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降書

  段音離站在不遠處,狀似認真的在和傅雲墨說話。


  可實際上她那個小眼神,一直在偷偷瞄著旁邊的賀君憶和陸嫣,唇邊擋也擋不住的那抹笑,像極了嗑cp的粉頭。


  她覺得賀君憶看起來更順眼了。


  這要是他拿著血靈芝在嫣兒和步非萱之間各種糾結,她怕自己都忍不住蠱惑嫣兒同她一起去北燕算了,離這個狗男人遠遠的。


  還好,賀君憶並不狗。


  那邊步非萱也醒了,麵對急的團團轉的賀君州,她表現的倒是淡定:“你怎麽從邊境回來了?萬一大軍壓境怎麽辦?”


  “你被人擄走,我豈能不追!”


  “那你快回去!”


  “你竟然還要趕我走?”


  “我……”


  後來兩個人又巴拉巴拉的說了一大堆,段音離沒仔細聽。


  他們的感情感動他們自己就好了,她毫無感覺。


  段姑娘還十分煞風景的來了句:“要不你們換個地方敘舊?嫣兒身體抱恙需要靜養。”


  一句話,說的賀君州和步非萱同款尷尬。


  又急又怒之下,賀君州做了一個十分錯誤的決定。


  他忽然看向段音離,冷冷說道:“你一定有辦法救非萱,她若活下來也就罷了,若有何大礙,我一定讓你給她陪葬。”


  話音未落,他忽然拔劍相向。


  隻是還未觸及到段音離的衣袂,便被傅雲墨給攔住了。


  修長白淨的兩指夾住了鋒利的寶劍,手腕翻轉間,利劍便被折斷。


  賀君州大驚。


  傅雲墨抬起另一隻手,有什麽東西自袖管中飛射而出,直衝著矮榻上的步非萱而去。


  見狀,賀君州忙飛身去救。


  傅雲墨眯了下眼睛,沉著眸子將手中的斷劍射向了他的脊背。


  若非步非萱在緊要關頭推了賀君州一下,讓那斷劍偏了幾分,劍尖便會正如心口要了他的命。


  段音離從始至終都跟個局外人似的站在那看戲。


  步非萱哭花了臉,氣色愈發不好:“你們這是做什麽?!為何要傷他?”


  段音離抿了下唇:“你瞎嗎?他要殺我。”


  “他……他不是那樣的人,他不過是太擔心我,一時情急才想嚇唬嚇唬你,他不會真的動手的。”


  “哦,那我忘了告訴你了,我夫君也是因為太擔心我想嚇唬嚇唬你們,不過他真的會動手哦。”


  “咳咳。”


  許是從沒遇見過段音離這麽胡攪蠻纏的人,步非萱被氣的咳血。


  不管怎麽說她方才都救了賀君憶一命,他不給她血靈芝救命也就罷了,卻不能像段音離那樣對她惡語相向,不過餘光瞥見榻上的陸嫣,他還是乖乖走了過去。


  不等他開口,陸嫣便輕言道:“你去安排吧,我已知你心意,不會再不高興的。”


  賀君憶握了握她的手,神色動容。


  他準備讓人去另尋血靈芝,這期間再看看還有無其他辦法能暫時保住步非萱的性命。


  他試探著看向段音離,卻在視線相對的一瞬間,便見段音離將頭扭向了另一側,顯然是不想給步非萱醫治的態度。


  她不願意,賀君憶也不能勉強她。


  他琢磨著,別人或許無法徹底解了這毒,但能確保步非萱不死就好。


  待尋到另一株血靈芝,她便有救了。


  還了這份恩情,他們之間便再無瓜葛了。


  思及此,賀君憶忽然看向步非萱,十分冷靜的對她說:“我會盡力幫你解了這毒,若能保住你的性命,日後你我不必再見。


  若不慎再遇到了,也隻當沒瞧見彼此,更無須舍命護我,我還不起也不想還了。”


  “賀君憶……”


  “非是我不知好歹,而是你救了我,我不報恩便良心難安,可若是報恩,要報到幾時是個頭?


