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躲不掉的側妃
十六在一旁瞧著,心裏升起一絲疑惑,暗道太傅大人是在看他們家王妃嗎?
見謝太傅還在出神,十六便上前一步試探道:“太傅大人?”
謝太傅這才恍然回神。
十六垂眸道:“我家主子正在書房等您呢,您府裏請。”
點了點頭,謝太傅拾階而上往府裏走去,心說自己定是老眼昏花了。
*
再說另一邊。
段音離去公主府的時候並未見到長公主,隻聽那府中的下人說她出城遊玩去了。
一聽說“遊玩”,段音離這才稍稍放心。
從公主府離開,她沒直接回璃王府,而是去了段家。
雖說傅雲墨當日在朝中鬧完,她當日便讓涼月給拾月傳信兒,讓她告訴爹娘他們不必擔心,但想來沒個不愁的。
今日正好有機會,她便回府去看望他們。
段崢和江氏他們見她氣色倒好,精神頭也不錯,這才安了心。
在段家待了小半日,等她終於回王府的時候,天都快要黑了。
剛回去,就聽到了一個消息。
“拓跋敏要去給傅雲澈當側妃?!還是她自己主動向父皇提及的?”
“嗯。”
“為何呀?”
“拓跋敏有一匹烈馬,被傅雲澈當眾製服了,然後她就非他不嫁。
如今我們幾人都是王爺,拓跋敏嫁給誰都一樣,父皇自然也就沒必要糾結,允了她也並無不可。”
“傅雲澈呢?答應了?”
“不然呢?難道要像我一樣抗旨不遵,自己跑去宗人府嗎?”
“你這話有自誇的嫌疑。”
“不是嫌疑,我就是在自誇。”說著,傅雲墨環住她的腰將人往懷裏帶:“阿離,我是這世間少有的好夫君,是不是?”
“是!”
“嗯。”
“那我呢?我是不是這世間少有的好?”
“不是。”
“……”這段姑娘就不開心了,心說他哪怕是禮尚往來的哄哄她呢,哪有這麽打擊別人的。
正想指責對方騙自己誇完了他結果不誇回來的不恥行為,就聽傅雲墨緩聲道:“我家阿離怎麽會是‘世間少有’的好呢,明明是‘僅此一份’的好!”
聞言,段音離這才樂了。
他們這邊因為傅雲墨之前一波猛如虎的操作,如今自然是溫情脈脈。
可宣王府那邊的氣氛就壓抑多了。
自打景文帝的聖旨到了王府之後,駱纖就沒再笑過。
傅雲澈坐在她旁邊她也不理,隻安靜的給傅瑤繡衣裳。
桌上的笸籮裏放著一個繡了一半的荷包,那是她接到聖旨的前一刻正在繡的。
傅雲澈按住了她的手:“纖兒……”
“殿下不必多言,道理我都明白。”
“可你生氣了。”
駱纖手上動作一頓,忽然抬頭看向他,平靜道:“我不能生氣嗎?”
“能能能!能生氣能生氣!”傅雲澈起身走到她那邊挨著她坐:“纖兒,那我哄哄你,你能不能就別氣了,嗯?”
“我沒有生氣。”
“騙人。”
“真的。”她輕輕歎了口氣,認命一般:“是父皇要你娶和親公主,我與你生氣又有何用。”
“纖兒……”
“何況我早知會有這一日的。”
“這話是何意?”
駱纖轉頭看向他,那雙眸中的確未見任何怒意,卻沒來由的讓傅雲澈心慌。
她淡聲道:“俗話說,有一就會有二,既然曾經會有一個蘇羽瑩,如今便會有第二個,日後……便會有第三個。”
傅雲澈微微皺眉:“你在怪我?”
“沒有。”
“你覺得我應該像傅雲墨一樣,抗旨不遵,最好也把自己關進宗人府中明誌,是嗎?”
