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賒 並非香族人

  “昭公子麽？他到底什麽來曆，竟然連我家公子也無法探知到關於他的消息！”


  萬世恒通的三樓上，鳳棲將手裏的紙條一口氣吹成飛灰。


  “東夷藥聖山和南都茗悅樓的人到哪了？”


  “回主事，他們均已進入西香地界。”


  “玉皇城的皇族呢？”


  “正午進城。”


  鳳棲擺了擺手，幾個半跪的身影瞬時去無蹤影。


  ……


  以往香門現世，都會以蜃樓之姿暴露在天空某處。


  可是如今，香門不光迎來了第二任門主，還可以憑借天香冊掩人耳目。


  距離瀘城以西百裏處有個山穀，長年濕氣彌漫，人獸都很容易迷失其中。


  葉子從萬世恒通離開後，一路甩開幾波人的尾隨，這才放心地進了山穀。


  香門，天香山頂。


  妱兒很喜歡坐在香門的最高處，俯瞰整個香門全景。目睹如今香門一片生機勃勃，她總能找到些不一樣的慰藉。


  也唯有在這裏，隻有她一個賒香人的香門，她才能放下心裏所有不快，灑脫的像個女孩子。


  “山佬，你說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賒香人，能不能也穿著漂亮的裙子，畫眼畫眉塗上胭脂，做一個純粹的美人兒？”


  這話說的十分平靜，可是山奴卻不知道如何去接。雖然山奴已經有些習慣妱兒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但這個問題對他來說仍舊太難。


  “為何這麽問？”山奴在妱兒身側出現，渾身上下都被天香山所發出的光芒籠罩。


  “你也知道，這麽多年來我是香門內唯一的女性賒香人。每賒出一份香緣，我就會變得更男人，而每收回一份香債，我也會變得更女人……所以，趁現在身上沒有任何變化，我必須認清自己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


  妱兒雖然女扮男裝，可內在還是個女孩子。經過月淩兒一事，她似乎受了某種刺激，迫不及待想要給自己的心靈打上烙印。


  有人見她一見鍾情，有人見她莫名敵視，還有如葉子一樣的人，完全不在乎她是男是女。


  每當她捫心自問，這世上隻有師傅師兄是她最在意的人。至於其他人，談不上喜歡，談不上討厭，無論男女。


  如果是因為賒香人不可動情，那她心底對師傅師兄的思念又算什麽？

  自從天香冊認主之後她就一直在想，時至今日也沒有任何結果。


  片刻寧靜之後，山佬似乎有些明白了妱兒心中所想：“過去已過去，現在仍現在，未來尚未來，何苦自己猜……如果擔心將來會變成什麽樣，倒不如決定自己想要變成什麽樣！”


  “那我還是決定做自己，做一個隻有師傅師兄和我知道的美人兒！”


  簡簡單單，利利落落，這才是妱兒的天性。


  這時，妱兒的視野裏發現了葉子的身影。葉子正費勁地攀爬著天香山上的玉階，她無法像妱兒一樣在香門內來去自如，尤其是這座天香山。


  “山佬，快讓她上來吧。否則明年的這時候她還在原地……”


  就看見山佬抬起拐杖輕輕磕了一下，葉子就被一陣香風托至山頂。


  剛一站穩身形，葉子就跑了過來，衝著山奴躬身一拜。葉子身為妖雖然不會出汗，這會兒也已經氣喘籲籲了。


  “公子，葉子還是不明白，您讓我做的這些，跟我們的計劃有什麽關係？”


  “要做到萬無一失，自然需要諸多消息。我就是想知道，這美人莊裏有什麽秘密，能引起各方勢力重視！”


  “那萬一美人莊落入他人之手……”


  “隻要師傅的香緣收回，美人莊變成幾手我都不在意。”


  說完。


  天香冊懸在妱兒手心，隨手摘下三個隻有一劫的千緣果，往自己嘴裏塞了一個。剩下兩個分給山奴和葉子。


  葉子如獲至寶一般捧在手裏舍不得吃，山奴卻早已舔著嘴唇意猶未盡。


  “你那裏不是還有很多，為何如此小氣！何況你這點兒修為，不盡快補上來怎麽替香門收賬……”


  隻見妱兒飛快地翻動著天香冊，很快額頭上沁出息細密的汗珠。


  以她現在隻有一劫的境界，想要時刻翻閱天香冊後兩卷是十分損耗自身香氣的。還沒等翻到天香卷最後三頁，一身氣力已經不到一成。


  “以前師傅總說我無法駕馭自身氣息……可是如今有了天香冊，反倒沒多少香氣肯為我所用了！”


  妱兒十分沮喪。


  心法雖能增強自身對香氣的感知和運用，卻仍然無法有效提升自身修為。以至於孟璿璣離開的時候，妱兒才具備成為賒香人的資格。可是兩年過去了，她的境界仍然剛剛突破一劫。


  對普通人來說，一劫修為基本上隻能禦空飛行，懂一些小法術。


  可妱兒自幼長在香門，即便她不用刻意去提升修為，得天獨厚的氤氳之氣也應該讓她實力超群才對。


  事實是，二十年來妱兒始終在修行上無法入門，境界一直在原地踏步。


  “山佬！或許香門不收女弟子是對的……我能打開天香卷，完全是因為天香冊易主。所以，我摘不了二劫以上的千緣果，收不回二劫以上的香緣，更別說賒香了。”頓了頓，妱兒垂頭喪氣地繼續說道：“如果我是男兒身，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山奴抬起頭看向遠處的廣場，以及香門裏層巒疊嶂的山峰，拿起拐杖隨手一揮。


  不論是山間鳥獸，還是花草樹木，齊齊披上一層五顏六色的霞光。它們當中有一些慢慢蜷縮成一團，在縷縷香氣包裹下升入空中。


  香氣如繭，萬物如蛹。


  山奴默念幾句神咒，手中拐杖對著香門內的天空畫出一個陣法，漸漸沒過那些“繭”。


  就見香氣像雲霧一樣散開，萬物卻化作一個個不停啼哭的嬰兒，有男孩兒，也有女孩。


  “聖主創立香門之初，一切如這幻象。它們並非凡人，又和其他七門之人不同，所以得名‘香族’。


  香族之人因與聖主結緣而生，故而修緣不修法，單論打鬥能力，香族之人遠不及其他七門。


  香族男子幾乎不用修行，緊靠香門靈氣就可超越十二劫。香族女子非但不能修習心法，且無法成為賒香人。


  從一開始，香族女子就隻是為了成為聖主的侍從而降生。所以不能賒香收緣的她們，無法離開香門太久……”


  聽到這裏，妱兒似乎明白了些什麽。


  既然自己是師傅撿來的，那自然不是香族之人，也斷然不是無法修行的香族女子。


  可越往下想，妱兒的思緒越亂。


  師傅當年要找的人，是香族女子麽？那香門遭逢變故時，大部分香族女子又在何處？


  不知不覺間，妱兒腦海中浮現出兩個人。


  一個，是為了給自己母後治病，滿世界尋找賒香人的香如玉。


  而另一個，正是美人莊的上官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