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不行啊,這門頂不住啊……”
茗煙哪裏經過這種事,擔憂的叫道。
賈寶玉麵色陰沉,與茗煙一起用身體頂住門。他比茗煙更清楚,別說這門年久失修,擋不住太久,就算擋得住,剛才他們進來的後門,又沒人守,等外麵的人反應過來,繞到後麵,他們兩個就慘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些人身上,沒帶刀,看來隻是普通的潑皮無賴,不是殺手。
現在隻希望冷子興那邊反應快點。他是商人,手底下的五個人個個人高馬大,應該有些戰鬥力。
“茗煙,等會要是有人衝進來了,別管別的,立馬就跑。”賈寶玉沉聲道。
“啊?那李姑娘怎麽辦?”
茗煙顯然沒料到賈寶玉會這麽說。
賈寶玉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李靈,搖搖頭。以她現在的狀態,根本走不了,相反,綁在這裏,反而是安全的。
那些破皮衝進來,也隻會追著他們兩個。
砰砰砰……
門被踢的震天響,賈寶玉和茗煙兩個弱小的身子隨著房門的震顫而抖動。
門隨時都可能被破,賈寶玉已經想好逃跑的路線。
……
門外的冷子興聽見裏麵的大動靜,暗叫一聲不好。
他以為賈寶玉隻是悄悄進去探一探,誰知道竟然被發現了。
賈寶玉乃是榮國府家主賈政的嫡嗣子,當年元妃的親弟弟,若是在這裏出了事,他肯定脫不了幹係。
“周福趙柱,趕快,進去保護寶二爺!”
冷子興喝道,聲音急促。
在他旁邊,賈寶玉的另外兩個小廝早就六神無主,不知該怎麽辦。這時隻見冷子興口中的周張二人退後一步,然後上前,一起蹬出一腳,同樣不牢靠的大門應聲破裂,一行八人便湧進去了。
他們的動靜,自然驚住了急著進屋營救老大的眾混混。他們哪裏想得到,外麵居然還有一群人!
冷子興見他們有六七人,真要打起來還不一定打得過,立馬震嚇道:“大膽毛賊,光天化日竟敢搶劫民女,官府立馬就到,還不束手就擒?!”
賊怕官,自古以來的道理。
原本就被對方人多勢眾有些嚇住的眾潑皮頓時一慌。他們可是知道,一旦官府抓到他們這樣沒根沒底又惹老百姓憎惡的潑皮無賴,那可是不當人看。幾乎每一個進去過的前輩都說,在那裏麵,生不如死……
本來他們就是潑皮,跟著張老虎就是混口飯吃,保證不餓死,哪裏有什麽忠心。此時張老虎在廟裏麵,生死不知,他們也犯不著拚了命去救他。因此,平時還有些威望的“二號人物”頓時道:“兄弟們,事不可為,我們先撤,保存實力,回頭再來救老大!”
