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災民暴亂,二皇子中刺生死未卜的消息一傳入京城,便引起了軒然大波。
傳言,皇帝聽聞之後,一連在養心殿連罵了數聲“廢物”、“蠢材”,也不知道具體是在罵哪一個。
雖然如此,皇帝還是立馬召集了內閣及各部大臣進宮議事,然後數道聖旨便先後從皇宮飛奔而出,直撲齊魯大地。
大皇子的豪華府邸之內,他聽到這個消息,激動的差點跳起來,當晚便擺了酒席,與座下幕僚來了個不醉不歸,然後也不知道枕著哪兩個舞姬還是小妾,睡了過去。
一早被人驚叫而起,然後悚然發現,自己最心愛的那個小妾竟然死在自己的房間之內,四肢皆被斬斷,凶手手段極其殘忍。
大皇子當場被嚇死過去。
大皇子府,緊急傳召太醫.……
賈府,因為賈政離京,朝中無人,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是大半日之後了。
賈珍等人不敢拿這個消息去驚嚇賈母,卻不敢瞞著王夫人。
王夫人知道之後,也是嚇的手足無措。
他的寶玉,可是跟著欽差一道下南邊去了的。
欽差都中刺了,那她的寶玉……
她不敢深想。
又不敢把此事告訴賈母,她一個婦道人家,以前遇到大事第一時間都是想到自己的哥哥。
可是如今王子騰遠在九邊,無法,她隻能去找妹妹薛王氏商量。
隻是很顯然,其妹薛王氏麵對這個問題又能如何?
不過是好言勸慰幾句罷了。
而在旁邊,簡單整潔的房舍之內,
一個仙資絕世的女孩兒放下手中的書冊,伸手托過從窗外飄飛進來的一片落葉,口中喃喃道:
“你會沒事的,對麽.……”
……
同一時間,被親人牽掛的賈寶玉卻騎在戰馬之上,緩緩向泰安城門而行。
兩旁,是殺氣凜凜的騎兵以及滿地的屍首。
戰鬥不過半個時辰,在泰安城門之前廣闊的平原上,就已經留下了數千具暴民的屍體。
這是一場屠殺。
殺的氣焰囂張的暴民的情緒由憤怒,到恐懼,再到膽寒,最後,一個敢衝上來的人都沒有了。
全部退縮到了騎兵弓箭的射程之外。
透過疏散的密密麻麻的騎兵將士之間的空隙,賈寶玉看到了遠方那些防備的人們。
他們在顫抖,在嘔吐,在哭喊。
戰爭的殘忍,豈是一群剛剛放下鋤頭,又挨了幾十日饑餓的流民可以真正麵對的。
他們,甚至連一把弓箭都沒有。
有的,隻有從附近的農戶家裏搶來的柴刀和剛從山上伐下來的削尖的木棍而已。
來到城門之下,青州節度使一邊擦刀,一邊對賈寶玉笑道:
“怎麽樣,老夫沒有說大話吧,兩千人馬,對付這些人足矣!”
他的戰袍之上,沾染上了數道鮮紅之色,顯然,他殺的人不少。
賈寶玉搖搖頭道:“我們占了突襲和地利的優勢。再多的人,以血肉之軀在平地上抵擋上千數的騎兵,都是被屠殺而已。
他們現在暫時被嚇破了膽,若是他們中有大能力者組織,將人全部拉入遠處的山林之內,築工事,製抱木,以數萬之眾,足以將江大人手下這兩千兒郎消耗殆盡。
不過可惜,他們似乎沒這個機會了。”
賈寶玉歎了歎。
流民暴動的時間畢竟太短,既無經驗,也無有力的組織。
如此看來,此次泰安民變,絕非有預謀的造反。
那麽二皇子遇刺的事,其中的貓膩就太明顯了。
青州節度使也不否定賈寶玉的話,他哈哈笑道:“沒錯,他們沒機會了。
之前不過憑著血氣之勇,才敢不要命的衝上來。
如今已經被我手下的將士嚇破了膽,誰還敢上來送死?
