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喜歡

  段音離去到侯府,直接被引去了符笑的院子。


  符祿一早等在了那兒。


  鶯兒在旁邊伺候著,低眉斂目,神色恭敬,根本看不出會是個謀害主子的人。


  段音離收回目光,也沒避著她,大大方方的掏出解藥遞給了符笑:“呐,每日一粒,吃上七日病就會好了。”


  符笑遲疑的接過。


  符祿看著,眼中的驚疑真真切切:“這一大瓶……裏麵隻有七粒?!那一粒得有多大啊?怎麽吃啊?能咽的下去嗎?會不會卡著嗓子眼兒啊?”


  符笑無奈:“七哥……”


  段音離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著他:“我又沒說這解藥是七日的量。”


  符祿:“那……”


  “這藥不止能治病,還能調養身子,滋補氣血,就算沒病也可以吃上一吃,對女兒家的身子最是有好處的。


  符姑娘的身體為病所累甚為虛弱,是以我便多製了一些,具體裏麵有多少粒我也沒數,反正你就吃吧,吃沒了我再給你製。”


  符笑感激不已:“段姑娘,多謝你。”


  符祿:“你們倆就別姑娘來、姑娘去的了,聽著怪生分的。


  你呢就和為兄一樣叫她阿離,阿離也別總是符姑娘長、符姑娘短的,叫她笑笑就好。”


  聞言,兩個小姑娘同款乖巧的點頭。


  許是因為自家妹妹的身子總算有了恢複的希望,符祿心情大好,吩咐鶯兒道:“告訴廚房多做幾道肉菜,今兒午膳我和阿離都在這兒用。”


  “是。”鶯兒應聲離去。


  走之前,她的眼睛又不受控製的瞄了那藥一眼。


  待她走出了符笑的寢房,符祿警惕的走到門邊去看,確定她果然一路出了院子方才回到桌邊坐下。


  “阿離……”


  他話未說完,便見段姑娘變戲法兒似的又從袖管裏掏出了一個小瓷瓶:“這份才是真的解藥,裏麵隻有一粒,你現在就吃了吧,吃完毒就解了。”


  符祿:“那方才的那瓶……”


  “那瓶是用來釣魚的,我將那藥的功效說的如此玄乎,想來那小丫鬟會忍不住偷上一兩粒去獻給她真正的主子。


  退一步講,縱是她沒有獻寶討好之心,可她眼見笑笑的身子日漸好轉,幕後之人也必會好奇我給你的究竟是什麽藥。


  而隻要他們出手,就一定會暴露自己。”


  說著,段音離解下腰間的鈴鐺遞給了符祿:“這鈴鐺你藏好,它會幫你揪出幕後之人。


  出了這院子一旦它響,那何人站在你麵前,何人就是鶯兒背後的主子。


  今日之後,你便不要再來笑笑寢房,因為它嗅到那藥的味道便會響,你控製不了。”


  符祿將那鈴鐺送至眼前細瞧,神色驚奇:“那它這會兒怎麽不響呢?”


  “因為有我在啊。”


  “哦……”符祿猛然想起之前在醉霄樓這鈴鐺亂響,阿離便說過要餓死它的話:“誒!我記得你以前戴的是一個銀質的鈴鐺,怎麽換玉的了?”


  還是血玉。


  雖說是挺好看的,可那顏色如浸了血一般,看起來怪瘮人的。


  段音離:“那個送人了。”


  符祿沒再追問。


  他讓鶯兒去吩咐廚房多做幾道肉菜雖是找個借口支開她,卻也是真的打算留段音離在府上用膳。


  不過段音離想起昨日自家爹爹的話,便忍住饞蟲拒絕了。


  回府之前,她去看了一眼段音薇,對方似乎並不知道這府裏的風起雲湧,正一邊繡花一邊吃著梅子,安然自在,與世無爭。


  隻是氣色不大好。


  眼底帶著淡淡的烏青,眉宇間透著倦怠之色。


  段音離想起上次她給自己做的小肉餅,遂關切的問:“大姐姐身子不適嗎?”


  段音薇笑著輕搖螓首:“沒有,隻是昨兒夜裏沒有歇好。”


  恐段音離擔心自己在這府中過的不好,她便進一步解釋道:“昨夜侯府遭賊,鬧得人心惶惶,直至四更天才消停。”


  一聽說遭賊,段音離微怔,暗道七師父也來了長安城了?


