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耍酒瘋
晚風徐徐,啟天不緊不慢的在海港溜著彎。
程堔單手拖著腮,似乎在凝思,也可能僅僅是在欣賞風景。
“你怎麽就突然結婚了呢?”程堔突然問。
啟天答:“誰也沒有規定我不能結婚。”
“那倒也是。”程堔淡然的點頭,不得不感慨,“老婆、孩子、熱炕頭,這理想,還真是不好實現。”
“說難也難,說不難也不難。”啟天輕輕笑了笑,“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彼此將就一下,就是完美的婚姻。”
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呢,這本身就是一個非常難達到的前提。再彼此將就一下,這就更難了。就算你願意將就,就一定保證對方也將就?
程堔又不可救藥的想到了藍似景。
他們算不算對的時間呢?又為什麽不是對的人呢?錯,隻錯在世俗的觀念,性別的差別吧。
程堔也不曾想,有一天,他會喜歡上一個男人。看著他哭了,笑了,氣了,怒了,然後突然有一天發現,自己竟然不可救藥了,閉上眼睛都是那人的一顰一笑,願意想他所想,願意樂他所樂,更願意苦他所苦。
隻是,這份情愫,似乎是永遠都得不到祝福的,甚至得不到那個人一丁點的認可。
那個人,曾經眨著無辜的眼睛,試探性的問:“神大哥,你不會愛上我了吧?”
程堔激動的心髒差點鑽出來,以為自己的心意終於換來了對方的回音,於是他戰戰兢兢,臉頰微紅的點點頭。
可那人卻傻子一樣的瞪著眼睛,狼心狗肺的感歎,“靠,神大哥,你這演技!要不是我智商高,或許真會認真。”
沒幾天,那人又巴巴跑來,“神大哥,要不要我給你介紹個女朋友,絕色天驕啊。”
……
一次又一次,他被無情的傷害。
事實不過證明,有句話的真理性:愛情是一場遊戲,誰先認真,誰就輸了。
多情,不過是為了證明對方的狼心狗肺。
愛戀,不過是為了襯托對方的冷眼涼薄。
眷戀,不過是為了演繹對方的義斷情絕。
孤獨的永遠是自己。
他的愛,甚至連錦上添花都算不上,因為在那個人的眼裏,這完全是種重負,是個無法容忍的累贅。
果然是禁忌呢,從誕生開始,便遭受著各種質疑。
啟天見程堔神思遊移,忍不住想要打破這寧靜,試探性的問:“阿堔,你還一個人?”
程堔淡漠的答:“你以為呢?”
“唉!”啟天歎口氣,“阿堔……”他踟躕了片刻,說道,“要不,你也考慮成個家吧。”
“跟誰?”程堔挑眉。
“隨便是誰……”
不等啟天說完,程堔就不樂意了,“隨便是誰?啟天,虧你好主意啊。我不能在大街上拉個人,就當我老婆吧!”
“可以當老公啊。”啟天嗬嗬笑。
程堔知道自己被耍了,氣急敗壞,掄起拳頭,在嘴邊哈哈氣,一拳揍在啟天的腦袋上,“讓你亂說話!”
啟天被揍的兩眼冒星光,非常委屈,“阿堔,如果,咱要是這樣出了事故,責任可在你。”
沉默了片刻,啟天說道:“阿堔,我說的是認真的。你應該比我清楚的多,就算你真的將藍似景逼進了絕境,也逼不來他的心。”
“那又如何?”程堔冷笑,“啟天,你管的事,可是越來越多了!”
啟天嘿嘿笑,笑完,臉色變得難看,緊抿了嘴巴,直視著前方。
短短的路程,啟天開著車子,走了大概一個小時,在市區兜兜圈子,看看風景,感慨下流逝的人生。
更想找到當初在學校裏,度過的青澀流年的痕跡。
路邊的樓,越來越高了,人心卻越來越窄了,被高樓遮擋的人生注定會失去很多寬敞的情愫。
燈紅酒綠,酒綠燈紅,迷失在這都市奢華、曖昧、浮躁中的人群,各種各樣的遊戲人生。真正麵對生活的人,卻總會被人生遊戲。
啟天突然很想念澳大利亞一望無際的湛藍天空,想念隱藏在綠草叢中如同雲朵的牛羊,更想念躺在溪流邊,嘴裏含根狗尾草,靜聽風聲的愜意心情。
“阿堔,你還離開嗎?”啟天問。
“去哪?”
“留在A市嗎?”啟天換了種說法。
程堔搖搖頭:“不知道。”
“把我調回總部吧。”啟天堅定的說,“這邊的市場已經很穩固……”
“為什麽?”
