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傻的還是她
可趙繁明白，現在沒了嘉藝娛樂給葉津做靠山，就他工作室的水準，壓根就就找不到其他公司來接盤。
宋衣楚雖然固執，但是錢多路子廣，這事想來趙繁也覺得是自己太著急了。何況宋衣楚說的不錯，對付葉津這種人一定要保持清醒，不然一不注意就可能被他給帶陰溝裏去。
你追著他不一定有什麽用，但你稍微冷著他一點，或許就有不一樣的境遇了。趙繁琢磨著這句話，越想越覺得是這個道理，於是心下立即也有了別的考究。
最重要的是，宋衣楚的話在很大程度上也給她打了一次鎮定劑。
原先她以為自己老板是心氣高，懷疑李瀟背後的推手就是星翰，所以才不理他們的建議把齊玟拒之門外。再加上偏偏要塞進來的人是張雪爾，這個圈子裏大多知道張雪爾和宋家四少爺的事，趙繁也不例外。所以她更以為宋衣楚是小氣，所以油鹽不進。
不過現在知道她把嘉藝的話放出去了，讓葉津和嘉藝娛樂綁在一起，趙繁就猜到事情應該不全是自己想的那樣。
畢竟這個時候誰要是硬來搶葉津，幾乎就等同於和嘉藝宣戰的程度了吧。以致於冒著這樣的壓力就隻為了和風險預估超過平均值幾倍的葉津？趙繁覺得沒人這麽傻。
如此看來，傻的還是她。
各懷心思的人都閉口不言，沉默的氛圍讓宋亦楓十分不自在。此時她見趙繁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不過看樣子十分沮喪，心想也是被宋衣楚教訓的緣故。
不過宋亦楓沒想到自己堂姐竟然這麽厲害，幾句話就堵得趙繁無力招架。她想自己若是真能像宋衣楚這樣得到爺爺的認可，自己從宋家獨立出來，估計還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之前站在外麵的時候，她愣是一直瞪著眼睛不敢眯一眼，盡管淩黎宸告訴她手術很成功，她也無法安心。直到此時，季筱陌才終於可以長舒一口氣。
或許阿姆真是在保佑著牧靈吧，季筱陌想。
因為淩五告訴她的是，除了牧靈以外，這次事故中能有幸活下來的人，幾乎都是受的皮外傷，因此大家此時也都在鎮上的醫院。
然而隻有這個孩子身受重傷到幾度休克，為了做手術，愣是連夜輾轉到了這裏。因此一係列的檢查和手術過後，小孩的臉色也依舊糟糕到不行。毫不誇張的說，此時的牧靈躺在白色病床上，幾乎已是一種接近於生命在漸漸消逝的灰白色。
季筱陌緩緩走近她，若非不是監控機上依舊跳躍著的曲線，提醒著麵前人的生命信息。她隻怕自己都會以為牧靈也已隨她的阿姆去了另外一個世界。
楊丹璐最後走的那一刻，也是這麽虛弱，這麽蒼白。會議席卷而來混合著現實，隻叫季筱陌單單看著牧靈插滿針的手腕，便情不自已地濕了眼。
隨之季筱陌在這個病房裏，一呆就是十幾個小時。時間流逝而她卻全然不知，現在她隻盼著牧靈能夠早點醒過來。
牧靈的阿姆已經走了，單單留這個孩子孤孤單單躺在這裏。季筱陌想，之前她什麽都為阿姆和牧靈做不了，然而現在她卻隻想陪著小孩，希望她知道有人還在這個世界上，等著她醒來。
此時陰冷的醫院走廊，除了高懸的屋頂上規律擺放著的燈管一直惶惶亮著，似乎從來不會熄滅似的以外，到處都是人心看不見的陰暗和清冷。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也無法驅散的陰霾，就和待在這裏的人的心情一樣。
絕望的黑色和白色，晝夜不斷的交接著。
病房門外，走廊盡頭拐角的通風口，一道高大陰鬱的身影卻從那裏走了出來。不知男人在那裏站了有多久，隻是當他移動的時候，連帶起周圍緊密的空氣分子，也不由掀起了腳，攪成了一團風。
淩五感受到自家少爺渾身上下散發出的凜然氣勢，心下也不由得開始緊張起來。按照他往常經驗來看，淩五知道這種狀態的淩黎宸，就是他即將生氣的前兆。
