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OR3-EP1:釜山行(7)
OR3-EP1:釜山行(7)
假如不考慮生活在城市的成本和這一成本代表著的生活壓力,拋開一切為了和這種生活相稱而必須犧牲的時間和精力,單就徜徉於夜晚的城市繁華地段而言,縱使厭倦工業化並懷念著田園牧歌的隱士們再三強調千篇一律的審美和格調相似的建築風格毀掉了人類的創意,他們也總會在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和各種令人目不暇接的全息投影廣告中迷失方向。沒有人可以逃避時代,也沒有人能夠真正避免受到時代的影響,人終究是社會性的動物。建築公司和那些希冀在城市中心地區擁有更多產業的商人蓋起一座又一座更高的大樓,把各種千奇百怪的商戶填充進其中,或是將新業務的總部安置在新建的摩天大樓中。縱橫於樓宇間的人行天橋和隨處可見的電梯為前往此處的市民提供了更多的便利,盡管一些專家認為這些附帶設施存在極大的風險並降低了建築的可靠性,市民樂於見到自己的生活變得更加方便,而商人們更喜歡看到挪開障礙後湧現的更多顧客。
想要保證這種繁華不會是曇花一現,要做的工作還有許多。市民必須擁有進行消費的能力,真正的窮人是斷然不敢穿著僅有的幹淨衣服來逛街購物的。讓大部分市民過著完全被工作支配的生活,就是斷送了他們的潛力。在義體化時代,這樣做的後果也許不像過去那樣嚴重,發達的網絡允許商人們把一部分服務業轉移到網絡中,部分地緩解了可能出現的問題。人們可以選擇在閑暇時光悠閑地步入商場和餐廳,也可以在工作的短暫休息時間內從網絡上購買產品,這兩種辦法對麥克尼爾來說都太奢侈了。他再一次地成為了窮人,每一筆支出都必須精打細算,借貸是他必須避免的。邁克爾·麥克尼爾沒有任何能夠證明身份的證件,尼爾·所羅門的名字是假的,履曆是虛構的,而且還是個疑似偷渡到韓國的非法移民。像他這樣隻能滯留韓國而無法被遣送的難民不在少數,他們無法被作為合法移民接收,維持生計成為了他們麵對的最大難題。
麥克尼爾也許多次作出了錯誤的決策,又或許他的運氣始終不好。和同樣流落異鄉的難民相比,他有了一份看似穩定的正常工作,而不必為某些做著灰色生意的不法企業打工。利用難民的軟肋,一隻腳踩在紅線上的商人們開始學會雇傭這些為謀生而不擇手段的可憐人,盡量壓低他們的待遇並延長工作時間、加大工作強度。他們算準了難民們不可能前去報警或利用法律武器保護自己的正當權益,法律沒心思管這些非法移民的死活。況且,一些商人正需要用非法移民來充當推卸責任的工具,隻要他們把全部罪責安在這些難民頭上,即便是被相關部門調查,他們損失的也不過是一些流動資金。
“我該真誠地向上帝感謝祂讓我有工作和住處。”穿著一件便宜的大號外套的麥克尼爾走在連接兩座摩天大樓的人行天橋上,迎麵吹來一陣冷風,害得他不由自主地裹緊了大衣。天氣不算冷,他的義體也並非真的懼怕寒冷或是會因為這種不到零下的氣溫而出現故障,但一些養成習慣的動作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改掉的,“……我還應該許願,看看祂什麽時候讓你回去乖乖地坐在房間裏看電視而不是跑出來到我工作的地方鬼鬼祟祟地跟蹤我。”
