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0章 準備（四）
妙玉離開之後，賈寶玉就帶著香菱出了養心殿，往御花園方向閑逛，以謀與自己那些仙資各異的女人們來個不期而遇的邂逅。
距他說服宗轍等人支持他南巡之後，已經過去近半個月的時間，朝中之事，他俱已安排妥當，便只待數日之後，龍輦出京，然後御舟南下。
所以這兩日，反倒是有了些空閑。
宮中年輕的宮女雖眾，但平時賈寶玉出入，或是乘坐御輦，或是前呼後擁，普通的宮女太監，只能遠遠退避，並不得與賈寶玉照面。
這也是賈寶玉閑來無事之時，喜歡在後宮徒步的原因。
因為這樣，他才有機會近距離，更真實的看見後宮里的一切，特別是那些年輕的宮女們。
都是一群懷揣著夢想進宮的少女，將一生中最美麗的一段時光奉獻在皇宮，在這個沒有別人欣賞她們美麗的地方，賈寶玉的目光，就是唯一能刻錄下她們美麗的東西。
賈寶玉也覺得，只有讓他瞧見過了，她們的青春，才不算完全浪費。
所以，賈寶玉寧願自己辛苦些，也要多花些時間，見見自己後宮里的這些陌生的女子。
不出賈寶玉所料，一路上，果然見到一些成排結隊的宮女，這些人中有他認識的，有僅僅面善的，也有完全陌生的。
令人遺憾的是，他的後宮被寶釵等人治理的很好。
雖然小宮女們見到皇帝陛下出現在她們面前，都很激動和緊張，卻除了規矩見禮，始終沒有人敢多抬頭瞧兩眼，更遑論蓄意勾引了。
而賈寶玉雖有愛美之心，但也不至於做出有違帝王禮儀的舉動來。
不過是對於極個別出眾的，略略多看兩眼罷了。
已經擁有了寶釵黛玉、葉氏雙后這般絕色仙姬的他，屬實已經很難再對普通姿色的美人動心。再者說，真正鶴立雞群，超凡脫俗的絕色麗人，到哪都是掩蓋不住光華的，更不可能隱沒在他的眼皮底下。
真有這樣的人，早已入駐永和宮，成為了主子娘娘，要麼就是被編入了皇家舞姬的骨幹隊列了。
到了御花園這邊，並沒有碰到真正屬心意之人的賈寶玉，正準備去延禧宮尋黛玉。
卻聽見園內隱隱有女子的歡聲笑語，賈寶玉便改了心意，循著方向而去。
「三姐姐，二姐姐，你們過來瞧，這邊的開的更好哩…過來呀……」
還沒地方，已經聽見那道熟悉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歡快嘹亮，且仍舊帶著咬舌之音。
賈寶玉心裡便也快意起來，情不自禁的加快腳步過去。
果然發現，在一片盛放著各色花卉的花海中，三個絕色的麗人，正領著自家的侍女在採集花瓣。
女兒家無事，最愛掏弄這些東西。不過在成為高高在上的主子娘娘之後，還能放下身段做這些事的，除了湘雲、探春等，也真沒幾個了。
探春離得近，最先看見走近的賈寶玉和香菱。
已經出落的更加大方婷立的身影立馬踏前幾步，然後生生止住，口中脫口而出：「二…哥哥~」
少女獨特的音色，再加之輕聲的呢喃，聽得賈寶玉心間微顫，骨頭都酥了酥。
除了探春，旁的人聲音再動聽，也叫不出這個效果來。
此時其他人也都看見，紛紛住了手裡的動作，半圍上來。
探春自不願被人瞧見失儀的地方，所以趕在眾人之前，笑著上前，對賈寶玉盈盈一禮：「臣妾拜見陛下。」
探春容貌才情俱佳，又對他用情至深，敢於在閨秀之中將身子給他，所以賈寶玉早在兩年前，便藉機為探春晉了妃份，封號「敏」。
