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我不會叫他爸爸
陳蕾婷說出那句話,無疑在宋千軍的傷口上又撒了一把鹽。
宋千軍麵色慘白,他的心,徹底冷了。他沒有把怨恨轉嫁到高慶身上,他不是那麽白癡和愚蠢的人。宋千軍知道,並非高慶的出現,改變了陳蕾婷的心意,或者是說,截胡了他可能得到的機會。
陳蕾婷十八歲時,第一次到京城。宋千軍從看見陳蕾婷的那一刻開始,就愛上了她,就苦苦追求她。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整整六年時間,陳蕾婷對他的態度沒有任何改變,冷若冰霜。
現在,終於冷到心裏去,冷到骨子裏去。
宋千軍張了張嘴,像是渴水的魚兒,竭力想吐出最後一個泡泡,想表達絕望的心情。
但是沒有,宋千軍閉上了嘴,深深看了陳蕾婷最後一眼。
然後,決然轉身離去。
每個人都在看著宋千軍離去的背影,陳蕾婷也不例外。
在這一刻,宋千軍像是絕情的劍客,揮劍斬斷了孽緣與情絲。
從此,江湖路遠,心無羈絆。
陳蕾婷終是有血有肉的人,這一刻,不知不覺,又流下一滴淚來。
高慶心裏默默說道,宋千軍,陳蕾婷為你流了一滴淚。若你知道,是喜是悲?
陳蕾婷轉身對高慶說道:“陪我喝酒。”
陳慶之一驚,陳蕾婷那個酒品,是要搞事的節奏啊。
陳蕾婷一般不喝酒,喝了酒不一般,她趁著酒性能把天捅出一個窟窿來。
不過高慶應該能治得住她吧?於是陳慶之非常不負責任,睜隻眼閉隻眼,不把實情告訴高慶。
馮少軍不知道陳蕾婷有喝酒裝瘋的壞毛病,眼見她心情不好,也不阻攔。年輕人嘛,適當的借酒澆愁一下可以理解。
陳慶之道:“不如就在這裏喝?我有幾瓶珍藏酒,免費貢獻給你們。”
陳蕾婷瞪了陳慶之一眼,後者趕緊閉嘴。這個時候羅唕,必定吃掛落。
“行行行,愛去哪去哪,不管你們。”
陳慶之癟癟嘴,沒喝酒就這樣,喝了酒還不知道哪樣。
鐵橫山很懵逼,師父要陪美女喝酒,自己幹嘛去呢?他雖然是憨貨,也知道電燈泡是什麽意思。
陳慶之對鐵橫山說道:“你也別走了,我給你安排房間休息。”
鐵橫山道:“多少錢一晚?”
陳慶之被這憨貨逗笑了,說道:“不貴,優惠價,兩三萬吧。”福滿樓有客房,也確實是這個價,倒沒有蒙鐵橫山。
鐵橫山連幾百元的賓館都舍不得住的人,一聽兩三萬,頓時嚇了一跳,大腦殼搖得跟撥浪鼓似地,甕聲甕氣道:“俺不住,太貴了。”
馮少軍不太了解陳慶之的為人底細,畢竟兩人交流太少,都因為陳蕾婷而聯係在一起。
見鐵橫山不願意住福滿樓,馮少軍便說道:“鐵兄弟去我那裏住吧,反正我一個人,家裏也寬敞,能住得下。”
這下陳慶之臉紅了,說道:“馮叔叔哪裏話?我隻是跟大個子開玩笑,哪裏能收他的錢?”
馮少軍頓時知道鬧了烏龍,尷尬笑道:“那行,沒其他事的話,我就先回家了,再聯係。”
高慶對鐵橫山說道:“你就留在這裏吧。”
“哦。”鐵橫山應了一聲,便被陳慶之領走。
馮少軍對高慶說道:“那明天再說吧。”又叮囑陳蕾婷少喝點酒,傷胃,便離開了。
剩下高慶和陳蕾婷兩人,氣氛有點小微妙。
“去哪裏?”高慶問道。
陳蕾婷從來不過夜生活,也沒宵夜買醉的習慣,竟然被問住了,鬼才知道去哪裏喝酒。
見陳蕾婷愣神,高慶明白了,這妞貌似並非老司機,估計單獨和男子出來都是頭一次,還別說找地兒喝酒了。
行吧,小爺今晚伺候您得了。
於是說道:“剛吃了飯,你應該不餓吧?要不先去走走?”
陳蕾婷小臉有些發燒,高慶還是第一次這麽溫柔體貼地跟她說話,那感覺——好奇妙。
“嗯。”她心裏有些小慌張,不知道怎麽回答,便模棱兩可支了一聲。
高慶很驚詫,這暴力妞居然也有如此溫順的一麵,太打破常規了。
不過現在不是挑逗她的時候,免得破壞難得的氣氛。
兩人走出福滿樓,沿著江邊漫步。
路燈將夜晚照射的如同白晝,但行人很少。大冬天的,江風又很急,誰沒事兒這時候在江邊散步?
隻有高慶和陳蕾婷這倆神經病,其他人都算是行色匆匆往家趕。
“要到臘月了吧?”陳蕾婷突然說道。
高慶莫名其妙,咋說起農曆來了?
“是的,公曆12月初,快到農曆臘月了。”
高慶秉承之前的想法,不跟陳蕾婷唱對台戲,順著她說話。
“小時候,每到臘月初八,媽媽就給我煮臘八粥吃。熱乎乎的,甜甜的臘八粥,是我的最愛。粥裏放著鷹嘴豆、糯米、紅米、桂圓、紅棗這些,卻是不放花生的,因為我對花生過敏。”
陳蕾婷娓娓道來,神情非常寧靜,像是在和高慶分享她的快樂時光。
“那時候我喜歡躺在媽媽的懷裏,聽她給我講童話故事,還有唱歌。每當在這個時候,媽媽看著我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媽媽常對我說,婷婷你是我最好最好的寶貝。”
高慶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也許做安靜的傾聽者,才是最好的選擇,也是最好的陪伴吧。
“但是我知道,媽媽經常在夜裏哭。我很害怕媽媽哭,我就強忍著裝睡。”
高慶終於知道了,陳蕾婷冷漠的性格,從這時候開始形成。
“我不敢問爸爸在哪裏,我問過一次,媽媽什麽都沒有說,就是流淚,所以我再也不問了。十八歲那年,有人從京城來,說我爸爸想見我。我不想去,馮叔叔勸我去,我就去了。”
陳蕾婷絕美的小臉上,此刻帶著一絲淡淡的嘲弄。
“到了京城,我進了豪宅,享受了許多平時想都不敢想的東西。那個人坐在輪椅上,我第一次見到了叫爸爸的生物。但是我沒有叫他,他已經有別人當老婆了,他不再是我媽媽的老公,我不會叫他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