當麥克尼爾用了一連串長句以便更好地表述他的想法時,他並不總是認真地批評對方的行為或思想。他是孤獨的,一直以來都是孤獨的,縱使有些人因某種幸運而成了他的同伴,這種幸運最終會被證明是不幸,就像被麥克尼爾親手所殺的無辜者一樣。在一連數日發現米拉躲在自己工作的餐廳附近默默地觀察著自己後,麥克尼爾終於決定大方地和她到附近的商場周圍散步。
附近的路人若是看到他們,也許會以為這是一位父親帶著自己的女兒或是兄長陪同著妹妹逛街,明顯的身高差距讓麥克尼爾得以避免迎來許多尖銳的目光。隻要附近的熱心顧客不會報警說這裏有人販子,麥克尼爾暫時不必擔心自己被扭送到警察局。米拉·基利安穿著麥克尼爾的外套,戴著麥克尼爾的帽子和圍巾,樣子看起來頗為滑稽。見到對方這副模樣,麥克尼爾曾經建議她額外買幾套衣服,卻被拒絕了,理由是花別人的錢不太妥當。
“是嗎?我很感動,基利安女士。”麥克尼爾確認了一下當前的時間,以免自己被人發現早已擅離職守。他自學了一些用來掩人耳目的手段,隻是他缺乏對應的程序員天賦,從而導致他根本不可能像希爾茲上尉輕而易舉地屏蔽監控攝像頭那樣讓周圍的設備成為瞎子。幸好,他的狂野作風使得廚房裏的大部分工作人員不敢輕易靠近,再加上深夜的顧客較少,麥克尼爾暫時獲得了忙裏偷閑的機會。“您還記得自己是在花著我的錢、住著我從別人那裏租的房子,還穿著我的衣服、戴著我的墨鏡來笑話我。看在上帝的麵子上,請您以後不要跟著我,謝謝。我需要個人隱私。”
“正因為我在靠著你的錢生活,才更要確認你的錢不是偷來或者搶來的。”出乎意料的是,米拉義正詞嚴地拒絕了麥克尼爾的要求,“不然,我更加沒法心安理得地住你租來的房子。”
他就不該突然大發善心,麥克尼爾自責地想著。隻有童話故事裏的壞人才會得到應有的懲罰,現實中被審判的永遠是相對意義上的好人。沒錯,善人更容易被認為軟弱可欺,而人們是不會對著惡徒揮拳頭的,他們知道那些狂人會在下一刻把他們打得鼻青臉腫。
“……笑話。我要向電視台投稿一個靈異故事,就說每天都有可疑的犯罪分子在我下班的路上跟蹤我。”兩人坐在路旁的長椅上,麥克尼爾舉起手中的冰水,把吸管的另一頭放進了嘴裏,他想知道義體能不能喝水,或者說飲用液體會不會對義體造成損壞,“您的表情就像迎接孩子放學的家長一樣,難道您是我母親嗎?”
“失憶之後當然要從零歲算起。”
既然如此,麥克尼爾更加不能相信對方所說的每一句話。他想試著從對方口中套出和個人信息有關的情報,這些嚐試多半以失敗告終,麵對自我保護意識較強的目標,也許隻有入侵電子腦才是唯一有效的方法。
“喂,這不是說教,是告誡。”麥克尼爾認真地說道,“我不太清楚你的年齡,反正我已經三十歲了——我在這裏的一個同事說,當前最流行的人生信條是,三十歲之前沒有發財,這輩子就完蛋了,因為大多數人其實根本沒有在後半生中致富的本事。你肯定比我年輕,而你該做的是找個工作,不是跟在我後麵當無業遊民,無業遊民是沒有前途的。這裏有很多機會,企業需要我們這些沒有合法身份的難民幫他們幹活。”
他吸了吸鼻子,停頓了一陣,繼續說道:
“……要是你認為自己精力過剩,就去軍隊。”
多年以來,麥克尼爾抗拒著平靜的生活,他認為那種生活會麻痹他的神經,讓他失去在戰爭中生存的能力。現在,他依舊保持著這種心態,因為李林的一切行動都預示著戰爭遲早會爆發。但是,假如有那麽一天,他經曆了無數的考驗後能夠在迎接第二次審判之前保持著一段相對和平的生活,他會認真而充實地度過那段人生嗎?麥克尼爾的目光瞄準了那些臉上帶著笑容的顧客們,其中不乏終生能夠生活在和平中的幸運兒。平靜而枯燥的生活,那是他不敢想象的夢魘,還是連對其的奢求都隻是幻想的夢境?