  “丟了什麽東西?”


  “不幸中的萬幸,什麽都沒丟。”


  “什麽都沒丟……”段姑娘怔怔的重複了一遍這句話,心說那就不可能是七師父了,他從不走空的,實在沒得可偷就是鍋碗瓢盆他也得順走點。


  回過神來,她見段音薇一個接一個的吃著梅子,一時嘴饞也嚐了一個,頓時酸的都不麵癱了,難得在對方提出給她拿一些回去時搖頭拒絕了。


  見段音薇神色疲乏,段音離恐耽誤她歇息,略坐坐便起身告辭了。


  從她離開侯府到回到段家,十五一直在暗中保護她。


  瞧著她纏在細腰上的絲絛空空蕩蕩的,心下不禁奇怪:方才出門的時候他明明瞧見段姑娘腰間戴著血玉鈴鐺的,怎麽不見了?難道是自己記錯了?


  待到將段音離成功護送回了段府,十五便找了個沒人的地方給傅雲墨報信。


  去平陽侯府,路遇小王爺。


  未見佩戴鈴鐺。


  已歸。


  想了想,十五咬了咬筆杆,最後又添了幾個字。


  繪了花鈿。


  *

  卻說段音離這邊,她回府後也繡繡花、吃吃瓜,一晃眼便到了晚上。


  她抻了個懶腰,問拾月:“咪咪呢?”


  拾月一臉茫然:“誰是咪咪?”


  “那隻貂兒啊。”


  “……”又開始亂起名了。


  拾月砸吧了兩下嘴,搖頭:“不知道啊,許是又跑去廚房偷東西吃了吧。”


  正說著,就見那貂兒歡歡喜喜的從屋外跑了進來。


  它一下跳上了桌子,將係著荷包的脖子往段音離跟前湊。


  已經有了前一次的經驗,這次段姑娘直接將荷包拆開,看到裏麵放著一張折的工工整整的紙條。


  拾月搔了搔額角,心下奇怪:“太子殿下又送菜譜給您啦?”


  段音離抿唇,難得心虛:“……嗯。”


  她拆開,入目是熟悉的字跡。


  筆筆藏鋒,字字秀挺。


  阿離,鈴鐺你可喜歡嗎?


  她下意識的便點了點頭,隨即方才反應過來他沒在跟前。


  指腹輕輕揉搓著紙條的邊角,段姑娘琢磨著這有問就得有答啊,自己是不是得給他回個信?


  段音離:“研磨。”


  一聽這話,拾月驚的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奴婢沒聽錯吧?您居然要寫字?!”


  今兒月亮是打西邊出來的嗎?


  難得自家小姐有這個積極性,拾月自然得配合,趕忙研磨、鋪紙、蘸筆……然後看著這位小祖宗歪歪扭扭的寫了兩個字。


  喜歡

  段音離的字並不好看,比她那張臉差多了。


  拾月瞧著,隻覺得那兩個字像兩隻麒麟蠱在那爬。


  段姑娘自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想想傅雲墨的字,再瞧瞧自己的,她皺眉將紙揉成了團。


  雖然她自幼就穿越到了這個時代生活,但她骨子裏對琴棋書畫這些就不感興趣,她隻喜歡醫術和美食。


  她也沒有那麽偉大的誌向,企圖改變這個不在曆史中的時代的曆史。


  於是她就沒心沒肺的放任自己成了一個“小草包”。


  接連寫了幾次都不滿意之後,段姑娘的心態隱隱有些崩了。


  數不清是第幾次將紙團揉皺之後,她“啪”地一下撂下筆,氣鼓鼓的兀自生著悶氣。


  拾月覷著她的神色,試探著寬慰道:“其實……也沒有那麽難看啦,不仔細看還是可以的,重要的是您這字獨樹一幟啊,別人想模仿都模仿不了。”


  “不如你來替我寫吧?”


  “可奴婢的字也不好看呀。”


  “但再難看也是你寫的,與我無關啊。”至少先把麵子保住。


  “……”這感人的主仆之情,真叫人淚目。


  就在拾月認命的拿起筆準備回信時,外麵忽然傳來了一道“嚓嚓”聲。


  窗外月移花影,疑是玉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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