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謀第2051章
提審室的走廊上甚是冷清,隻零落的站著幾個辦案的人,蒙鈴感到這裏的一切都透著一種“鐵質”感,不僅是開鎖合鎖聲,門上鐵鏈子的嘩啦聲,鐐環兒相磨聲,手銬扔在小鐵窗上的啪嚓聲,就連管教的吆喝聲也被染上了這種“鐵質”感。
自己那本就模糊的意識與那可憐的思維在這種“鐵質”感中似乎永遠無法舒緩地停留在了昏亂僵死中,隻有惶恐在顫栗中越發的驚醒了,同時又感到,無論給自己多少時間,自己仍是無法想好該怎樣說。
越是這樣越是惶恐,對提審惶恐到了極點,惶恐到毫無半點兒掙紮之力,惶恐到半點兒也不想再去麵對自己的官司,隻把希望寄托在曆可豪身上,希望曆可豪在自己的官司上加大力度再加大力度,把對方‘攻擊’的力度減到最小,即便是那樣,自己仍是毫無把握,最好是曆可豪能把所有的事都在外麵解決了,最好什麽也不用自己說就能離開這裏。
蒙鈴雖然對這樣的可能性深感渺茫,但還是不自禁地幻想著,不知怎麽的,蒙鈴在看到一個手中拿著案卷的人時,不知是因為他身上的製服還是因為走廊上的氣氛或是別的什麽,突然便感到了一種像似醫院中的冰冷。
也許是因為這個人同管教搭訕的原故,蒙鈴憑直覺便感到了提審自己的一定是這個人!看到那手拿案卷的中年男人猛地扔掉了手中的煙蒂,然後緊隨自己身後疾步走進了提審室,而站在他旁邊的那個年輕一些的男人卻沒有跟進來,蒙鈴心下便已了然,隻是惶恐卻絲毫未去,空白的大腦也仍僵在昏亂中。
蒙鈴木然地坐下後,看到那在自己對麵坐下的中年男人隨手扔到桌子上的555牌空煙盒,“我們是柳林區檢察院的……。”
蒙鈴在昏亂間隱約聽到了一個“區”字,那一直以來的擔心總算是捕捉到了一絲慰藉,正像男人婆來說的那樣,隻要聽到“區”字,就沒大事兒,10年頂天;如果聽到“市”字,腦袋也就懸了,她知道了這個中年男人是檢察院的。
“你是因為什麽事進來的?”中年男人板著臉鏗然問道。
蒙鈴閃念間覺得不該回答是因為殺人,感到那樣回答好像就等於認罪了,上次曆可豪不是說防衛過當嗎?
但蒙鈴那空白的大腦在極度的惶恐中仿佛僵死在了昏亂中,不知該作何回答的蒙鈴呆了好一會兒之後,最終還是費力地從唇間擠出了兩個字:“正當防衛。”
這中年男人就哼了一聲,小樣,你還正當防衛呢,人家幾十個警察拿著槍站在旁邊,需要你去防衛,不過他還是臉瞪的平平的說:“在辦案單位時審訊你幾次?”
蒙鈴小聲的說:“好幾次了。”
“到底幾次?”
蒙鈴想了想,自己也是記不住多少次了,就說:“三次吧?”
“還帶吧字?”中年男人嗯了一聲後又繼續問道:“你在辦案單位說的與事實都對嗎?”
“不對。”蒙鈴竭力抑製著在寒冷與惶恐中的戰栗,硬生生擠出了兩個字。
“不對,那你為什麽要那麽說?”蒙鈴已經鎮定下來,知道怎麽亂扯了:“他們打我,受不了了,才那麽說的,其實我一點都沒有想到當時自己手裏的槍會響。”
“你說他們打你,有證據嗎?”中年男人做過記錄後,抬起頭問道。
像似靈光閃現,想到自己肩上的那塊和蕭博翰親熱的時候,讓他咬傷的地方,在辦案時已經被拍了照,蒙鈴突然間便在暗下裏尋思到了該怎樣回答。
自己完全可以說那塊兒咬傷是辦案單位的人踢的,暗下尋思的蒙鈴又感到當自己再次麵對那並沒有給自己留下這塊兒傷痕的預審員時,實在是沒有一絲勇氣瞪著眼睛去誣陷並與其對質,也不知道誣陷的後果。
於是在這種不知何去何從的決擇中陷入令人不解的久久沉默中,隻是一味求助般木然地望著那中年男人。
“說呀,你說他們打你,證據呢?”中年男人一邊用眼神示意,一邊焦灼地催促道。
蒙鈴雖然對中年男人的眼神早已是心領神會,但做出的回答仍是久久的沉默和木然的凝視。看到陪審的檢察員走了進來,那中年男人焦灼不堪地起身疾步走到蒙鈴近前,故作憤然地吼道:“你說他們打你,證據呢,你倒是拿出證據呀?“
他邊說邊用手指戳了幾下蒙鈴的肩膀。提審室的門被猛地推開了,管教出現在了門口。
中年男人急於掩飾地越發提高了嗓門:“說辦案單位打你,你倒是拿出證據呀,盡是胡說八道——敗類,害群之馬,社會的毒瘤……。”
像似怒不可遏地中年男人一邊罵著,一邊在管教的注視下又回到審訊桌後坐了下來。
“他們打我嘴巴子,嘴都打破了。”雖然再一次領會了中年男人的暗示,但是蒙鈴最終還是無力說出她已領會了的示意,萬般無奈下隻是做了無力的回答。
“快點兒。”管教不耐煩地催促了一句之後,又不放心地站了一會兒,才轉身離去了。
“被害人在倒地後有沒有反抗?”中年男人做過記錄後,複又歸於常態問道。
蒙鈴忙說:“有,反抗的很激烈,我也很緊張。”
“嗯。”中年男人邊寫邊差強人意地輕輕哼了一聲,又問:“你過去打過槍嗎?”