“所羅門先生?”見到麥克尼爾的狀況不對勁,米拉有些擔心地問道。
“你別介意,我騙你的——其實我沒有父母。”他歎了口氣,“好了,我得回去工作,你別亂跑,這附近說不定有專門拐賣小孩子的人販子。”
又是平靜的一天,麥克尼爾發覺自己也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每天他都會查閱舒勒發送的情報,其中大部分是和他目前的處境毫無關聯的垃圾信息。在得知麥克尼爾當了一名廚師後,埃貢·舒勒得意忘形地給麥克尼爾送來了記錄著韓國料理內容的壓縮包,看樣子他希望麥克尼爾認真地履行作為廚師的職責。
玩忽職守的新廚師迅速地返回了崗位,驚喜地發現沒有人察覺他的開小差行為。心虛的麥克尼爾跟著另一名廚師來到餐廳一樓,那裏隻有少量客人還留在餐桌旁用餐。一個看起來年紀和米拉相當的女學生穿著校服坐在西北方向的角落裏,在另一側的對應位置則是一名身穿淺黃色西服、戴著眼鏡的青年男子和一名體型壯碩的食客把酒言歡。
沉重的夜幕變得更加黑暗,到夜店去當保安的伯頓於十幾分鍾前告訴麥克尼爾,他卷入了一場鬥毆,今天大概是不會回去了。麥克尼爾坐在其中一張餐桌附近看著新聞,隻要今天的工作時間結束,他就立刻換好衣服並衝出大門,誰也別想把他叫回去。這不是瀆職,既然合同上沒有規定額外的工作時段,他就沒有理由拿自己的時間去討好和他並非親朋好友的老板。在工作變得暫時輕鬆的十幾分鍾裏,他考慮著舒勒原本計劃推出的產品是否可以另辟蹊徑。
舒勒的新發明也許有別的用途,隻要他們入侵了對應的數據庫,再憑借電子腦中的識別程序,通過麵部特征和國際互聯網上獲取的個人信息,麥克尼爾就能隨時隨地得知出現在他麵前的任何人的身份。即便沒有公司或是國家願意投資舒勒的產品,麥克尼爾迫不及待地打算成為第一個用戶。
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挪動自己的身體,靠近了坐在大門附近的那兩名食客。門外似乎有些影子在晃動,麥克尼爾疑惑地走出大門,沒有察覺任何異樣。他返回餐廳內,索性坐在了餐廳右上角那兩名食客附近,好在兩名食客沒有因他這近乎冒犯的舉動而產生任何反感。
“……我是認真的,來我們這邊幹活,比你現在的工作報酬高得多。不是人人都能創業的,創業也要看時機嘛。”
那名戴著眼鏡的青年男子很少說話,隻是偶爾應付著同伴的殷勤邀請。簡單地了解了兩人的談話內容後,麥克尼爾心中已經有了判斷,這或許是一名事業有成的商人試圖勸說另一名不認輸的失敗商人投奔自己。他說得沒錯,有些人不適合做生意,更永遠學不會靈活地應用那些見不得人的手段,於是在激烈的競爭中往往隻能甘拜下風。
有意無意地聽著兩人聊天的麥克尼爾似乎又發現門口出現了什麽心懷鬼胎的神秘人,他再一次走出大門四處觀望,除了流動的人群外,什麽也沒有找到。
“這電子腦的問題有點嚴重,我得找專業人士看病。”麥克尼爾下了決心,“等到休假的時候,我就想辦法去醫院治療。”
不久之後,最後一批食客也離開了餐廳,那名戴著眼鏡的青年男子臨走前還向著麥克尼爾所在的方向看了幾眼。換好衣服的麥克尼爾衝出了大門,意外地沒有在附近發現米拉的蹤跡。
“她不會真的這麽聽話吧?”麥克尼爾左看右看,隻發現剛才還在餐廳內用餐的那名女學生向著附近的一條小路跑去,“伯頓也不靠譜,給夜店當保安還卷進了鬥毆事件。”
