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退婚
老太監嚇得“撲通”一下跪倒在地。
傅雲墨這會兒卻懶得同他計較那些。
他眼下隻關心他和小媳婦的洞房花燭之夜。
“接著說。”
老太監心下鬆了口氣,忙道:“殿下您既如此在意段姑娘,那就更應該準備充分啊。
不止是您,段姑娘出閣前也會接受宮裏教養嬤嬤的教導,除了一些禮儀規矩便是這房中之事了。”
傅雲墨一聽這話可是不淡定了。
阿離也要學?!
那萬一大婚那日他哪裏做的不對她不就該知道了嗎?
而且……她也要看話本子?看那上麵畫的光不出溜的男人?
那怎麽行!
絕對不行!
阿離誰也不許看!要看隻能看他!
眼見傅雲墨的神色不對,老太監不知道自己又哪句話說錯了,下意識看了看初一和十六,忽然不敢再言語了。
初一和十六也是一臉懵。
詭異的沉默在書房內無邊的蔓延開來。
好半晌之後,傅雲墨才終於開口問道:“宮裏的人幾時會去段府?”
老太監顫顫巍巍的回說:“按照規矩,待欽天監定下婚期後,皇後娘娘便會派人過去了。”
“叫人盯著,看看去段府的是哪一個。”
“……是。”老太監不解,心說太子殿下理會這些做什麽?
見傅雲墨隻字不提召見侍女的事情,老太監便也不敢再輕易開口了。
初一和十六一見這個架勢就心知此路不通,他家主子是打定了主意要自力更生了,那他們也就不費力不討好了,萬一哪句話說不對也被打發去刷恭桶就遭了。
其實傅雲墨這會兒一直沉默倒不是因為十六操心他的房中事而感到不悅。
他是在擔憂。
根據他以往親近小媳婦的經曆來看,他覺得他們的洞房花燭夜不會進行的太順利。
她嫌他的吻不香不甜就能躲著不願意見他。
隨便抱著她啃兩口她便哼哼唧唧的嚷嚷疼,像條小泥鰍似的到處鑽不讓他碰。
如此嬌氣,若是讓她知道女子初次不是那麽好過的,她還不得悔婚啊?!
不行!
這事兒說什麽都不能讓她知道!
但聰明如傅雲墨也有糊塗的時候。
他忽略了一個要素,那就是段姑娘是會醫術的。
學醫之人對陰陽交合之道不可能一無所知。
不過慶幸的是,段音離隻知道大概是怎麽回事,但她不知道過程中她有可能會遭點罪。
因為不知道,所以心情很放鬆,正忙著吃傅雲墨之前給她帶來的點心呢。
她吃的香,把段音挽饞的也忍不住伸出了爪子。
段音嬈拍了她的手背一下:“你還吃!瞧瞧你臉上那肉!怎麽罰跪這些日子都不見瘦的呢!”
“嘶……”段音挽委屈巴巴的收回手:“不瘦也不能怪我啊。”
“不止沒瘦,反比原來更胖了。”
“二姐姐連你也嫌棄我!我不喜歡你了!”段音挽一邊揉著手一邊噘嘴嘟囔了句。
段音離捧著點心吃的歡,興致勃勃的在旁邊看熱鬧。
她倒不覺得段音嬈不讓段音挽吃點心是嫌棄她胖了之後難看,應該隻是擔心她胖了之後身體不好。
段音挽光吃不動,體內油脂分泌過剩,容易造成內分泌失調,臉上長痘、頭上謝頂。
將最後一塊點心消滅幹淨,段音離拿帕子擦了擦手,忽然往段音挽頭上摸了一把。
段音挽茫然:“三姐姐你幹嘛?”
段音離將手伸到她麵前:“你掉頭發了,一把一把的。”
這話聽起來就是那麽瘮人。
雖然有誇張的成分,但她指間纏著的的確有好幾根頭發。
段音挽嚇壞了,聲音都走了調:“怎麽會這樣啊?!我是不是生病了?”
“我看就是胖的!”
