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多久我都願意等（3）
公益晚會後的幾天，鹿小朵都無精打采，任王思聰怎麽耍寶，都無法讓她真正開懷。小朵從來沒有這樣，她一直是打不死的“小強”——這個樣子的小朵讓王思聰很擔憂，也很內疚。早知道任驚鴻這樣的態度，她就不推小朵去競拍了。
“你這死丫頭，你到底想怎麽樣？！”宿舍裏，王思聰叉著腰，氣勢洶洶。
“唉，浪費了你的一番心意，害你和裘正果還特意去籌錢……”鹿小朵懶洋洋地趴在書桌後。
“咱姐們就不要計較這個了，推你競拍可是我一手策劃的——但是你還記得不，在劍道館，你可發過誓，一個月內要還清夏時雨的欠款！”王思聰隻有“以毒攻毒”了。
“啊——”鹿小朵果然被“毒”到！
“聰啊，今天幾號？”鹿小朵掙紮著從書桌一大堆的書後，探出頭來。她蓬頭垢麵，亂七八糟的頭發紮了個衝天小辮——這副形象真是驚天地泣鬼神，怪不得王思聰怎麽都看不下去了。
清醒過來的鹿小朵迅速在書堆裏翻著，然後從中抽出一本日曆，嗖嗖嗖地翻看起來。
日曆本上，３月３０日這一欄塗成了紅色，並大大寫著血紅的“還債”二字。
鹿小朵慌了：“還有十天了，怎麽就隻剩十天了呢？”
見鹿小朵終於振奮了精神，王思聰暗暗給自己點了個讚。
“其實吧，還錢的事，你也不要太緊張。我家男神，”見鹿小朵大眼睛看著她，思聰輕咳了聲，“我是說夏時雨，這人挺好的，你好好和他說，他肯定不會逼你還債的——你就是一味地對他有偏見。”
“啊？夏時雨都上升成你男神了？”鹿小朵盯著思聰，恨鐵不成鋼的眼神。
王思聰難得地紅了臉，囁嚅道：“人家時雨又沒逼你發誓，是你自己跳出來，又是賭咒，又是發誓的，我攔都攔不住……”
“唉，女生外向啊，”鹿小朵搖頭。
王思聰捏小朵的臉：“叫你胡說八道！”
打鬧了一陣，鹿小朵一屁股賴在藤椅上：“唉，反正得還錢。話既然已出口，那自然得駟馬難追——否則的話，否則的話……”
“打住，別衝動，”思聰阻止她。
“哈，否則的話，我就名字倒過來寫——叫朵小鹿！”
“又嚇我一跳。”王思聰好笑地拍了她一記。
惦記著要還錢，想辦法去賺錢，可培訓課上，又來了個“雪上加霜”——
實驗樓裏，任驚鴻結束了課程，整理好桌上的實驗器材，抬頭微笑著對幾位同學說：“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
鹿小朵等人頓時豎起耳朵。
“由於大家的配合，前一段時間培訓和實驗進展順利，所以，我們馬上進入課題任務的核心……”
鹿小朵等人興奮起來。
“上次實驗我們選用的可降解高分子支架已成功植入活體。術後顯示冠脈被可降解支架網撐開了，那麽接下來課題組可以分組跟蹤活體各項檢查數據，並觀察支架在血管內導致的階段變化……”任驚鴻掃視五人，眼神輕輕在鹿小朵麵上一掃而過。
鹿小朵心“怦通怦通”跳了起來。她急忙輕撫胸口，讓自己別胡思亂想，凝神聽課。
“……大家先各自記錄觀察情況，結束後我會根據每個人的報告分配任務……明白了嗎？”
眾人齊聲回答：“明白。”
“很好！”任驚鴻滿意地點點頭，“這個階段，大家專注記錄觀察，撰寫報告，這個撰寫報告的時間，１０——１５天夠不夠？”
“啊，半個月，這，這太趕了吧？”鹿小朵想到這段時間得想辦法去打工賺錢，不由輕輕叫了起來。
任驚鴻看她一眼，然後問眾人：“趕嗎？”
“我覺得還好啊。”
