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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超然,卻也可憐

  紅葉見她茶不思、飯不想的,心下擔憂,便試探著問:“夫人身子不適嗎?要不要奴婢去請老爺或是三小姐來?”


  “不比!千萬別讓他們知道!”


  “那您這是……”


  “紅葉,我待你如何?”


  一聽這話,紅葉覺得夫人不是要把自己送走就是要讓自己送死,於是“撲通”一下就跪了下去:“夫人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願為夫人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我我我就是想問問你,之前挽兒偷藥的事,你為何要瞞著我?”


  見是這事兒,紅葉鬆了口氣,心說不用自己去賣命就好:“是三小姐怕您擔心,叮囑奴婢不許說的。”


  聞言,江氏不禁覺得自家閨女無比貼心。


  想了想,她起身欲去看段音離,可方才站起便覺得腳下無力。


  紅葉忙扶著她重新落座:“夫人,還是奴婢去請三小姐過來吧。”


  “也好。”


  就這樣,段音離去了江氏的院子。


  為了給自家娘親解悶兒,段姑娘又拿出了她的殺手鐧,講故事!

  如今已經講到那婦人霸氣回歸開始向渣男渣女複仇了。


  如此振奮人心的時刻當然是停不下來,越往後聽江氏發現這故事發展就越是跌宕起伏,根本停不下來,直聽段音離講到月上中天她方才睡下。


  段音離遲遲未回梨香院,害某位太子殿下眼巴巴的等的都快石化了。


  初一瞧了瞧段府各院漸漸熄滅的燈火,試探道:“主子……要不咱回吧?


  屬下估摸著,段姑娘一時半會兒怕是還回不來呢。”


  若換了平日,傅雲墨肯定是要繼續等的。


  但他如今身處天機府,不比東宮那般隨意,凡事自然是小心些為好。


  戀戀不舍的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梨花樹,傅雲墨轉身融入了暗無邊際的夜色當中。


  *

  翌日。


  景文帝沒有上朝,太子殿下也沒有上朝。


  景文帝是因為身體不適。


  太子則是因為昨日散朝便去了天機府,堅決不出。


  眾臣慌了。


  想見景文帝吧,鄂清攔著不讓見,說陛下因著昨日朝堂上的事鬧得夜不安寐,今日晨起覺得頭痛不已,如今需要靜養,不能受到打擾。


  眾位大臣一聽這話心裏不禁一驚。


  心說這父子二人一個被他們逼得生了病,一個自己給自己禁足,他們成千古罪人啦!

  不對!他們現在是裏外不是人!

  有那腦筋轉的快的明白過來,暗道陛下這哪是犯了頭痛的病,分明是心病。


  是他們讓陛下心氣兒不順了。


  不能為主分憂那是身為臣子的失職,為了不當個失職的臣子,眾臣無法,幾經商議之下最終隻能決定去請天機府請太子殿下去戶部協辦。


  去天機府的路上有人就不禁在心裏歎氣。


  唉……這不是沒事兒給自己找事兒嘛!早知道昨兒在殿上直接同意讓太子去禮部協辦不就完了,何苦鬧這麽一出!

  段輝耳朵尖聽到有人在抱怨,忙見縫插針道:“進諫忠言那是咱們為人臣子的職責所在,陛下乃是明君,自不會因此就怨怪於我等。


  若非後來左大人東拉西扯的說什麽妖星一事,太子殿下豈會寒心!陛下又豈會這般為難!”


  有那沒主意的,聽完就附和道:“可不是!就該那個左慈!”


  “要我說啊,今日不如就讓他一個人去給太子殿下請罪,別帶累上咱們。”


  “對呀!誰惹下的禍誰解決唄,咱們給他擦什麽屁股啊!”


  眼見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段輝反倒沒了聲音。


  他默默往後退了兩步,遠離了那個抱怨左慈的圈子,神色自若的跟個沒事兒人似的,根本看不出方才就是他挑起的爭端。


  不多時,眾人來到了天機府門前求見太子,請他入戶部協辦,回住東宮。


  結果初一出來對他們說:“太子殿下早已有言在先,他甘願再入天機府止息朝堂幹戈,請諸位大臣回去吧。”


  “這……”這怎麽搞得好像是他們在無理取鬧呢?

