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一個小白臉
“說出來,能滿足我一個要求嗎?”這是一張十分年輕的臉,最多十七八歲,生的白白淨淨的,是一張好人的臉。
“留你一命?”
“嗬!”小白嗤笑一聲,似乎對苟活不屑一顧:“你以為他們為何不出賣傅爺?真是因為不怕死嗎?
其實是因為我們中了蠱,即便供出他暫時保住性命,被他知道了也是一個死。
既然如此,還不如死扛到底,死後也能在江湖中搏個美名。”
大壯嘴角微抽:“這他們可想岔了,他們留在江湖中的肯定不是美名,相反,全都是罵名。”
“什麽意思?”
“我家小姐說過,曆史都是由勝利者抒寫的。
你們一死,我們就在江湖中散布謠言,說你們滿嘴仁義道德,滿肚子男盜女娼,刨絕戶家墳、踹寡婦家門……總之就是無惡不作。”
“……”
好家夥,大壯這一番歪理邪說把小白臉兄弟都說愣住了。
大概是他傻呆呆的樣子取悅了十五,他難得有商有量的問他:“聽你方才那話的意思,你不是怕死,那你要提什麽要求?”
許是見有商量的餘地,小白原本黯淡的眸光漸漸亮了起來:“你們看過‘招魂大雜院’嗎?”
十五和大壯他們幾人:“……”
小白的眼中充滿了期待:“你們看過結局嗎?看過的話,能不能給我講講?
隻要你們告訴我誰是最後的凶手,我就把我知道的傅爺的藏身之地都告訴你們。”
“……你、你的要求就是這個?!”
“嗯!”
“為何?”
小白兄弟仰頭望向星空,幽幽道:“江湖生活刀光劍影,整日的打打殺殺無甚趣味。
我呢,素日不愛女色和酒色,唯一的愛好便是聽聽書、看看書。
那本‘招魂大雜院’我隻看了上冊,下冊賣沒了我沒有買到。
不知道那個凶手是誰我死了都不甘心,是以你們要是能把後麵的故事給我講了,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
大壯:“……”
又一個被他們家小姐的故事俘獲的人。
十五他們也是沒想到,這年頭居然靠講故事就能瓦解敵人內部了。
小白收回看星星的視線,問:“你們到底知道不知道?”
“知道是肯定知道,而且我們知道的外麵看過書的都不一定知道。
問題是,萬一你隨便編個地方誆我們怎麽辦?
或是像那小和尚那樣引我們入局?
再有一種情況,要是我們把故事給你講了,你心滿意足生無可戀一頭碰死在這,那我們不是虧大發了?”
“我可以先說兩個地方讓你們去驗證。
若是真的,你們回來給我把故事講了,若是假的,你們當場弄死我。”
“成交!”
“誒,慢!”小白也不是那麽好糊弄的:“你們是真的看過嗎,萬一你們騙我怎麽辦?”
“我也可以先給你下冊的頭幾回,你聽聽看。”
“妥!”
幾人就此商定。
小白以為他們這就要把自己帶回去了,誰知他們卻沒急著走,臘八從密林深處牽出了一輛馬車。
小白以為是給他坐的,結果卻見大壯和十五他們將別院裏值錢的東西都裝到了馬車上。
他站在一旁看著,內心茫然無措。
他有瞬間的懷疑,這幾個人到底是暗衛還是打家劫舍的土匪。
大到一個屏風,小到一個茶碗,都搬走了。
小白覺得這也就是馬車地方不夠大,否則那兩扇雕花木門他們都得拆下來一起帶走。
不過該說不說,十五他們也沒光往走拿,他們也留了點東西。
來時帶的火油,房前屋後倒了一圈。
屍體也沒放過。
小白都有點看不下去了:“我們這邊的人燒死也就罷了,你們連自己那邊的人都不管啦?”