啟天想了想,回答:“你身邊還沒有個信得過的人吧?接下來的事情,恐怕不是你能一個人麵對的。”
“不行。”程堔答,“我的事情,我自己解決。你好好在這裏跟嫂子過日子。”
啟天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卻什麽都沒說出來,隻是用力抓了抓方向盤。
車子兜兜轉轉,終於在靠海的別墅區裏停了下來。
這是一個規劃整齊的別墅區,尖角三樓小洋房,有庭院,有陽台,有花有草。大理石的地麵,被雨水衝刷的幹淨,牆邊有大片的淩霄花在燈光下吐著芬芳。
這裏的別墅比不得A市的大氣,在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能住上這麽寬敞的地方,已經是很奢侈了。
走進院子,啟天在前邊帶路。
啟天一直延續了讀書時的風格,對自己的窩總是懶得打理,所以這個院子裏顯得空蕩蕩,連盆綠色的植物都沒有,隻有光潔的大理石地麵。
房簷的大曬台上,倒是蹲著幾盆植物,也已經辨不出模樣,要麽瘋長的不合情理,要麽萎靡的幾近消亡,一看就是任由它們自生自滅了。
程堔皺眉:“你丫還那麽懶!”
啟天撓撓頭,露出個燦爛的笑:“我隻是沒有這方麵的天分而已。”
走進房子裏,一直在廚房做飯的linsa走出來,笑麵相迎。
啟天簡單做了下介紹,便邀請程堔坐下來,linsa慌忙去煮咖啡。
啟天著迷的盯著linsa的背影,滿眼含情,“我老婆,怎麽樣?是不是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
正在煮咖啡的linsa渾身一緊,差點燙了手。
程堔豎個大拇指,“啟天,真想不到啊,你還真是深藏不露。”
啟天不領情,白了程堔一眼:“怎麽這話從你口中說出來,就特麽的猥瑣。”
“放心,朋友妻,我絕對不欺!”程堔舉手保證。
二人打鬧了一陣子,啟天站起身,拍拍屁股,“我去幫我老婆做飯!”
“你別給我下毒!”程堔囑咐。
啟天走進廚房,拉上門。Linsa正拿著鏟子,翻著油鍋裏的魚,看到啟天,話也沒說,繼續垂頭做自己手裏的事情。
“謝謝你。”啟天說。
“沒什麽。”linsa答。
然後便是長久的沉默,誰也不說話,隻是安靜的各自做著各自的事情。
這注定是一個不尋常的夜。
久違的朋友終於見麵,這是個陳詞濫調的故事,同樣注定是很土很俗毫無創意的敘事。
程堔喝醉了。
啟天本來決定讓程堔留宿,可本來醉的基本沒有意識的程堔,突然清醒,嚷著要回賓館,絕對不在這裏影響啟天的夫妻生活。
啟天無奈,隻能攙著程堔往外走。
在出門的一瞬間,啟天回頭,衝著linsa,“不好意思了。”
Linsa垂眸笑了笑,醉人的酒窩劃開在燈光裏,她說:“小心點。”
啟天點頭,將程堔扶到車子裏,自己坐進了駕駛室。
程堔的頭很疼,為了讓他舒服一點,啟天開著車子,折返回海邊兜圈。
宏偉的跨海大橋,簡直能產生令人膜拜的敬畏感,
啟天停下車子,將程堔從車子裏拉出來,攙著他伏在大橋的橫欄上,看湧動著星火的海水。
程堔很安靜,不吵不鬧,隻是伏在橫欄上,仔仔細細的聽著海風,數著海水裏泛起的星星。
啟天也不說話,扭頭看著程堔,眼睛如同著浩瀚的海綿,被星光溢滿。
很靜謐。
突然,程堔仰頭看看天,淚珠便滑了下來,“有時候,我恨自己不是個女人。”他說。
啟天一驚,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我寧願為了他,變成個女人。”程堔微笑,帶著蒼白的無奈,“當我意識到自己竟然有這種想法的時候,都快嚇壞了,我真的覺得自己是個變態。”
“因為我是個男人,便不能愛他。”程堔說,“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絕望。”
“那你為什麽會愛上他呢?”啟天問。
程堔嗬嗬笑:“如果知道為什麽,是不是就可以避免了?所以,我是個傻子,到現在我都沒能明白。”突然,他扭頭問,“啟天,我是不是變態?”
啟天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伸拳便揍了程堔一下,“你現在真像個娘們,一定是投胎投錯了。”
說完,扯著程堔朝車子裏走。
夜風很涼,啟天不願看到程堔在這裏發情,要是發情,也要在沒人的地方。
醉酒後的程堔,有時候會很乖,有時候會發狂。乖的時候,像個繈褓中的嬰兒,寧靜安詳的我見猶憐,發狂的時候,狂風卷暴雨,濃烈熾熱的如同火山爆發,危險至極。
這性格的轉變,毫無征兆。
比如這晚,剛被啟天推進車子裏,程堔便轉了屬性。
他抓起自己的鞋子,“嗖”一聲丟在人群裏,引起一陣騷亂;又抓起另一隻鞋子,卯足力氣朝著路邊小餐館砸去,砸碎了小餐館的玻璃,濺起一地玻璃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