“你若如此做,萬一惹惱了父皇,那我和瑤兒怎麽辦?”駱纖勾了下唇,笑意卻未達眼底:“我從未覺得殿下應該如何做,是殿下想多了。”
也許在他心裏,雖不認同傅雲墨的所作所為,卻仍為他對段音離的感情所感。
因為他做不到。
“纖兒,我不會與她如何的,我還是你一個人的。”傅雲澈緊緊握住駱纖的手,像是在告訴她,又像是在告訴自己。
駱纖垂眸望著他包覆住自己的手掌,終是笑了。
隻是那抹笑容,讓傅雲澈愈發心驚。
“纖兒……”
她抬手,食指輕輕點住了他的唇,也似一並封住了他的話。
她緩聲道:“阿澈,你有你的左右為難,我也有我的身不由己,我不怪你,你也不要怪我,好嗎?”
傅雲澈握著她的手愈緊,總覺得像要失去什麽一樣。
阿澈……
她隻在年少不懂事時才這般沒大沒小的喚他。
後來大了,知了禮數、懂了尊卑,她再沒這樣叫過。
也隻能是在床笫間他逼著她,她才會紅著眼眶嬌嬌軟軟的求他,弱弱的喚他一聲“阿澈”。
那一刻,他會忘了自己究竟是誰,不知什麽王爺皇子,隻記得自己是她的少年郎,是她的阿澈。
如今她忽然這樣叫他,本該為此欣喜的,可他隻覺得心酸。
“纖兒,什麽叫‘你也有你的身不由己’,這話是何意?!”傅雲澈手都在抖:“難不成……你還要與我和離嗎?”
“說什麽傻話。”
傅雲澈剛要鬆口氣,卻聽駱纖又緩緩道出後半句:“難道不管瑤兒了嗎?”
頓時,他腦袋“嗡”地一聲。
她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沒有瑤兒,她竟真的打算與他和離嗎?
因為一個根本無法插足他們感情的人,她就準備不要他了?!
傅雲澈僵住。
駱纖將手自他手掌中抽出,繼續做針線活,心思卻早已不知飄到了何處。
她想到了許多事。
想起出閣前,娘親曾告訴她,為人妻要寬宏大度,體貼夫君,不能小性善妒。
初入宣王府,駱纖自認做的不錯。
她主動提及給傅雲澈納妾,幫他張羅通房丫頭。
可結果卻是他大發雷霆,沉著一張臉趕走了所有人,撕了她的衣裳將她困在床笫間逼著她承諾日後再也不許將他往外推。
那時雖然被他弄的痛,但心裏卻是甜蜜的。
也是從那時起,她學會了獨占他。
她不知道那些明明很愛自己夫君卻要主動為他納妾的女子是如何做到的,總之如今的她做不到。
隻是想,她就覺得心裏發堵。
蘇羽瑩當初入府是為了求一個安身之地,他可以不碰她,可他能這樣對那位和親的公主嗎?
拓跋敏是主動要求要嫁給他的,其心昭昭,豈會甘心獨守空閨!
何況拓跋敏是公主,自然非蘇羽瑩一個庶女可比,宣王府無論如何都不會慢待她。
是以駱纖很怕。
不是怕傅雲澈愛上拓跋敏,因為根本的問題不在拓跋敏,而在他們自己。
沒了拓跋敏,日後也會有別人。
她真正怕的,是自己和他之間有了外界的介入,那條裂痕便會越來越大,最終再難恢複如初。
她不貪戀正妃之位,但為了爹娘、為了瑤兒,她不得不爭。
若有一日,她為了爭寵而百般討好傅雲澈,她恐自己會忘了曾經如何傾心於他。
這是她的身不由己。
不想讓彼此曾經的感情蒙了塵,也不想自己走進死胡同裏困住自己,駱纖覺得為今之計,最好的辦法就是她先放棄。
她會繼續當好她的宣王妃,卻再也不能當他的纖兒了。
給傅瑤的小衣裳繡好,駱纖便停了手裏的活,沒再去管笸籮裏繡了一半的荷包。
傅雲澈看著,莫名有種跟那個荷包同病相憐的感覺。
他問她,她隻說是剛接到聖旨一時懵了有感而發,卻不願再深談。
她還是像從前那樣溫柔的朝他笑,仿佛之前那一幕都是他的幻覺。
可偶爾耳鬢廝磨之後,她背身朝向他的那一刻,傅雲澈還是覺得她離自己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