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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沒文化的事要暴露了

  段姑娘瞬間覺得口中的洪藍玉帶糕不香了。


  行令對她來講超綱了呀!


  完了!沒文化的事兒要徹底暴露了!

  說話之人是撫遠侯府的二小姐,蘇羽瑩。


  她有此提議擺明了是為了讓蘇羽清顯擺才學。


  誰不知道蘇羽清是長安城出了名的才女,若論起行令在場之人誰能行得過她呀。


  但不行也不行,因為皇後娘娘點頭同意了。


  原因無他,蘇羽清本就是端王妃的候選人之一。


  國師為蘇羽清卜的那則卦全長安城都知道,什麽“命格貴重”不過是個委婉含蓄的說辭罷了,真正的意思無外乎就是她將來會成為中宮皇後。


  那娶她的人,無疑就是太子。


  可偏偏傅雲墨從小就被囚禁,眾人皆以為他與皇位無緣,是以更多的目光都放到了端王傅雲蘇身上。


  傅雲蘇也是皇後所出,正兒八經的嫡子,也是有資格繼承大統的。


  眾人原本以為儲君之位早晚要易主,誰知時至今日傅雲墨還是穩穩當當的坐在上麵,甚至近來有越來越穩固的架勢。


  除了……他不想娶蘇羽清,而是盯上了段音離。


  卻說被太子殿下嫌棄的蘇羽清信心滿滿的坐在位置上,單等著待會兒大放異彩。


  蘇羽瑩則為了她的大放異彩而忙碌不已。


  “如今正是春日,寒冬已然終了逝去,我們不如就以‘終了’二字為題吧。


  臣女鬥膽煩請皇後娘娘來當令官,您指誰,誰便要賦詩一句,答不上來便要歌舞助興並罰酒一杯。”


  皇後雖覺得這“終了”二字有些不大順耳,但對方既已經開了口,她若不應恐下了撫遠侯的麵子,也令蘇羽清臉上不好看,是以便微微點頭。


  令一開始,皇後便率先指了蘇羽清。


  她起身,落落大方的說:“火燒平原無遺燎。”


  接著是符笑:“投魚深淵放飛鳥。”


  後麵皇後又指了兩名貴女,她們卻都沒有答出來,隻得紅著臉將酒飲下,又一人撫琴一人吹簫和了起來。


  皇後恐自己相看兒媳婦的意圖太過明顯,倒是也沒有一味揀那些侯門貴女作答。


  這次將手指向了杜婉怡。


  這姑娘絞盡腦汁方才憋出了一句:“白布纏棺豎旒旐。”


  在她們一一回答的時候,段音離全程都深深的埋著頭,連誘人的點心也不敢吃了,唯恐不經意間抬起頭和皇後對上視線然後被叫起來作詩。


  當時當景,像極了學生上學怕被老師點名的樣子。


  可段姑娘千躲萬躲,到底還是沒能躲過去。


  皇後的話毫無預兆的當頭砸下:“段姑娘可有佳句啊?”


  段音離猛地閉了下眼睛,最終無奈站起:“回皇後娘娘的話,臣女無有佳句。”


  話落,殿內響起了幾道嗤笑聲,似是在嘲諷她果然出身鄉野不通文墨。


  但段姑娘豈會容許旁人隨意笑話自己!


  笑話別的也就罷了,笑話她沒文化那無異於是在戳她的肺管子,危險程度等同於拿草棍兒戳老虎的鼻子眼兒。


  餘光瞥見笑的最歡的杜婉怡,段音離心說那就拿你開刀吧。


  她規規矩矩的朝皇後福了福身子,淡聲道:“啟稟皇後娘娘,臣女才疏學淺,以此不詳之語為題實在難有佳句。


  方才杜姑娘之詩將棺槨和白幡都搬了出來,若臣女再接恐會更加不吉利。


  臣女以為,春日融融,萬物複蘇,一切方才伊始就要終了不免令人心下平添愁緒,難得好辭佳句。”


  這話可是說到了皇後的心裏去,方才她便覺得這詞兒不好。


  眾人一聽,也覺得是這麽回事。


  除了符笑的那句“投魚深淵放飛鳥”沒什麽感情色彩之外,其他幾個人甚至包括蘇羽清說的都透著慘烈悲寥。


  蘇羽瑩倒是沒想這麽多。


  她會出這個題完全就是因為這題目刁鑽,能引經據典的不多,能夠最大限度的彰顯出蘇羽清的才華。


  否則要是出那種尋常的飛花令,人人都能編出一籮筐來那還有什麽意思啊。


  可她沒想到,自己居然被段音離給鑽了空子。


  段姑娘沒有作詩,大大方方的承認自己才疏學淺,但旁人隻當她這是在自謙,都沒有信。


  甚至還有一些人因為她方才的那番話對她有所改觀,轉而看向蘇家姐妹的眼神有些不對,仿佛在說“看你出的這是什麽破題”!