等其他人都見了禮，賈寶玉就笑道：「這麼熱的天，你們怎麼不在宮裡歇著，跑到這邊來做什麼？」
探春便瞅了湘雲一眼，然後笑言道：「還不是她，說天天待在宮裡悶的不行，非要拉著我們到這邊來采新鮮的花瓣子，用來制胭脂。」
採集新鮮的花瓣自製胭脂，這是賈府女孩們的傳統，也是她們總角年紀最喜歡做的事之一。
前幾年剛進宮不好造次，如今混熟了，又出了孝，兼之皇后良善，平時對大家都很寬容，倒也沒太多顧慮，逐漸恢復了些原本的性情。
湘雲嘻嘻一笑，及笄之年的她，也已經不再完全是嬌憨的少女模樣。
身量拔高，身材凝聚，嬰兒肥的臉蛋逐漸修型，倒是勾勒出了屬於十二正釵前列女子應該有的出色形貌。
她並不准備在閑余的事情上浪費功夫，緩步靠近賈寶玉，仰著頭問：「陛下出行的日子，可定了？」
她，包括她們，最在乎的都是這個。
只是她最耐不住性子而已。
賈寶玉笑而不語，盯著她看了半晌，笑道：「我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還沒有達成，你問這個作甚？」
「不就是還差捶一次腿嘛，你……」
湘雲有些著惱，眼睛一瞄，看見邊上有個亭子，便拉住賈寶玉的胳膊，道：「大不了我現在就給你捶好了。」
湘雲的急性子並沒有因為進宮而改變，拉著賈寶玉就往亭子那邊去了。
迎春和探春二人也命人收拾了花籃，往亭中來。
看賈寶玉果然當眾奴役湘雲，二人都不由笑了起來。
湘雲更惱，忽然想起一事來，狐疑道：「他答應這次去南邊帶上我，條件是給他洗一次腳，捶兩次腿，按摩三次頭。你們呢？二姐姐三姐姐，他要你們做什麼？是平白就答應帶你們，還是你們不想去江南玩？」
小姐妹之間，之前不好意思提及自己為了得到南下的機會，答應了賈寶玉什麼條件，今兒既然暴露，湘雲倒也好奇賈寶玉要迎春她們做什麼？
迎春和探春二人相視一眼，忽心有靈犀一般別過頭去。
迎春麵皮薄，不好意思不回湘雲的話，便弱弱道：「自是，有條件的……」
湘雲見她二人一般的表情，頓時用力的在賈寶玉大腿上錘了兩下，憤憤不平道：「果然寶哥哥還是和以前一樣可惡，二姐姐都懷有身孕了，你還叫她做這些事，真不知道心疼人。」
湘雲仗義的話，令迎春聽了越發覺得有愧。
她很想告訴湘雲，她沒有做像她這樣的體力活。
她和探春、惜春同住一個屋檐下，知道賈寶玉憐惜惜春，以致於小惜春至今還是完璧之身，但是對於湘雲她碼不準，畢竟傳言賈寶玉在湘雲的屋裡也歇過好幾晚呢。
不過，湘雲現在大概還是處子吧，不然，寶玉怎麼只叫她做這些事呢？
……
湘雲蹲在地上給賈寶玉捶腿，迎春和探春則坐在一邊，大家一起說話，述說著各宮裡的閑文趣事，以及展望這次下江南之後要做的事。
周圍，還有數名侍女搖著蒲扇。
其間探春又令人置了一些水果點心來，與迎春一起服侍賈寶玉享用。
因見湘雲已經換了好幾個姿勢，額角都有些冒汗之時賈寶玉還不讓她起來，便剝了一顆冰鎮過的葡萄喂到湘雲的嘴裡。
湘雲立馬大為感謝：「唔，還是……咕嘟，還是三姐姐好~」
如此怨念極深的話，令本來都有意開恩的賈寶玉，愣是讓她再蹲了半刻鐘才讓起來。
湘雲也是沒氣性的，起來之後揉了一會腿，又吃了點果子，然後就不計前嫌，追著賈寶玉問：「寶哥哥，你希望二姐姐這次，生的是公主還是皇子呀？」