  既然彼此無意,便當對方死了才好,免得平白讓另一半心裏不舒坦。


  賀君州介不介意我不在乎,可我不願讓嫣兒難過。”


  賀君憶這一番話,說的幹脆而決絕。


  他雖然說了不是他不知好歹,可這話聽在步非萱耳中還是給她一種她多管閑事的感覺。


  不過她這會兒顧不上和他理論,她更擔心賀君州的傷勢。


  段音離才不管他死活呢,拉著傅雲墨去給陸嫣配藥。


  臨出門前,傅雲墨微微側過頭掃了賀君州一眼,眸光寒的駭人。


  他方才是真的想殺了賀君州的。


  不巧被步非萱阻止了,他也就沒再繼續,不是他忽然心軟了,而是他留著賀君州還有別的用處。


  邊境之地有不少賀君州的追隨者,怕是不認賀君憶簽下的降書。


  從袖管中掏出那封賀君憶簽了字的降書,傅雲墨將它遞給了段音離。


  段姑娘愣愣的接過:“給我?”


  “阿離不是一直操心陸嫣和賀君憶的事兒嘛,拿去給陸嫣瞧瞧吧,有了這個,他們的感情也許會更穩固,對彼此更信任。”


  “咱們不留著嗎?”


  “留它做什麽?”


  “這是降書啊。”有了這個,南楚便不戰而歸順了呀。


  定定的看了段音離一會兒,傅雲墨忽然低聲笑了起來:“阿離呀阿離,你可是被你從前看過的那些故事給騙了嗎?

  兩國議和,哪裏是那般容易的事情。


  再不濟也須得有使臣在場,光明正大的簽了字蓋了玉璽才作數,這不過唬人的玩意罷了。”


  他這麽一說,段音離更懵了。


  她之前明明瞧著賀君憶的神色那麽難看,顯然是當真了呀。


  難道他不知道這些嗎?

  見段音離仍有不解,傅雲墨便耐心的解釋給她聽:“這一紙降書代表的不是整個南楚,而是賀君憶個人,他簽了,便代表他如今已無鬥誌。”


  在南楚謀劃的種種,無非是為他人做嫁衣罷了。


  恍惚間,段音離竟想起之前賀君憶逃離長安和他們偶遇的情景。


  那會兒的他,的確和如今不同。


  想必那時他決定回歸南楚,當真是抱著奪帝位、謀天下的打算,可後來不知為何就漸漸打消了這個念頭。


  是什麽時候改變的呢?

  答案,是在與陸嫣大婚之後。


  其實一直以來,賀君憶的野心與其說是君臨天下,不如說是想君臨天下之後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後來回了南楚,他已經在一點一點的收網了。


  他以為自己會一直這樣過下去,直到最終與傅雲墨鬥個你死我亡。


  誰知沒多久他的生命中就闖進了一個人。


  她能懂他所有的悲喜、能解他所有的愁緒。


  他親自下廚為她洗手作羹湯,她圍前圍後幫他添菜擦汗,那一刻,賀君憶忽然就想一直這麽過下去,沒有爾虞我詐、沒有波譎雲詭。


  所以,他今日才簽了那紙降書。


  讓他放下屠刀,甘心投降的人不是傅雲墨,亦不是他自己,而是陸嫣。


  *

  因為要給陸嫣解毒,傅雲墨和段音離的行程便又耽誤了幾日。


  眼瞧著賀君憶讓人上天入地的去找血靈芝,段音離想了想便告訴了他實情,畢竟她隻是不想救步非萱,卻無意耍賀君憶玩。


  這期間,賀君憶對外宣布楚帝駕崩。


  與此同時,在南楚邊境虎視眈眈已久的北燕大軍,終於發兵了!

  偏偏這個時候,本該駐守邊境的懷王賀君州不知所蹤,而應當繼任皇位的賀君憶卻意外遭到了刺殺,生死未卜。


  有人說,見到其中一名刺客掉落了麵具,正是懷王身邊的護衛。


  如此一來,邊境為難之際懷王不坐鎮軍中去了哪似乎就有了些頭緒。


  內憂外患之下,南楚朝中大亂。


  北燕大軍一路勢如破竹,接連攻下了數座城池。


  不過一夜之間,賀君州便成了南楚的罪人,將南楚多年基業毀於他一身。


  偏偏他本人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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