“完全是綽綽有餘嘛，隻要心思全用在課題上。”劉曉曉挑著眼睛瞄一眼鹿小朵。
鹿小朵瞪一眼劉曉曉，恨得牙癢癢。
“那好，就這麽定了，這段時間大家專心撰寫報告，有些數據，或者臨床感受不清楚的，可以到亞信醫院來實地調研，我會安排好。我希望所有同學的心思都能放到學習上……”
似乎是自己多心，鹿小朵感受任老師眼神在自己身上停留了兩秒。她心裏哀嚎，這下怎麽會有時間去打工賺錢，她欠夏時雨的錢啊啊……
晚上，鹿小朵在床上“烙餅”。仔細盤點自己的“財產”。昨天收到了家教費和花花快餐店的打工款，共有３１００元。還剩１０天，要還７７００元，差額有４６００元，怎麽想也是不太可能……最好是天上能掉一個大餡餅——唉，她太想按期還掉夏大黴運的錢，從此一心一意，與他沒有一分錢的瓜葛……天方夜譚的事還是別想了，還是以課題為主，不管怎樣，論文一定要好好完成，不能讓男神看低。
鹿小朵一夜就這麽輾轉。
——幸好年輕，第二天還是早早就起了床，和思聰兩人，一個去長寧醫院，一個去亞信國際醫院，各自為前途努力。
亞信國際醫院住院部四樓，心內科病房。
任驚鴻照例與幾個當值的醫生一起，巡過房，與其他醫生招呼了一聲，就往電梯口走去。在靠近電梯的病房，病房門微開著，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任驚鴻看過去。
“您是哪天動的手術？”
“上周三。”
“您現在覺得怎麽樣？”
病房裏，鹿小朵坐在病人身邊，小聲地詢問病人的情況和感受，不時在本子上記錄著。
鹿小朵認真專注，耐心地和病人聊著，還不時安慰病人幾句。她的臉上散發著淡淡的聖潔的光彩。
任驚鴻微微一笑，轉向離開。
走訪了一上午，鹿小朵回到護士台。
“走訪了幾個？”張護士長招呼小朵休息下。
“６個。”小朵覺得收獲很大，她衝張護士長比劃了個６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開始整理剛剛記錄的筆記。
這時，醫院的冷峰冷副院長來到護士台，敲了敲前台。
“907的患者怎麽樣了。”
張護士長急忙迎過來：“狹窄並不是特別嚴重，劉醫生已經配過藥了。”
“那就好。”冷峰點點頭，正要走，看見一邊低頭坐著看筆記的鹿小朵。
“幹什麽的？”冷峰指指鹿小朵問張護士長。
張護士長急忙介紹：“醫學院的學生，參加了跟咱們醫院合作的課題，今天來調研的。”
就是任驚鴻帶隊的那個課題？冷峰眸光一閃，來了興致。
“是任醫生那個課題小組的吧？”他踱到鹿小朵麵前，顯得和藹可親。
鹿小朵一做起事來兩耳不聞窗外事，陡然聽到頭頂的聲音，茫然抬起頭，“啊？”
張護士長指點鹿小朵：“這是我們冷副院長。”
鹿小朵急忙站起，鞠了個躬：“副院長好！”
“不用這麽客氣，”冷峰很滿意，笑嗬嗬地擺擺手，“正好了解一下，課題組進展怎樣？”
鹿小朵頭一回麵對這樣的大領導，就有些緊張：“已，已經進入撰寫報告階段了。”
冷峰順口就誇道：“哦？是嗎？不錯不錯啊，寫個報告還到病房調研考察，後生可畏啊，有前途！”
說得鹿小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冷峰見小姑娘很懂得敬畏，頗滿意，就有繼續和藹的意願：“不過心血管科的課題一向都比較受男生歡迎，怎麽你會選這個呢？”
鹿小朵撓了撓頭，總不能說自己是為了任驚鴻而奮鬥吧。轉念想起自己學醫的初衷，也就脫口而出：“因為……因為我爸爸！我爸心髒不好，還是夏院長主刀為他做了冠動支架手術，所以我對這個課題格外有興趣！”