這個問題一出，迎春自然最是關心。
賈寶玉覷視著湘云：「你這麼關心，是羨慕你二姐姐了？要不然，你也替朕懷一個不就好了。」
湘雲立馬羞的啐了一口，卻叫人看不出她是願意還是不願意……
賈寶玉這時才讓迎春坐過來一些，摸了摸她的肚子，笑著道：「不論是皇子還是公主，我都喜歡。不過若是公主的話，或許更好一點，那樣的話，她就可以完全在二姐姐的看護下，陪著二姐姐快快樂樂的長大。」
湘雲奇了：「怎麼皇子就不一樣么？」
「自然不一樣了。」
賈寶玉將湘雲抱上腿間坐著，給她揉了揉膝蓋，笑著解釋道：「若是皇子，可沒有那麼輕鬆。等他開始懂事的時候，朕就會給他們延請名師，或者直接送去京師學院。
等再大一些，朕還會給他們各種歷練，漂洋過海也是有可能的，到時候，只怕二姐姐會心疼呢。」
「漂洋過海？」
不單湘雲，探春也驚訝了。
她可是正籌備著要一個孩子呢。
她已經十六歲了，當年寶姐姐懷第一個孩子的時候，也比她大不了多少。
她有些等不及。
賈寶玉點點頭，「如今的大玄，雖然不像臣子們歌頌的那般河清海晏，歌舞昇平。但是朕相信，再給我十年的時間，朕必能肅清吏治、改善民生，構建強大的軍隊，保障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所有子民，讓他們能夠安居樂業。」
簡簡單單的話，令湘雲等人都目露崇敬之色。
他們都知道，賈寶玉說的，並非空談，而是他這幾年，一直在踐行的偉大抱負與使命。
這才是她們心儀的人，一個能為萬民謀福祉的偉大的君主。
「屆時內憂摒除，大玄所要面對的，便只有外患了。不單是來自邊境的狄寇，還有那來自遙遠的海上，更加強大的敵人。
所以，作為朕的皇子，這也是他們應盡的一份職責。
倒也不求他們個個都能像朕這般英明神武，不過也不能太墮了朕的名頭不是？
是所謂玉不琢不成器，朕的皇子，生來就註定要多吃苦頭。」
若沒有最後兩句話，或許湘雲等人都要被徹底說動與折服了，心裡決定以後若是自己的孩子，自己一定不能婦人之見，一定要讓賈寶玉等男兒家好好培養成才……
被後面兩句不靠譜的話一提醒，才想起來，似乎，賈寶玉自己就沒有怎麼被賈政雕琢！他自己小時候就一直被老太太和太太呵護著呢，憑什麼他卻要苛待他們的兒子，這……
不公平。
見三女都神色幽怨的瞧著他，旁邊的侍女們，也都有掩嘴偷笑的意思，賈寶玉卻自若的揉了揉湘雲的身子，仿若他的道理完全站得住腳。
見狀探春等人也只能心裡吐槽兩下，並不敢多言別的。
湘雲轉變話頭：「如此看來還是寶姐姐有福氣，如今就已經兒女雙全了。就算，就算以後你要送恆兒去吃苦，寶姐姐也還有四公主陪著。」
雖然早已不是第一次，但是每次提起這個事，眾女無不羨慕。
寶釵當年不但第一胎就成功為大玄誕下皇長子，而且隨後不到一年，就又有了身孕，然後生下了四公主。
本來寶釵在後宮就是僅次於皇后的地位，如今將及桃李之年，便已經兒女雙全，豈能不讓人羨慕、嫉妒？
當然她們這些昔日的好姐妹，是只有羨慕，沒有嫉妒的。
畢竟，這也不是賈寶玉專寵寶釵的結果。連皇後娘娘都至今無所出，寶姐姐能夠這般，只能說明是人寶姐姐自己天生有大福氣，非別人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