  他們這一大群人呼呼啦啦的也不能都跑進府去,最終選了幾位位高權重的進去見太子殿下,怎麽說呢……就是好好哄哄他,讓他乖乖跟他們回去。


  可他們誰都沒有想到,偌大的一座天機府,富麗堂皇,卻無傅雲墨半點身影。


  他們最終,是在一間石室裏見到他的。


  那石室裏有門無窗,無床無榻,隻角落裏放著一個刷的褪了色的恭桶。


  而他們大燕本該尊貴無比的太子殿下此刻盤膝靠坐在牆邊,手中捧著一本佛經在看。


  超然,卻也可憐。


  太傅謝安瞧著,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在地。


  他接連十幾年入天機府教導太子殿下,雖有一牆之隔,卻難阻師生之情,他若早知那牆後是這般光景,他早就向陛下稟明情況,何至於耽擱至今!


  謝安“撲通”一下跪倒在地,眼眶通紅:“殿下……是臣糊塗,害殿下受苦多年……是臣糊塗呀……”


  謝太傅這一跪,其他人自然也跟著跪。


  他們都愣住了。


  在他們的認知裏,以為太子即便是被囚禁在天機府也隻是被關在一個單獨的小院裏,平日鮮少與人接觸而已,怎知他竟如囚徒一般被困於此!

  他可是太子啊!


  國師怎敢如此對他!


  看著他們臉上震驚錯愕的神色,聽著他們倒吸涼氣的聲音,傅雲墨將書遞給初一,起身扶起謝安:“太傅不必如此,為臣為子孤這條命都是父皇給的,是以為他、為大燕做什麽都是孤應該做的。”


  “不對不對!這事不對!”謝安連說了幾個不對,眸中帶著明顯的怒火:“陛下絕不知殿下在天機府中的處境,他若知曉,必不會讓您在此受苦一十八載。


  是國師!是他欺上瞞下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


  謝安氣憤不已,聽得眾人也不勝唏噓。


  隻是他們心下感慨到底隻是感慨,與謝安不同。


  他當年便覺得為了所謂大燕的將來而犧牲太子殿下的現在對他不公,可形勢使然,他縱為太傅也無計可施,何況他那時早已卸任。


  實在是放心不下,他方才向陛下請旨親為太子授課。


  而後相伴十數載,這當中的感情自然與他人不一樣。


  惱怒國師的所作所為,謝太傅一抹眼淚氣衝衝的就進了宮準備去向景文帝稟報。


  眾臣也趕忙跟上。


  這次大家換了個方向,轉而請景文帝下旨,召太子殿下去戶部協辦。


  傅雲墨呢,也沒閑著,一入夜便去了長安城中風景絕佳的映月湖邊。


  白日這裏煙波浩渺,遊船無數,到了夜裏就更是熱鬧,火光螢螢,笙樂不斷。


  隻是如今正當老太妃喪期,這一處便比往常清淨了許多,湖麵上畫舫不少,隻是沒有樂曲聲傳來,眾人皆悄悄的玩樂,並不敢驚動何人。


  左慈的兒子是這兒的常客。


  傅雲墨讓人傳信說他兒子在這醉酒鬧事,驚動了官府,他自然匆匆忙忙往這趕。


  結果到了這沒看到官府的人不說,就連自家兒子的影兒也沒有看到。


  正奇怪呢,忽然頸後一疼,他就暈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被泡在水裏。


  確切的說,是被立在杵進了湖中。


  初一抓著他的頭發,成為了他全部的支撐。


  而初一旁邊坐著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太子傅雲墨!


  左慈驚恐的瞪大了眼睛,卻發現口中被塞了一塊布,隻能嗚咽著根本說不出話。


  “嗚嗚……”太子殿下饒命!

  “嗯!嗚嗚!”這是為什麽呀?白日在朝中的事不是都過去了嗎?

  “嗚……嗯嗯……”段三姑娘安然無恙,您也沒受到任何損傷,甚至協辦一事還從禮部變成了戶部,這不是因禍得福值得高興的事兒嘛!


  “唔嗯!”微臣也隻是聽命行事啊,您放了我,我告訴您幕後主使之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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