  蘇羽瑩委屈啊。


  而有一個人比她還要委屈。


  杜婉怡原本正為自己作出了詩沾沾自喜呢,結果段音離當頭就給她來了一棒。


  新仇舊恨加在一起,她皮笑肉不笑的說:“段姑娘說的固然有禮,可你沒對出詩來也是事實,還是先喝一盅酒然後想想展示個什麽才華吧。”


  她篤定段音離這個野丫頭什麽都不會!


  她要看著她在眾人麵前出醜,然後狠狠的笑話她。


  段音離涼颼颼的掃了她一眼,舉杯將一盅酒一飲而盡。


  其實她心裏有點虛。


  這麽些年跟著那幾位師父旁門左道學了不少,可唯獨就這個酒量她怎麽也練不出來。


  當然了,她壓根就沒怎麽練過。


  因為實在是不喜歡喝。


  酒已飲下,段姑娘淡定自若的啟唇道:“方才已有諸位小姐珠玉在前,我就不獻醜了……”


  不想話未說完,卻忽然被杜婉怡打斷:“哼!我看你不是不想獻醜,而是怕出醜吧!”


  “你話這麽多,要不你來?”


  杜婉怡又被嗆了一句,這才沒了聲音。


  段音離繼續道:“不如我來出個謎語,大家猜一猜?”


  杜婉怡記吃不記打:“能是多好的謎語值得我們這多人一起猜?別回頭你謎麵還沒說完呢,答案就先被人說出來了!”


  段音離瀲灩的眸子微微眯起,這次竟難得沒有懟她,小手在袖管下輕輕摩擦著,不知又在盤算些什麽。


  旁人一聽要猜謎語也是興致缺缺。


  唯一表現的興致勃勃的就是符笑和皇後。


  前者是見識過段音離的與眾不同,是以期待。


  至於皇後……她隻是單純的喜歡猜謎語。


  她就喜歡猜謎語,猜謎語多好玩啊,比那些詩啊詞啊有意思多了。


  若不是為了挑選兒媳婦她才不會讓她們行什麽令呢。


  枯燥無趣不說,關鍵有時候遇到聽不懂的還不能問,得一板正經的裝作聽懂了,一場宴會下來比去莊稼地裏幹農活還累。


  重要的是,段音離不在她物色好的王妃人選當中,是以她不需要特意考察她的才學和氣度。


  怎麽好玩怎麽來就是了。


  眾人見皇後都已經答應了,自然不好再說什麽,單等著看段音離這謎麵能有多神奇,竟值得她在這樣的宴會上說。


  段姑娘將肚子裏為數不多的存貨倒騰了出來:“臣女來長安城的路上,曾經過一座碑,上刻書文,洋洋灑灑一整篇。


  碑後題著八個字,黃絹幼婦外孫齏臼。


  敢問諸位,這是何意?”


  話落,滿殿皆寂。


  眾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毫無頭緒。


  她們原本以為段音離出的謎語會極好猜,甚至還有些人準備猜出來之後笑話她一番呢。


  而在那個“有些人”當中的杜婉怡明顯比別人還要急,急的都快要揪頭發了。


  縱是如此,依然不安分。


  就在她轉頭看向段音離準備發難時,段姑娘卻先發製人:“是我疏忽了,竟忘了告訴大家那八個字分別是哪八個字。


  方才杜姑娘說我一說謎麵她就能猜到謎底,我心想既然如此簡單那就別過多贅述了,免得被誤會我小看了諸位似的。”


  說完,有好幾個氣性大、好麵子的閨秀狠狠瞪了杜婉怡一眼。


  杜婉怡是欲哭無淚。


  更讓她難受的是,即便段音離將那八個字明明白白的告訴了她們,在場之人也無人能解其意。


  包括長安城第一才女蘇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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