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賒 懷香生執念
在骨龍頭頂,盤膝坐著一人。
頭發幾近掉光,雙眼紅如瑪瑙。幹癟的皮膚呈灰褐色,一雙枯槁的手,指利如爪。
遠在懸崖上的白淨秋,拚盡全力壓製著顫抖的“卻邪”。似乎稍有不慎,靈劍就會自行出鞘。
白淨夏舔了一口手中那半塊糖人,隨手將其粘在劍鞘上。
“你這劍靈又打什麽主意?如若再不老實,下次不讓師兄帶你出來!”
白淨夏顯然話裏有話,一笑之間衝白淨秋露出小虎牙。
卻邪似聽懂了白淨夏的話,恢複平靜。白淨秋擦了擦額頭冷汗,扭頭衝著白澤尷尬一笑。
其實白淨秋心裏早已在咒罵卻邪:坑貨!沒找到賒香人,遲早會被你害死。
這一幕自然引起下方那幾頭龍的注意,而端坐在龍頭上“那人”,也陰狠地朝著白澤看來。
“真是冤家路窄啊白澤!我睚眥變成今日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都是拜你所賜。”
白澤再次向前一步,立在懸崖邊緣。
他看了月嬈一眼,才平靜地轉向龍頭上的睚眥。
“香緣這東西,倒也真是奇妙!我被封印時有你,如今破封還能看到你……
隻是白澤萬萬沒有想到,有心摘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哈哈哈哈,這難道不恰好說明,這天底下,沒有絕人之路!”
白澤臉上,突然露出一抹邪異的笑容。
他不再接話,而是緩緩閉上眼睛,低聲說了句“意外之喜”。
睚眥一愣,眸中兩道紅芒大盛,血氣隨怒意漸漸高昂。
隻是睚眥還不明白。
被白澤的引香**騙到這裏,基本就是盡頭。
月嬈每一次劃動雙手,周身的靈力都會產生陣陣波動。
花濃終於明白,為什麽白澤會閉上眼睛。
他早就已經知道,白淨夏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就在這時。
月嬈無聲地念出幾個字,月蝶自眉心飛出,帶著熾熱的光芒。
“你我無怨,但你身上有吾主看中的香氣……”
話音落下,月蝶驟然變成一丈大小,爆發出驚天的氣勢。
附近的房屋瞬間化作飛灰,月光也無風起皺,甚至距離較近的白花,再次回歸月光。
睚眥見勢不妙,立即讓那一條骨龍擋在月蝶必經之路上,自己則駕馭身下之龍,騰空而起。
借助碩大的龍身,睚眥俯衝而下。龍身在飛臨月光上方時迅速瓦解,他則借勢想要搶奪花濃身後的白花。
月嬈禦使訣印,月蝶一擊而出。一條骨龍居然憑借渾濁的血氣,減緩著消散的速度。
然而一切,終歸是徒勞。
月嬈亮出三尺月芒並未出手,幾條龍身上那來自睚眥的力量,已頃刻間流逝。
月蝶如夜晚靈物,變回正常大小,回到月嬈手中。
當她轉身看向瘋狂的睚眥時,不禁失望地搖頭。
在月嬈看來,此時的睚眥連撲火的飛蛾都不如。
何況睚眥根本不知道,那白花又是何物。
是非善惡,讓月嬈感到深深的厭惡。何況此時的月嬈,早已經不記得她來自月門,親人是誰。
……
花濃看著踏龍而來的睚眥,根本沒有出手的意思。
反觀睚眥,一身腥紅之氣,麵目猙獰口露尖牙,哪裏還能看到為人之樣。
任憑睚眥腳下骨龍,在月光激蕩的靈力中漸漸消融,睚眥亦如瘋魔般撲向花濃身前的月光白花。
當想要衝進小鎮的骨龍完全消失時,睚眥離花濃依然還有數十丈。
頓時。
睚眥耳邊出現風聲,懸在空中的身體綿柔的靈力襲遍全身。
他依然能夠行動自如,更沒有像那幾頭腐朽的骨龍一樣,經不住月光洗禮。
隻見他雙手合在一起,比著奇特的訣印,身體內僅存的氣血像纖毛一樣逐漸將他包圍,形成一枚血繭。
奇怪的是,即使化身成為血繭,仍有絲絲異香從其中逸散而出。
此時的睚眥,已不能繼續稱之為“人”,而是如同白澤一樣的存在。隻不過因為體內殘存的“香氣”並不多,它比白澤要虛弱不少。
血繭上的紅光大盛,照亮半邊夜空。甚至那幾隻盤旋在小鎮上空的虛幻鳳影,也在避其鋒芒。
突然。
血繭炸裂,碎片掉落在月光中,竟使得周圍的白花泛著妖異的紅光。
像生在天外星河一樣,所有白花都似沾上了煞性。
一隻翼展超過一丈的血蝶,其翅膀上同時翻湧著血氣和煞氣,卻唯獨不見任何香氣。
振翅之時,它口中發出幾聲刺耳的怪叫,加速衝向一直看著它的花濃。
二十丈。
十丈。
五丈。
眨眼之間,血蝶在空中留下絢爛的血色殘影。
而它的身體卻在距離花濃兩丈時,再難動彈分毫。
任它掙紮怒號,兩對閃著血光的蝶翼如被牢牢粘在一張無形的巨網上。
它同樣不知道,那穿在花濃身上的月蠶衣,對它來說如同天敵。
花濃轉頭看了一眼懸崖邊上的白澤,微微一笑,又再次盯著兩丈外的血蝶。
“給你一次機會,不要再來這裏礙眼!但你體內的香氣,留著還有大用!”
此言一出。
不光月嬈愣在原地,就連懸崖上的白澤,也徐徐睜開眼睛,看向花濃時臉上盡是意外。
似乎白澤沒有想到,花濃在這種情況下仍能克製。
思至此時,白澤輕輕一笑。
……
翻手之間,一朵顏色妖紅的月光花,出現在花濃手心。
她看著仍在空中撲騰的血蝶,向前走出三步。
每走一步,血蝶都會被束縛它的力量,向後退去相應的距離。
花濃停下時,它也終於不再進行徒勞地頑抗。
“我的目的隻有一個,找到她!”
沒等花濃開口,月嬈飛身落在花濃和那血蝶之間。
一隻手攏過自己的頭發,指尖靈光乍現,猛然對著頭發用力一彈。
大把頭發被她狠狠地捏在手心,奮力向血蝶一甩。
“姐姐還是把它交給我吧……這引香**還要由你主持,莫要分心。”
花濃點點頭。
白澤看似平靜,實則內心也在暗暗讚許。
白淨秋沉默許久,終於忍不住歎息一聲,正欲問“此女是何人”時,白淨夏卻搶先開口。
“想不到月門也有此等女子!淨夏喜歡……不過與賒香人相比,我還是喜歡賒香人多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