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最後的午餐
這個房間的餐桌比他們前麵吃過的任何一家都要大，十四個人圍成一圈，彼此之間還隔著半個人位置的空擋。
或許是因為催促的作用，抑是這個時候隻有他們一群人在這個地方，在朱嘉習慣性的看了五十個單詞的功夫，桌上已經擺上了七八道菜，離他最近的是一盤釀豆腐，放在黑色的如黃燜雞黑色磁盤中，湯底下麵凝結著一層.濃.稠.的薄.薄的.暗.紅色湯底。
中間擺上兩塊.嫩.豆.腐，周邊八塊呈現放射狀擺開。
煎.的白裏透黃的豆.腐.上麵撒上了一層深.黃.色的.醬.料，再上方點綴著.切成.薄.片狀的新鮮的紅辣椒和小蔥。
“趙老師，我們時間快來不及了，快點吃飯吧。”朱嘉看向正和其他學生聊的熱火朝天、心潮澎湃的趙老師，大聲的說道。
“怎麽這樣說話的，這學生。”王老師嘴角帶笑的說道。
朱嘉才意識到這樣說不好，不過話已經說出口，他已經無法改變什麽，作為學生中已經畢業的師兄。
在沒有博士師兄師姐壓製的情況下，變得有恃無恐起來，他發現他以前在好幾個上學階段畢業的狀態下，把很多人際關係都弄得很僵。
就好像以前多麽優秀、低調的一個學生，突然就好像一個陌生人一樣，表現出以前從未有過的性格、行為，以至於大家不習慣的情況下不僅不接受還要抵製他。
張悅感受最為深刻，從前天晚上夜談，她就重新認識了這個青年，以前和他聊起來會忘記時間的存在，現在有些不太想和他說話。
她本不想這樣深度的改變對一個遭遇失敗的同學的看法，但是昨日一天漫步在雨水中的靜山的大街小巷，她自己一直都在有意無意的避開他所在的隊伍左右。
在昨天中午吃飯的時候，他就坐在自己的身旁，她從始至終就沒有望過坐在左側大樹旁的他一眼，而是和右側的李星聊的火.熱。
在那一刻，她似乎感覺到坐在左側的那個青年那一雙頻頻望向自己，那種孤獨又無助的樣子。
今天上午在雨街吃早飯，在那家封閉悶熱的一樓餐廳裏，一群人分成兩小桌，她發現同樣坐在自己對麵的朱嘉似乎.報.複.性的從未望向對麵的自己，有時候說上幾個字的話，他也是頭低的很。
她也想過‘報複’隻是自己的一麵之辭，用‘倔強’或許更為恰當，他這樣聰慧的男子，怎麽會發現不了自己在躲著他。
在周圍同學好多都隻發中文核心畢業的情況，他以第一作者發了四篇SCI，一個半月前的那個中午，其他同學都結對去吃午飯，無論是吃飯還是遊玩一直都喜歡一個人的他弓著身看向叫著正在處理輔導員交給自己的整個年級畢業的事項，他告訴自己他剛剛收到的那條‘同學，很抱歉告訴你’的郵件。
他的眼睛裏充滿了絕望。
“我以前為了讀博基本都是第一個到辦公室做科研。”他沒有說下去，而是整個人呆在了座位上，她都不知道那天他是怎麽離開座位上，一直都在辦公室待到老晚的青年，後來隻是偶爾白天被迫處理畢業的各種文件的時候才會出現在那裏，最短的時候片刻分鍾，她發現他以前無法麵對相處了幾年的同學。
如今的時光，在這個旅程快要結束的時刻，這點彼此相知的無視會不會成為縈繞在兩個人心頭一生的芥蒂，在未來分隔較遠，再也不會一周好幾天呆在同一個辦公室的日子裏，變成永久的陌生人。
張悅想到了這一點，突然覺得有些悲哀，她本就從遙遠的山西考到上海來的，她記得自己曾經告訴朱嘉：我們那邊的一般不會來這邊，大部分都會選擇北京，所以能成為同學真的是一種緣分。
“李星，我記得來的時候你說在結束以後要去北京開會是吧，你是幾點去北京的飛機。”王老師從一個如波浪一般上下起伏的白色碟子裏夾了一塊幹.煸.的食物，“這好像是泥鰍吧，味道不是太好吃。”
“它這邊就這個燒的不好吃，一般都應該加辣椒紅燒，那種.口.感.好多了，這個太.硬.了。”一旁的楚老師同樣夾了一塊，不過吃了一小口就放在盤子一角。
這個時候空檔了，坐在左側隔著咚咚、柯雪冰、嚴若、朱嘉三人的李星接口道：“老師，我是先跟你們一起飛到浦東，然後等晚上六點半的飛機。”
“那還好，我還以為你一個人留在這裏等飛機，到時候我們都走了你多孤獨。”王湘老師笑著說道。
“他才不會孤獨，在哪兒他都能玩起來。”孫恬立即說道。
李星轉向她，仍然語氣清淡的說道：“到時候陳師兄會到機場和我匯合，兩個人去。”他說的聲音明顯沒有剛剛回老師的時候聲音大。
張悅盤中的.嫩.豆.腐還沒有吃完，看到放在白色精致碟子中的小炒黃牛肉轉到她的麵前，她連忙夾了幾塊，口中還殘留著剛剛.嚼.到.豆.腐.上的新鮮紅辣椒的那種.歇.斯.底.裏的.感.覺，又.入.口.了一塊辣味已經完全浸潤其中的炒牛肉。
她整個人有點陶醉於那種，有點像家鄉小時候吃到這道菜最純正的味道，簡直美到了天際，以至於她在祁坤將剛剛上上來的客家.土.雞.向趙老師方向緩緩旋轉的時候，她連忙又拉開筷子的距離，夾了幾塊交織著蒜苗、紅辣椒的.牛.肉到麵前的白色小碗中，裏麵還殘留著一半的.嫩.豆.腐。
心裏忽然間覺得有好多.口.福可以享受，便沉下頭專情的.沉.迷.於美食的享受之中，腦海中還在想著吃完了以後也刁上一塊那個女生剛剛上到朱嘉旁辣椒螺肉，她聽到楚老師說了一聲菜名，至今還沒有看過去，但是光是想想，應該是很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