所以淩五現在也很忐忑，站在隨時會有危險的山腰下時他沒害怕，麵對隨時會爆發的淩黎宸，他卻怕了。
“你進去，看看季筱陌餓死了沒有。”淩黎宸沒好氣地出聲，然後指著窗戶裏麵，巋然不動坐著的人的背影，冷冷地和淩五說道。
乍一聽淩黎宸的語氣裏竟是不耐煩，然而卻又夾雜著一絲絲說不清的情愫。若是現在有一麵鏡子出現在他眼前，或許淩黎宸會發現此時的他，已經變得和他認為的自己都有些不同。
與此同時，淩五聽見自家少爺的話，便毫不猶豫的行動起來。整個人就仿佛得到恩赦一般，人高馬大的身體竟也在瞬間變得無比靈活，然後就在淩黎宸步步緊逼的注視下，淩五仿佛腳踩著滑輪似的直接推開門鑽了進去。
淩五其實一直沒什麽眼力見，不過這次不同，此時他看情況不對，自家少爺也不說話，於是便先知先覺的溜得極其快。以至於淩黎宸再想喊人的時候，卻怎麽也找不到淩五的影子了。
少爺，我就隻能幫你到這兒了。角落裏的淩五看著淩黎宸，極其細聲地悠悠說道。
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淩黎宸站在門口想了想。幾番糾結之後去，卻也還是推開門，長腿一邁走了進去。他告訴自己之所以會這麽做，可不是因為擔心季筱陌。而是不希望這個女人給自己再惹什麽麻煩，所以他才一直在這裏監視著季筱陌的。
隻是淩黎宸沒想到，季筱陌對一個陌生人的感情會這麽深。而且在他看來，季筱陌的所作所為基本都是笑話。即使她做得再多又如何，躺在病床上的人也不會知道。
果然這個女人也就隻會做些沒有意義的事情了，簡直就是愚蠢至極！
淩黎宸一邊朝季筱陌徑直靠近，也一邊努力給自己洗腦，妄圖平複他心裏的異樣。他想如果此時躺在床上人是自己，他可不要看到季筱陌哭喪著臉坐在這裏。晦氣！
結果等到淩黎宸都走到季筱陌旁邊，女人卻依舊還是一副沒有發現他的模樣，弄得淩黎宸心裏免不了的又是一陣窩火。
季筱陌竟然敢故意忽視自己，淩黎宸忍不住想。而且他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沒存在感了？他不過也就是看季筱陌現在的樣子有點可憐，不然那他是絕對不會就這麽算了的。
“咳咳…”淩黎宸咳嗽了一下。
嘴裏哼哼唧唧卻又故意裝作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站著，目的就是想讓對方注意到他的存在。然而此時門口，也有一道眼光正直勾勾地注視著病房裏麵兩個人的一舉一動。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剛剛突然消失掉的淩五，此時看著自家少爺一臉局促的模樣愣愣然站著，一向在外人麵前麵色如霜的淩五，卻也有些繃不住隻覺想笑。
聽見身後的動靜，季筱陌還以為是淩五有事沒說完，結果一抬頭，她就看見站在眼前仿若雕塑般站著的淩黎宸。
當然了，即使是雕塑，淩大少爺也算雕塑裏麵很紮眼的那種。
“你怎麽來了？”季筱陌試探性地問了一句，隨即對上淩黎宸冷漠的視線，她便識趣地輕聲說：“淩五剛剛出去了，你是來找他的吧。”
淩大少爺不說話，季筱陌看他臉色不怎麽好，以為他是憋著火，於是又問：“還是說，你找我有什麽事？”盡管她也知道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不過話雖這麽問，但季筱陌也還不會自戀到以為淩黎宸是特意來找自己的。畢竟淩黎宸能夠答應讓她來看牧靈，季筱陌就已經很感激了。她猜大概淩黎宸找自己，應該也是關於淩家的事。可淩黎宸不理自己，季筱陌便更覺得詫異了。
算起來她好像也沒什麽機會做出什麽事來惹得大少爺生氣才對。思來想去，季筱陌也完全一頭霧水。基於大少爺冷著臉，她也隻能繼續悻悻問：“淩黎宸，你找我到底是不是有事要說？”
身後是季筱陌擔憂的眼光，一瞬間，牧靈隻看到所有醫生蜂擁而上，分工明確的拿著化驗單、手術報告和各種工具朝她湧來。
