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第156賒 賒香不賒己
落梧桐就像偷偷溜進香門的“賊”，在孟璿璣這一聲質問下原形畢露。
落梧桐渾身一顫，就連躲在他懷裏的妱兒都能感覺到。
即便如此，落梧桐仍然沒有要鬆開妱兒的打算。
“師傅！如果當年離開香門是我的錯，那我願意一人承擔，您不要責怪妱兒……”
落梧桐說話之時，孟璿璣化作一縷白煙從不遠處飛來，如一陣狂風從落梧桐和妱兒身邊席卷而過。
落梧桐生怕師傅會責怪妱兒，鬆開妱兒的同時向前兩步，將妱兒完全護在自己身後。
此時的妱兒就像一隻溫順的小羊，貼在落梧桐背上，根本不在乎孟璿璣看他們的眼神。
“當年是為師讓你離開香門，可現在我卻沒讓你回來！而且……”
孟璿璣的聲勢絲毫不減，怒意形成的氣浪將四周的梧桐樹葉全部吹起。
落梧桐尚未接話，妱兒卻從他身後走了出來，可憐巴巴地望著孟璿璣。
“師傅，您就別怪師兄了好不好！這些年來香門隻有您和妱兒，難道不覺得太過冷清了嗎？”
“為師讓他離開，那是為了你們好！賒香人不可動情，不是說說而已。如果當年繼續讓你們待在一起，隻怕你們都見活不到今天！”
妱兒顯然無法理解孟璿璣的話。就算當年是師傅攆走了師兄，可如今師兄已經回來了，就不能像普通人一樣敘敘舊？
原本香門就隻剩下屈指可數的三個人，賒香人何必還要為難賒香人呢？
妱兒為了維護幾年未見的落梧桐，生平第一次頂撞孟璿璣。
“凡人都知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如果賒香人還不懂得這世間人情冷暖，那妱兒不做這賒香人也罷！”
“你……你……”
孟璿璣連說兩個“你”，顯然沒有料到妱兒會替落梧桐說話。他更沒有料到，這個自己撿來的姑娘，現在翅膀硬了。
落梧桐看著這一幕，心中格外不是滋味。
他懂得是是非非，也明白自己對妱兒的心思。若不然，當年他也不會聽從師傅安排離開香門。
可是如今他回來了，卻看見妱兒和孟璿璣因為自己言語相向，這讓他這個做師兄的心裏左右為難。
他喜歡妱兒不假，但卻不希望妱兒跟孟璿璣反目。
“師傅，這都是梧桐的錯，我不該瞞著您偷偷跑回來，更不該……”
落梧桐話說一半，是怕惹得妱兒難過。
以前孟璿璣教導妱兒的時候，落梧桐就常常夾在中間袒護妱兒，如今反過來被妱兒護著，令落梧桐感動之餘有些於心不忍。
“妱兒，你也不能覺得師傅不是，香門門規森嚴自然有它的道理。何況師傅早就看出我們彼此有傾慕之心，今日更應該向師傅坦白。”
妱兒似覺得落梧桐言之有理，向後退了兩步與落梧桐並肩而立。
“師傅，妱兒知錯……”
沒等妱兒把話說完，孟璿璣怒哼一聲。
“哼！你們倒是言之鑿鑿，隻有我孤家寡人看你們彼此維護？你們都是我看著長大的，彼此親近這很正常！可如果當中有一個膽敢越過雷池，就不要怪為師翻臉！”
落梧桐麵現難色，低聲叫了孟璿璣一聲“師傅”。
妱兒同樣帶著幾分懇求，一連喚了三遍“師傅”。
然而。
孟璿璣卻仿佛鐵石心腸，對落梧桐和妱兒同氣連枝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香門毀過一次，沒想到我還能再看她毀滅一次……這都是造的什麽孽啊，早知當初我又何必把你們倆人都帶回香門撫養！”
“早知如此，我又何必傳授妱兒賒香之法，希望有朝一日你也能為香門分憂。”
“早知如此，我又何必刻意讓梧桐離開香門，將你這禍水紅顏徹底抹去不也清淨？”
“隻要孟璿璣活著，你們兩個人，趁早死了這條心，想都不要想！”
“……”
“……”
落梧桐和妱兒彼此相視一眼，似乎都看出孟璿璣有些不太對勁。
尤其是此時的孟璿璣整個人都是白煙所凝，唯獨一雙眸子裏時不時地閃著紅光。
妱兒畢竟是孟璿璣養大，一個閃身落在孟璿璣身旁，就要去挽他的“胳膊”。
“師傅，您就消消氣……我跟師兄還沒怎麽樣呢，您就氣成這樣！如果妱兒真和師兄情生一處，那您豈不是……”
令落梧桐和妱兒感到奇怪的是，孟璿璣非但沒有理會，更加沒有任何動靜。
白煙凝成的孟璿璣就像一尊雕塑，忽然之間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落梧桐眉頭一皺，一股不想的預感油然而生。
“師傅？師傅！”
見孟璿璣對自己的呼喚完全沒有反應，落梧桐一把握住妱兒的手，以最快地速度朝梧桐樹的方向疾退。
“妱兒，當心！”
妱兒反應不及，抱著落梧桐一個回旋落在梧桐樹梢上。
“師傅他，為何突然之間變成這樣？”
“急火攻心，氣息內斂，這是入魔之兆。”
“那我們該怎麽辦？總不能就這麽把師傅留在這裏……”
“賒香人以自身香氣抵禦外邪，可如果被心魔纏上，隻怕你我無能為力！”
“都說賒香人的香氣乃世間靈物，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師傅輸給心魔！我這就試試……”
看得出，妱兒還是很在乎孟璿璣的。即便她會為了落梧桐頂撞孟璿璣，也不願在這個時候袖手旁觀。
就看見妱兒信手一拈，一縷幽香被她捏在手裏。
隻是還沒等妱兒施展心法，那一縷香氣就被路梧桐一把抓了過去。
“不可！”
“師兄，這是為何？難道你想親眼看著師傅就此落敗？”
“我比你更想救師傅！莫非你忘了香門門規裏，其中一條便是‘賒香人不賒己’……我是擔心這麽做，反而會將師傅至於險境！”
“如果隻用香氣相助，不賒香給師傅不行嗎？”
“這……”
妱兒反問，讓落梧桐一陣猶豫。
此時的落梧桐又怎麽會知道，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幻象，是幻術為他量身打造的的幻境世界。
幾乎與此同時。
真正的妱兒將意念一分為五，以“天香冊”心燈的模樣，強行闖入困住落梧桐的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