麥克尼爾不介意多花一點時間調查周圍的疑點,那種令人心悸的感覺早就讓他寢食難安,假如他還出現了額外的病症,那他恐怕要把未來的幾個月全都花在治病上。曾經被高額醫療費嚇得不敢住院的麥克尼爾會盡量避免把大筆存款丟給醫院,他信不過某些隻想賺錢的醫生。
在攝像頭的死角裏,他打開了光學迷彩,而後邁入了同一條小路。憑借著耳邊隱約傳來的吼叫聲,麥克尼爾定位了聲音的方向,在迷宮一樣的小路中找到了聲音的來源。這些道路隻是鑲嵌在眾多高樓大廈中部的平台中被幾十座大樓切割形成的縫隙,頭腦稍微正常一些的建築師是不會允許城市道路中出現這種畸形的。
“做人要講誠信,是不是?”麥克尼爾看到前方的道路被幾個背對著他的高大身影堵死了,“既然你現在還不上債務,我們也隻能拿你抵債了……”
看來出現在這裏的隻是一群人販子。
“放心好了,反正這些真正的器官留在你體內也隻是浪費,我們得讓更高貴的人用真正的身體活下去。”另一個背對著麥克尼爾的神秘人說道,“下次記住,還不上這些錢就最好不要買那麽貴的東西。”
這讓麥克尼爾有些忍無可忍了,人販子固然令他惱火,販賣器官更是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道德底線。伴隨著一聲怒吼,前方背對著麥克尼爾的幾個韓國人一頭霧水地回過頭,而那名麥克尼爾方才還在餐廳中見過的女學生則頭也不回地沿著小路的另一側逃跑了。
“各位紳士,販賣器官是違法的。”麥克尼爾沒有解除光學迷彩,他相信對付人渣沒必要手下留情,“現在趕快自首,你們還有改過自新的機會。”
“喂,什麽時候連不敢現身的懦夫也要來多管閑事了?”其中一人警惕地環視四周,“你懂什麽?這是交易,是完全合法的,不信的話,你去查查現行法律好了。那個女人為了買一個皮包,抵押了自己的一個腎,結果她還不上貸款,那我們就隻好按違約條款規定的內容來辦事了。盡管去報警,沒人敢說我們在犯罪。”
伴隨著一聲重物倒地的沉重鈍響和尖銳的慘叫聲,混戰開始了。站在最前方的一人來不及躲避,臉部中了一拳,鼻梁和半數牙齒頓時被打得粉碎。他想要反擊,但無形的敵人已經抓住他的雙手,並輕鬆地讓他嚐到了脫臼的滋味。在腹部重重地挨了一腳後,他徑直順著小路的出口飛出並在地上打了幾個滾的慘狀令其他幾名同夥不敢在輕舉妄動。
“利用別人的無知、虛榮和貪婪進行犯罪還振振有詞,說得好像自己是維持市場秩序的聖人一樣,我還是頭一次在亞洲見到這麽無恥的罪犯。”麥克尼爾向著剩餘的打手步步緊逼,“你們過去用什麽方法摘除別人的器官,今天就得用同樣的方式丟掉一部分零件。”
不信邪的其他幾人並不打算坐以待斃,其中一人抽出短刀衝向麥克尼爾,他能確定麥克尼爾在這狹窄的小路中即便是隱形也隻能站在道路中間。他的判斷是正確的,可惜他錯誤地估計了雙方的力量對比。麥克尼爾伸出右腿裹挾著風聲砸在他的膝蓋上,那接二連三的碎裂響聲把後方正準備衝上來的同夥驚得心驚肉跳。因右腿受到重創而跌倒並半跪在地上的不法之徒想要求饒,他還沒有來得及說出半個字,麥克尼爾徑直從他身上走過,沒忘記在他碎裂的右側膝蓋上狠狠地踩了一腳。
“我是在幫你,你看,這樣你就能名正言順地換一條永葆青春的腿了。”麥克尼爾又重重地跺了一腳,這些犯罪分子的慘叫讓他心滿意足,“還不趕快說謝謝!?”