仔仔細細替牧靈檢查身體之後，主刀醫生才對季筱陌說了一句：“暫時沒有什麽大礙。隻等腿上的傷口痊愈之後，再檢查一下就行。”。
感謝完醫生後，季筱陌便關上門。眾人離開後，她回頭看躺在病床上依舊十分虛弱的小孩。僅僅望著牧靈的眼睛，便瞬間使得季筱陌的眼眶不又紅了起來。
“你受苦了。”摸了摸牧靈的腦袋，季筱陌緩緩說道。
牧靈沒醒的時候，她一直擔心不已。現在人醒了，她卻也覺得犯愁。看到小孩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睛望著自己，季筱陌卻不知道該如何對她解釋發生的一切。
隻是季筱陌不知道的是，她不提卻並不代表牧靈不會問。
於是就在季筱陌絞盡腦汁思考，她到底該怎麽委婉地和牧靈說明情況的時候，卻隻聽到床上的小孩問：“筱陌姐，阿姆去哪裏了？”
問的同時，牧靈心裏也已經做好了準備。但她始終寄希望於記憶裏的一切，都隻是自己的一場噩夢而已。隻是現在夢醒了，怎麽她卻還是看不到阿姆？接著抬頭，看到季筱陌臉上欲言又止的神情，牧靈卻再也無法說服自己，那隻是一場夢。
“別哭。沒關係的牧靈，隻要你還好好活著，阿姆就會比誰都要高興。她會在天上保佑你，保護你。所以你別傷心，因為這些她都能看到的。你要是哭的話，她該比誰都要難過了。”季筱陌竭盡所能的想讓牧靈好受一些，隻是她也知道，再多的話在現實麵前，都隻是毫無作用的蒼白。
“你也別哭啊。我知道了，我會聽話的，我會好好活下去。”牧靈小聲說著話。似乎是在和她自己說，又像是在和她的阿姆承諾。
然而想到阿姆終是走了，牧靈卻又忍不住拉著季筱陌的手大聲哭了起來。
“筱陌姐，可是我好想阿姆，我好想見她……”話沒說完，牧靈的大眼睛裏便有止不住的眼淚毫無掩飾地湧了出來，隻叫一旁的季筱陌單單看著，卻也覺得無比揪心。
跟讓人無奈的是，無論她怎麽安慰，小孩卻似乎一點也沒聽見，反而越哭越傷心。一聲聲喑啞的嘶吼從她的喉嚨深處喋血出來，仿佛雪山下無家可歸的幼狼在無助的嗚咽。一遍遍的撕心裂肺，卻都無人能來接它，最後也隻能任由風雪把叫喊淹沒於茫茫雪野。
季筱陌知道，這是絕望。
“別哭。我知道你傷心。可我們哭過就算了，別去想啊牧靈。”季筱陌也不知道該怎麽勸說才能讓小孩好受一點。
從這一刻起，她隻覺得這個曾經隻因多喝到一口葡萄酒，就笑得一臉滿足的孩子，便再也不會存在了。
最後季筱陌看牧靈情緒實在太過激動，加之小孩手腕上還輸著液，她怕牧靈傷到她自己，季筱陌便心下一橫，立即叫了醫生過來。
如果要是以前，季筱陌想她一定不用理會任何人，她想做的就一定會去做，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什麽都做不了。
淩黎宸沒搭理季筱陌，然而突然撞上眼前人期待的眼神，不由得讓他有些猶疑。
卻不料阿丁聽見這話，便急忙說：“四爺特地交代過，讓你們不要擔心她。他說他會好好照顧那個小姑娘的。”
阿丁雖然不明白淩越然為何會願意留下牧靈。不過想到自家少爺平時的生活。他也覺得家裏有點人氣也未嚐不可。隻是那個小姑娘，好像不是一般的機靈呢，這種人留在身邊，阿丁也不知道對自家少爺來說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四叔真是這麽說的？”淩黎宸立即追問道。與此同時，旁邊的季筱陌顯然也被阿丁的話驚訝到了，直接一副眼巴巴的模樣望著對方，希望他能解釋一下具體有關牧靈的情況。
淩越然是什麽人，既然他出聲說要照顧牧靈，季筱陌想定然不會隻是簡單的安置，然而顧慮到淩越然的身份，季筱陌還是覺得有些不可置信。
同時被兩個人目不轉睛盯著看，縱然阿丁心裏坦蕩，然而臉上的神色也有些不自然，於是他也隻急忙解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