“是有病,胖的。”
段音離和段音嬈幾乎同時開口,說出的話不謀而合。
段音挽撇著嘴都要哭了,不妨被打斷了。
屋外有婢女的聲音傳來:“二姑娘,老夫人命奴婢來同您說句話。”
“是鴛鴦啊,進來吧。”
“是。”老夫人身邊的親信丫鬟走進房中:“方才門口的小廝來報,說是咱們府門外有人在盯著,打探之下方才知曉,原是康王府的人。”
一聽“康王府”三個字,段音嬈的臉色驀然一變。
鴛鴦:“老夫人說,想來是小王爺得了信知道咱們可能要回涼州,是以才讓人來看著的。”
“……他願意看著就看著,左右我們也不回了。”
“姑娘說的是,老夫人就是讓奴婢來告訴姑娘一聲,讓您近來盡量不要出府去。”
“嗯。”
段音嬈心說,就是有事她也不會出去。
傅明朝當街搶親,將王府、段家和金家都變成了旁人茶餘飯後的談資,她縱是不在意自己的名聲,也不能走出去讓別人對段家指指點點。
一切事,等金家的老爺子出殯後再說吧。
這一點,金子釗倒是和她想到一塊去了。
是以金老爺子前一日出殯,翌日金子釗便登門拜訪了。
他是來見段音嬈的。
當著老夫人他們的麵他什麽都沒說,隻等段音嬈來了二人單獨去花園敘話,他方才道明了來意:“阿嬈,我是來退親的。”
段音嬈眸光微動,似乎並不意外。
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他提出退親也無可厚非,她沒理由怪他。
她點頭,平靜應下。
金子釗料想她是誤會了,遂解釋道:“我祖父駕鶴西去,我須守孝三年。
我知你性情,若我不退親,縱是十年你也會陪我一起守。
可是阿嬈,小王爺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搶親,就已經表明了他對你勢在必得。
我……爭不過他。”
這話雖懦弱,卻再真是無比。
他若孑身一人,縱死也不肯將段音嬈拱手相讓。
可他背後有整個家族,若就此得罪了康王府,他就算娶到阿嬈他們又豈會有好日子過!
那位小王爺雖放浪形骸,但膽敢冒著被陛下懲處的風險也要將阿嬈帶走,想來待她也是真心的吧。
思及此,金子釗苦笑了一下:“阿嬈,此事是我對你不住,不望你原諒,隻望你莫要自苦。
我待你之心,一如初見,隻是礙於時勢,不得不作此決定。”
段音嬈低著頭,眼眶漸紅。
她微搖螓首:“非你之錯,何談原諒。”
更何況,當日她被傅明朝擄走,金子釗恐她歸來後無法自處,執意來段府等她,她心下自是感激動容的,隻歎他們有緣無分罷了。
段音嬈命婢女去取他們當日定親時互贈的信物還給他。
金子釗送她的,是一把同心鎖。
段音嬈送他的,是一把木梳子。
金子釗接過了同心鎖,卻沒將木梳子還給段音嬈。
他握著鎖頭的手緊了又緊,不禁想起那戲文中唱的,世間隻有顛倒配,哪來才子配佳人啊。
“阿嬈,那木梳……之前不慎被我掉在地上摔壞了……”
段音嬈並未不悅:“無妨。”
金子釗垂眸,暗暗唾棄自己。
那梳子他向來寶貝的緊,自是沒有壞的。
他撒謊騙她,無非是想留個念想罷了。
再一則……
“若是日後……”他不知是想到了什麽,隻開了個頭便沒再繼續往下說,苦笑道:“罷了,沒什麽。”
離開段府時,他沒讓段音嬈送他出去,看似走的幹脆,可上了馬車後卻掀開車簾盯著段家大門瞧了許久。
他想,日後怕是無緣再見了。
他方才原本想對她說,倘或日後小王爺移了性情厭了她,若她不嫌棄他,大可放心與小王爺和離,他要她!
可終究沒能說出口。
若當真有那一日,便說明她過的不好。
可他希望她過的好。
若過的好,又何必讓她因為自己這句話心下愧疚難安呢。
到底還是不說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