葉臻到達療養院的時候,葉龍正安靜的坐在輪椅上,出神的望著窗外。聽到腳步聲,他微微回頭:“放心,我不會跑的。”
“這樣就好。”葉臻答。
話已經說完,似乎已經沒什麽好說的了。可葉臻依然立在原地,沒有離開。
明明已經無話可說,無言以對,他隻是覺得心裏某個地方溢著酸澀的情緒,讓他選擇留下來。
“不要用這麽同情憎惡的目光看著我。”葉龍頭也不回,依然癡癡的望著窗外,“這輩子不管怎麽收場,至少我轟轟烈烈過,曾經驚天動地的幹過一場,經曆了大風大浪,成為了萬眾矚目的焦點。一個一點小事就被打敗了的人,完全沒有資格這樣看我。”
“你真是夠無恥。”葉臻睚眥崩裂,用了用勁,雙手無力的垂下來。他真的沒有心力再跟葉龍鬥嘴了,他敗了徹底的敗了。
說完,葉臻轉身,想要離開。
隻聽得身後葉龍痛心疾首:“我葉龍風雲霸道了一輩子,沒想到竟然有這麽個窩囊的兒子,都是邵昕那個懦弱的女人教的!”
“我寧願那樣懦弱一輩子。”葉臻垂著雙臂,幽魂一樣的轉身,漠然離去。
一個用罪孽鑄成的榮華,再熱鬧有什麽用?如果一個人的心靈披上枷鎖,再榮華,都不會幸福。
葉臻此刻無比渴望自己是個普通家庭的孩子,父慈子孝,一家人和和美美的過一輩子。
剛走出療養院,迎麵便碰上了洛羽辰。
洛羽辰表情肅穆,手裏抱著白色的菊花,立在療養院的外邊,似乎等待這葉臻的出現。
見到葉臻,洛羽辰抱著花走上前。
葉臻裝作看不見,垂下頭,大踏步快走,想早點離開這個地方。
可洛羽辰緊追不放,終於在葉臻鑽進車子的一瞬間,抓住了葉臻的衣角。
“阿臻,我知道你不想見我。”洛羽辰垂下頭,“可有些事,我覺得我們應該說清楚。”
葉臻不語,隻是耷拉著頭,不受控製的失神。
洛羽辰伏在葉臻的耳邊大吼一聲,“請你務必要聽我把話說完!”
葉臻回過神來,不說話,不點頭也不搖頭。
“我就默認你在好好聽了。”洛羽辰說,“阿臻,從某種立場上來講,你跟我是一樣的,隻是你有名分,而我沒有。咱們的媽媽都是被爸爸所害,這是事實,就算逃避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洛羽辰頓了頓繼續說,“阿臻,我說我跟你的立場是一樣的,隻是讓你明白,你不欠我的,你沒有錯,你跟我一樣是受害者。整個事件,跟你都沒有一點關係!”
“如果,你還能無恥,此刻就不會這樣傷神,所以,阿臻,你,是個好人。”洛羽辰說。
葉臻苦笑:“好人?還真是老土的表揚方式。”
“我說的真的。”洛羽辰直視著葉臻,“阿臻,你一定覺得用血淚鑄成的財富是罪孽,是你一輩子償不完的債,所以,你怕了,想將這包袱丟了。可是財富本身是沒有對錯的,財富本身是沒有罪的。”
“你是在教訓我嗎?”葉臻依然不去看洛羽辰。
“有句話叫父債子償。”洛羽辰繼續說,“如果你覺得自己有罪,那就去償債!你好好看看你身後站著的,賣力為你做事,想要吃飽飯的金逸人。你想過沒有,如果沒有了你,沒有了金逸,他們該怎麽辦?爸爸犯了大錯,可也做了很多不得了的事情,你看這個城市的欣欣向榮,你應該比我清楚,金逸究竟做了多大的貢獻。”
見葉臻眉頭緊皺,洛羽辰知道她的話,他全都聽進去了。
洛羽辰鬆了口氣,“阿臻,藍似景也不想讓葉家崩潰。他說葉家要是完了,這個城市將會陷入另一種絕望,股市會崩潰,物價會暴漲,大量的人會失業,這個城市至少會倒退十年。”
“你不想去贖罪嗎?”洛羽辰歪著腦袋看著葉臻。
“我今天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我怕記不住,幫著給你總結了一下。”洛羽辰傻笑著,從口袋裏摸出一個字條,念到,“第一,我跟你的立場是相同的,你不欠我;第二,財富是無罪的;第三,金逸不能跨。”說完,將紙條塞到葉臻的手裏,後退了兩步,衝他揮揮手,“我走啦。”
說完,朝著遠處奔跑。
地平線的方向,一輛灰色的蘭博基尼停在那裏,一個被距離拉長的身影肅然的立在車前,垂著腦袋。
等洛羽辰跑上前,藍似景打開車門,進了車子。
葉臻的眼睛有點濕,他垂下頭,看著躺在自己手心裏的字條,看著上麵熟悉的字跡,清晰的寫著:請不要悲傷,我愛的人。
眼淚瞬間溢滿了眼眶,他扭頭朝著遠方看,可什麽都不見了,隻剩下將天空切斷的灰白色地平線。
蘭博基尼裏,洛羽辰拍拍開車的藍似景,問:“你不想知道我跟他說了什麽?”
“你說你愛他?”藍似景玩笑。
洛羽辰扁扁嘴:“少爺淨開我玩笑。”
“我不在乎你跟他說了什麽。”藍似景說,“我也不會阻止你跟他見麵。”
“你就這麽不在乎我?”
藍似景答:“他跟你始終血肉相連,我沒什麽好說的。隻是,下次不要再借我的名義。”
洛羽辰耷拉下腦袋,語塞了。
的確,她借著藍似景的名義去鼓勵葉臻了,那些話藍似景從來都沒有說過。可不知道為什,她覺得藍似景應該想那麽說的,隻是鑒於身份立場,還有那股不共戴天的仇恨,他才沒有說。
隻能她替他說了。
原來是她自作主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