就算他們現在躲進山林當中,待我後軍一到,以重甲步兵搜山,也能把他們殺個幹幹淨淨。
不過我聽了你的建議,為了讓老夫晚年睡個安穩覺,這些人,就暫且饒他們一命好了。”
賈寶玉點點頭。
他知道,對於這些真正上過戰場的人來說,殺人,真的不算什麽。
能夠放棄這個名正言順殺“良”冒功的機會,已經算是青州節度使發了仁心了。
否則,他隻需要現在再下令騎兵衝鋒一次,至少,還能再留下一兩千份戰功。
收了收心,賈寶玉沉聲道:“王師已至,隻誅首惡,從者不殺!”
寬闊的廣場上,他的聲音微不足道,隻有附近的青州騎兵才能聽見。
賈寶玉繼續喝道:“王師已至,隻誅首惡,從者不殺!”
第二遍,騎兵中的將士知道怎麽做了。
“王師已至,隻誅首惡,從者不殺!”
“王師已至,隻誅首惡,從者不殺!”
“王師已至,隻誅首惡,從者不殺!”
……
上千道帶著殺氣的聲音組成浩蕩的氣浪,由近及遠,向著遠處昂揚而去。
擊潰了流民最後的一抹鬥誌。
……
城門打開,待賈寶玉和青州節度使入城之後,再度關上。
雖然城外的亂民看起來已經沒有了威脅,但是因為有前車之鑒,為了二皇子的安危,還是需要小心為上。
韓之渙親自帶著人來到城門之下迎接。
“哈哈哈,萬萬沒想到,最後居然是子衡兄最先帶來援兵。殿下慧眼如炬,果然沒有看錯人!”
韓之渙熱情的招呼,過來拉著賈寶玉的胳膊,仿佛多年的老友一般。
實際上,之前在皇子府,兩人根本不熟絡。
“這位是?”
韓之渙看向旁邊馬上之人,賈寶玉簡單介紹道:“青州節度使江大人。”
“原來是江將軍,晚輩韓之渙,失敬。”
青州節度使點頭微微一笑,算是見過。
以他的身份地位,根本無需和一個普通的晚輩客套。
賈寶玉也無意寒暄,一邊往前走,一邊追問:“殿下如何了?”
一聽這話,韓之渙臉上的笑容盡去,搖搖頭道:“子衡兄見了就知道了。”
賈寶玉頓時心頭一沉。
匆匆來到府衙,兩人立馬就得到二皇子的召見。
青州節度使道:“我這一身血跡,會否衝撞到殿下?”
非他矯情,而是他知道,很多文人都有這種臭毛病。
哪怕他這一身血是為了二皇子沾的,他也怕二皇子因此嫌棄。
太監正為難,賈寶玉道:“殿下非迂腐不明之人,江大人但進無妨。”
說完先一步跨入了內堂。
剛進二皇子的居室,賈寶玉的眉頭就忍不住一皺。
藥石之味非常濃!
不是說隻是中了箭傷嗎……
“子衡.……是子衡到了?快過來.……”
一道虛弱的聲音從上麵傳來,若非賈寶玉細聽,都不能聽清楚是二皇子的聲音。
他立馬穿過珠簾,朝著病榻之上走去。
二皇子撐著身子張望,旁邊兩個太監扶著。
賈寶玉連忙過去攙住,痛惜道:“殿下.……!”
“咳……咳咳……”
“我無礙,嗬嗬嗬,子衡到了,我這心裏,就安心了。”
賈寶玉見二皇子說話艱難,便怒視旁邊的太監道:“殿下不過是箭傷,為何會病的如此之重?難道是你們沒有用心照料?”
如此說,不過轉移二皇子的注意力。
倒把旁邊的太監總管嚇了一跳。
要是往日他們根本不懼賈寶玉,但是這個檔口,還是給他們定的這個罪,他們哪裏受得住?
連忙跪下道:“賈大人冤枉啊,奴才們盡心服侍,哪裏敢有一點怠慢?實在是刺客歹毒,他們在行刺殿下的箭上,淬了金汁,傷口一遍一遍的化膿,奴才們實在也沒有辦法啊.……”
金汁……
賈寶玉心中一寒。
金汁,就是糞水,用在戰場上,有奇效。
刀箭之上若是淬了金汁,造成的傷口,可以數個月不能愈合,能活活把人折磨死!
刺客顯然早有預謀,而煽動流民暴亂,不過是製造機會、掩人耳目而已。
好毒的心思,為了行刺,竟然不惜以山東數萬災民的性命為賭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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