十五譏笑道:“自己人?那裏麵可沒有我們的自己人。”
“沒有?!”小白轉頭看向被亂箭紮的跟刺蝟似的黑衣人。
“他們不過是天牢中的一些死囚,被拉來試探你們的。”他們家主子那麽聰明,怎麽可能會輕易相信一個小屁孩說的話呢。
他們不過將計就計罷了。
說完,十五一把火將整個院子都給點了。
這也是傅雲墨吩咐的。
凡是值錢的東西都擼回來,實在拿不回來的就跟房子一塊都燒了。
十五當時還抖機靈的問了一句,為何不轉手把院子賣了,結果得到了他們家主子嫌棄的一個眼神。
直到剛剛他才想明白。
這院子就得一把火燒了,否則甭管賣了誰日後有可能再被傅城給搶回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他們家主子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別想得到。
反正他們主子手頭富裕的很,進賬又多,不像傅城,一條條財路都在逐漸被他們斬斷。
十五望著熊熊燃燒的大火,心裏莫名升起一股燒銀子的快感。
真爽啊。
*
小白兄弟說話算話,一行人趕回長安城的路上他便曝了兩個傅城的藏身之處。
這兩個都距離長安城稍遠。
十五等人和大壯收拾收拾便啟程動身了。
一起去的還有南呂。
說起這位仁兄,當日本是參加了科考的,還取得了不錯的名次,但複考他卻沒再參加。
這就要說起他當日熟讀聖賢書、立誌考取功名的初衷了。
他不是為了建功立業報效朝廷,也不是為了平步青雲造福百姓,他就是單純奔著“高官厚祿”那四個字去的。
至於賺銀子的原因嘛……也沒什麽稀奇的,就是為了給段音離花。
結果他到了長安城一瞧,他家小姐壓根不缺銀子花。
他當時便想棄考了。
後來聽說他家小姐的兄長也會參加科考,他不知段昭實力,想著萬一考的不好可以讓太子殿下暗箱操作把自己和段昭的卷子給換了,這才勉為其難考了一場。
得知段昭胸有大才,他便徹底放下心來,將書本一扔,敞開了和拾月出去玩。
如今聽說大壯要去外地,他便索性也跟著一起了。
會試要等到明年春進行,段昭近日都不怎麽出府,南呂便拉著仲冬和大壯他們一起去端傅城的窩兒了。
小白兄弟呢,照例,被傅雲墨關在了東宮的地牢裏。
十六或是涼月誰得了空便去給他扔口吃的。
傅雲墨並沒有完全指望小白的話,他依舊像他之前說的那樣放飛了那群信鴿,叫人一路追蹤而去。
傅城那邊要解決,日子也要照常過。
傅雲墨帶人圍剿雲隱寺的事兒不知怎麽就傳到了太後的耳朵裏去,這她老人家就不幹了。
要知道,那寺中可是住著她的寶貝兒子呢。
事兒雖然是傅雲墨做的,但太後卻將氣撒在了景文帝的身上。
誰讓太子是他兒子呢。
再說了,傅雲墨帶去雲隱寺的是京兆府和羽林衛的人,若是沒有景文帝的首肯,那些人豈會聽命於他!
是以太後就琢磨,這肯定是皇帝的意思啊。
這是皇帝容不下兄弟的信號啊。
於是太後當即命人把景文帝叫去了慈寧宮,含沙射影的說了一番話。
景文帝是樂嗬嗬的來,氣呼呼的走。
回到禦書房他就讓人去叫太子。
傅雲墨到了之後,他也含沙射影的說了一堆。
太子爺脾氣好,半點沒有不悅,甚至等景文帝說完了所有話,硬想都想不起來時,他才雲淡風輕的來了句:“父皇可是去過慈寧宮後心下不悅,是以在拿兒臣撒氣嗎?”
景文帝被他說中了心思,惱羞成怒:“你這叫什麽話!朕還不能說說你了?當老子的拿兒子撒撒氣有何不可!”
“並無不可,兒臣隻是想問您,這會兒心裏可暢快了?
若您撒完了氣,兒臣便回去審犯人了,傅城一事已有眉目,耽誤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