“我沒有啊,就是在電影裏見過。”下意識的閃念令蒙鈴已經感到了那中年男人是在對自己做有利的“誘導”。
“沒見過真槍?”檢察官提高了聲音。
“沒有,那天我還以為拿槍是假的呢,不知道怎麽的,槍就響了。”蒙鈴的回答頓時令中年男人發出了一聲鄙夷的冷笑,真他媽的會演戲,誰不知道你是恒道數一數二的高手:“以上所說屬實嗎?”
蒙鈴說:“屬實。”
“還有什麽要補充的嗎?”
“沒有了。”蒙鈴拚盡全力說出這一句之後,那昏亂的大腦便又僵死在空白中。
“看完在下麵簽上名。”檢察官把筆遞給了蒙鈴。極度的緊張令蒙鈴無論如何都難以握住那支小小的筆,那一筆一畫便都脫離了她的意誌,四下裏鬆散開去,了──世界上再沒有哪兩個字能寫得比這兩個字更坍塌破碎、醜陋不堪了。
連那中年男人都不免發出了一聲鄙夷的感歎:“這字兒寫的!”
看到陪審的檢察員走出了提審室,中年男人一邊整理著案卷,一邊低垂著眼簾淡淡地對蒙鈴說道:“你做不了地下黨,認了吧,爭取個好態度。”
那一刻,蒙鈴恍忽中像似看到了那扇半開的黑色牢門在自己的麵前又緊緊地關上了。
看到神色黯然、目光僵直的蒙鈴坐回牢房後,男人婆過來來淡淡地問道:“檢察院來提的?”
“嗯。”仍處於那種遭受無形重擊後的昏亂中的蒙鈴無力的嗯了一聲。
“柳林區檢?”
“嗯、區檢。”
“推沒?”
“……”蒙鈴聽不懂男人婆說的專業名詞,有點茫然了,不知道怎麽回答。
“沒推動,比山還沉?”男人婆臉上又露出了那戲劇性的笑。而後又神情莊重地說道:“到任何時候,都不能打沒有把握的仗。”
“對了大姐,我落了一句話,我忘了說是對方和我搶槍,所以走火了,能補上嗎?”蒙鈴感到自己確實打了一場沒有把絲毫握的仗,男人婆真的把自己的一切都看透了。
“能,檢察院都是你們家恒道公司開的,回去他們就替你補上了。”雖然男人婆臉上那哭笑不得的神情中更多的是嘲弄,但蒙鈴從那“能”字上竟然欣喜地得到了一種釋然。
蒙鈴感到這許多天的時間裏,自己就案子的事想了很多,又好像什麽也沒想,既什麽也沒想明白,又什麽也沒想到,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想了那麽多,而問到自己的竟是那麽簡單的幾句。
無論那裏來看,自己都已感到了自己案子的時間程序早已超出了正常的辦案程序,恒道公司為能給自己爭取更多的時間一定是煞費了苦心。可自己——唉,真希望老天能幫幫自己!
就在蒙鈴提審的時候,她們一看的所長已經開著一輛警車到了恒道總部,他的到來自然會引起在院子裏值班弟兄的注意,幾個人馬上就跑了過來,在自己的地盤上,他們一點都不怕警車的和警察的。
所長看看他們幾個,問:“你們蕭總在嗎?”
一個領頭的弟兄說:“你找我們蕭總有什麽事情?”
那所長很蔑視的看了一眼他說:“廢話說少,在不在?”
幾個兄弟就一下圍攏了過來,他們有責任在沒有搞清對方意圖前進行騷擾的阻攔,萬一有什麽不好的事情,上麵的人也快可以有一個緩衝的時間。
一個兄弟說:“你是警察也不能這樣橫吧,至少說說你的來意,我們這是正當企業。”
還有一個弟兄也說:“就是,即便是你要搜查也得有搜查證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