這話說完，鹿小朵都覺得自己答得很棒，顯得又有孝心，又有上進心，肯定在醫院的領導心裏能加分！鹿小朵暗暗為自己點讚，聰明如我啊。
而冷峰一聽這話，兩眼一亮，他琢磨著慢慢說道：“是嗎？那太好了……夏院長醫治了你爸爸，你呢以後要醫治更多的人，哎喲，這意義非凡啊！”
冷副院長突然表現出來的熱情和誇張讓鹿小朵有些不適，她也隻有用傻笑兩聲表示附和。
冷副院長一拉旁邊的凳子，在小朵身邊坐下，並招呼小朵也坐。
這是要長談嗎？鹿小朵坐下，有點懵，院長這麽空閑？
“你爸爸現在身體可好？”
“呃……還好吧。夏院長親自出馬，應該不會有問題。”
“那是那是，夏院長治的，當然不會有問題，你們……很幸運！”冷峰笑得很深刻。
鹿小朵摸著胳膊，不知為什麽起了一起的雞皮疙瘩。
幸好這時有人跑過來找冷院長，鹿小朵暗暗鬆了一口氣，衝冷峰鞠躬：
“副院長再見！”
冷峰和藹地點點頭，大跨步走著，在拐角處停了下來，回頭看一眼鹿小朵，不知在琢磨著什麽。
鹿小朵渾不知冷副院長又在打量她，她低下頭，又開始認真整理起筆記來。這時她包包裏的手機傳出“嘀嘀”兩聲。小朵掏出手機一看，卻是每日提醒：還款還剩八天。
鹿小朵皺皺眉，按掉了提醒事項，繼續整理。
接下來的幾天，鹿小朵流連在圖書館和宿舍，一心撲在論文上，如果不是手機定時推送還款提醒，她會認為這樣的日子也是一種幸福！
這天晚上，鹿小朵一邊吃泡麵一邊看著電腦上的冠動支架手術紀錄片。王思聰下班回來。
“你又吃泡麵？”思聰皺眉，“不健康食品，你學醫的人會不知道？”
“聰，我知道，可是白米飯沒菜好難咽啊，相比起來，泡麵好吃太多啦。”鹿小朵嘻皮笑臉。
“敗給你了。這省不是個辦法，我看還是給夏時雨打個電話……”
“別！”鹿小朵忙著阻止，手機裏“叮”蹦出一條短信。
鹿小朵拉著思聰不讓她打電話，這邊點開短信看了一眼，大驚失色。
“隻剩一千九百九十六塊！”
“什麽意思？”王思聰沒聽懂。
“剛短信通知，趙美麗又刷了一筆水電費，一筆煤氣費，一筆電話費，我卡上隻剩下兩千不到了，唉，看來真的要接受現實了……”鹿小朵無力地癱坐在座位上，連剛剛吃得很香的泡麵都沒有心思吃下去了，收起來扔掉，一頭埋在桌上。
王思聰坐下，開始卸妝：“我不是教你把你支付寶解綁了嘛，怎麽還自動給那母女倆交水電煤呀？”
鹿小朵歎氣，真要解了綁，她還真擔心家裏三人的日子……也隻有苦中作樂對思聰道：“思聰，你把我賣了吧。”
“這麽如花似玉的姑娘，我買了！”王思聰豪氣滿懷，儼然是舊社會土財主的兒子，但下一句就泄了氣，“正好我有事要回家一趟，問問我爸媽能不能借點錢先。”
“思聰，算了，你平時也不愛回家，你家裏——”小朵欲言又止。
思聰滿臉不在乎的神情：“你是想說我家也是一地雞毛吧。我爸那女人，除了我媽，誰都知道，不是什麽秘密……”
小朵走過來，抱住思聰。兩人一時沉默。
都說小的時候，身中一箭便到處宣揚，要倒地不起；而到今天，你身中數箭，仍然在人前談笑風生，若無其事。這便是成長。
思聰猛然想起什麽，她一把推開鹿小朵，從剛剛背的包裏翻出一張宣傳紙。
“小朵，你來看看！”
鹿小朵湊過來，見宣傳單上赫然五個大字：大胃王比賽！第一名獎金八千元。
“哎呀，這不是為我量身訂製的嘛！”鹿小朵喜笑顏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