說完率先就跑向牆邊,幾個翻身就爬出去了。
冷子興冷冷的看著,並沒阻止。
其他人見狀,哪裏還有遲疑,十來個呼吸,六七個潑皮全部跑光了。
冷子興鬆口氣,他才不管能不能抓到這些作惡多端的潑皮無賴。他家財萬貫,怎麽能與這些亡命之徒硬拚,自己手下這些人也是拿錢吃飯,真要拚起命來,他可不敢保證這些人能保住他。
小廟屋裏,賈寶玉見外麵的威脅散去,瞪了賊兮兮的茗煙一眼,然後迅速脫下自己的袍子,轉身走到李靈身邊,給她罩在身上。
之前情況緊急,他顧不得其他。如今安全了,他自然要照顧女兒家的貞潔顏麵。
當然,實際上,按這個時代對貞潔的理解,怕是……
唉,希望她能想的通才是。
給了茗煙一個眼神,麵色訕訕的茗煙才反應過來,急忙繞到柱子後麵,給李靈解開繩索。
賈寶玉也將粗布塞從李靈口中拿出來。
見李靈麵色蒼白,雙眼無神,賈寶玉本想問一句“你沒事吧”,然後覺得可能是廢話,便沒問。繩子解開,李靈的身子無力的癱軟,賈寶玉連忙扶住她,讓她慢慢坐下,一邊將袍子給她裹緊一些。
“沒事了……”
賈寶玉試著安慰,可惜無甚效果。
旁邊,茗煙用從李靈身上解下來的繩子,將還沒死的張老虎給綁了起來。
冷子興等人進來,賈寶玉道:“還麻煩冷兄,去找一輛馬車來。”
冷子興隻看了一眼破屋裏的場麵,就能猜到大概發生了一些什麽事,他一歎,示意手下人出去找馬車之後,也不在屋裏多待,跨步走了出去。
此時茗煙也知道自己之前偷瞧的事被賈寶玉發現,有心避開些,便合著進來的鋤藥、掃紅把張老虎拖出去。然後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抽了,還把門也給帶上了……
荒涼破舊的破廟屋裏,青春少女披散著頭發,坐在地上,背靠著香案供桌,眼神怔怔的看著某處,便是連門被關上,屋裏的光線突然暗了些也沒讓她眨眼。
賈寶玉坐在旁邊,並不敢走開,生怕她一個想不通就來個觸柱、懸梁什麽的。
時間就這麽沉默著過去,直到冷子興在外麵說馬車找來了,李靈都沒有動過一下。
心中一歎,賈寶玉起身,彎腰將她抱起來。原以為她會掙紮,結果並沒有。
……
樊樓,焦躁不安直欲殺人的李少遊已經等不及了。
“來了……”
站在窗邊等候的李少遊甚至來不及走樓梯,直接翻出窗外,拉著護欄,腳踩雨棚,直接翻出樊樓,跳到大街上,引起過往行人一陣驚呼。
賈寶玉坐在馬車外,看著衝到麵前來的李少遊,什麽也沒說,跳下馬車,給他讓位。
李少遊陰沉著臉,大概的經過,他已經從之前回來通知消息的人口中得知。他進了馬車,不一會,裏麵傳來少女的痛哭聲。大街上的人紛紛駐足相望,以為又有什麽惡霸當街欺負弱女子一般。
聽到李靈的哭聲,賈寶玉反而安心了。
看來之前的木然狀態並非完全是心如死灰,還有在外人麵前的堅強和尊嚴。
過了很久,等到哭聲漸止,李少遊才把人抱出來,大跨步進入樊樓。
……
包廂內,賈璉、冷子興、程日興麵麵相覷。
柳湘蓮手按在旁邊的佩劍上,死死的握著,冷聲道:“究竟是誰做的?”
賈寶玉搖搖頭:“誰做的不知道,但是很顯然,那些潑皮與李家兄妹無冤無仇,不大可能費盡心思,做這樣的事。
好在我們抓住了兩個人,等會逼問一番,也就知道了。”
除了半死不活的張老虎,還在前院的推車上發現一個昏睡的潑皮。
“大皇子……欺人太甚!”
柳湘蓮咬牙切齒的道。
他如何不知道李少遊兄妹來京不過半月,等閑都不出門,要說得罪過誰,那還用說,隻有大皇子。
賈璉等人噤聲,賈寶玉沉默。
柳湘蓮的猜測不無道理,這件事就算不是大皇子幹的,也和他脫不了幹係。
隻是若真是這樣,大皇子未免太蠢了些。
難道他還想殺了李家兄妹二人滅口?若是在壽宴之前還差不多,現在動手根本於事無補不說,這件事若是傳出去,誰不懷疑是大皇子幹的?若是再讓熙園聽到風聲,大皇子怕是在太上皇心中就徹底廢了。
太上皇破格讓李家兄妹住驛館,然後李家兄妹二人還死了的話,那是公然打太上皇的臉!
若隻是單純的為了出一口惡氣,賈寶玉覺得,他應該高興。大皇子蠢笨如此,他們這些二皇子黨,應該會好過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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