“謝——”
“啊,聲音太小了,我沒聽見。”麥克尼爾在他的左膝蓋上也踩了一腳,“一條懶狗,早上出門之前,是不是沒吃飯啊?沒吃飯,那就趕快吃飯嘛,不吃飯該怎麽幹活呢?憑你這張臉讓別人捐獻器官?這麽沒用也敢出來敲詐勒索,我實在替你們的老板感到失望。”
其他幾人打算逃跑,他們之中沒有任何人能夠跑出這條小路。跑得最遠的一人在半個身子已經籠罩在燈光下時被人拖了回去,隨後從小路中傳來的是一連串的慘叫聲。麥克尼爾還從其中一人身上搜出了一張名片,他截取了名片的圖像並進行搜索,發現了一個令人震驚的事實。這些他眼中的罪犯沒有說謊,百無禁忌的各類交易確實成為了常態,隻不過麥克尼爾無法適應罷了。
麥克尼爾有些頭暈,他不知道如何自處。他身為一個沒有合法身份的難民、一個非法移民,痛打了一群做著合法生意的守法公民,還導致多人殘疾,這就是警方可能會報道的所謂真相。但是,這不該被認為順理成章,連器官販賣生意也能打著自願的幌子橫行霸道,可想而知有多少人的生命尊嚴受到踐踏。他沒有辦法改變異國的現狀,就算他可以憑借暴力懲治部分歹徒或是讓一部分罪人畏懼,那些操縱生意的大人物隻會擺出一副受害者的嘴臉繼續在他們的生意上投入更多的心血。
“本人今天心情好,不想殺人,所以決定放了你們。”麥克尼爾始終記得打開變聲器,他可不想被這些犯罪分子錄音後找出真實身份,“……再看到你們不務正業,我會把你們的腦袋揪下來。”
等到這些一瘸一拐的犯罪分子爬出小路之後,麥克尼爾才解除了光學迷彩,從小路的另一側離開了這讓他厭惡的迷宮。這隻是個插曲,他還有他自己的生活,不能被這些對生命缺乏畏懼的怪物擾亂了自己的鬥誌。
“我錯了。”麥克尼爾自言自語著,“我以為一切會更好……看來,那麽多人願意瘋狂地支持NFFA,也有他們各自的苦衷。”
隻要鎖定了附近監控攝像頭的位置,麥克尼爾就能很快地找出少數死角,並在對應區域開啟光學迷彩,而後到他認為安全且不會被懷疑的區域再解除。離開了這些擠成一團的高樓大廈後,他步行前往附近出租車最常光顧的街區,希望能找到勤快的司機。
“身手不錯嘛,不像是難民。是同行嗎?”一個冷峻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你以為自己打殘了那麽多人,能隨便逃掉?說吧,偽裝成難民偷偷摸摸潛入韓國是打算做什麽?”
麥克尼爾回頭一看,隻見那個戴著眼鏡的青年男子麵無表情地注視著他。當他想起對方也是他今晚在餐廳中遇見的食客之一時,不由得感歎這活見鬼的餐廳實在是晦氣。
“……打工。”他結結巴巴地按照注音讀著視野中的韓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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