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來,幹了這碗麥冬酒
父親死了。
柳亦男以為噩夢終於結束了。
然而,她萬萬沒想到,真正的噩夢才剛剛開始。
父親死在她的公司,弟弟柳小五賴在她家不走,說她氣死了父親,要對他這個弟弟擔起父親的責任,非要讓她給自己買套房,再買一輛車。
柳亦男終於發現,弟弟被老爸寵壞了,跟老爸一個德性,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柳亦男鐵了心的不同意,可以給弟弟墊付剩餘三年的學費和生活費,但是不會給他買房和車。
柳小五真就厚著臉皮在柳亦男家裏住下了,啥活也不幹,天天躺在沙發上打遊戲,飯熟了就吃,吃完一抹嘴,碗筷都不收拾,又開始打遊戲。
柳亦男的老公看不下去了,狠狠心,背著柳亦男,給柳小五買了一套房子,還有一輛十幾萬的車。
柳小五終於眉開眼笑地走了。
結果,送走了柳小五,卻引來了大姐、三妹和四妹。
她們也學起柳小五的樣子,說柳亦男不能偏心,都是一家人,憑啥隻給柳小五買房買車,也得給她們買。
柳亦男當然不會給她們買房買車,也沒有那實力。
她大姐和三妹、四妹,便隔三差五地過來鬧一次,搞得她家雞犬不寧。
偏偏這個時候,婆婆也從其他城市搬來住了,天天念叨著,崔她趕緊生個孩子,還說女人過了三十歲,生孩子會越來越難。
柳亦男因為受家庭環境影響,本來就有恐婚症。
她本來打算一輩子也不結婚,結果遇到現在的老公,對她是百般寵愛,而且還答應她,結婚後可以不要孩子,組建一個丁克家庭,陪她一起慢慢變老,度過餘生。
她最終還是結婚了,但是決定不生孩子。
於是,她就騙婆婆,說自己卵巢早衰,醫生說懷不上孩子。
結果,她又給自己挖了一個坑,婆婆開始四處打聽哪裏有治卵巢早衰的神醫。
今天,她又被嫂子強拉硬拽地拖到恪生堂,還說這裏的司大夫雖然年輕,但是醫術高明,絕對能治好她的卵巢早衰。
柳亦男坐在司寒的辦公室裏,心情壓抑到了極點,無數往日的艱辛與不堪,湧上心頭,眼眶泛酸,淚水撲簌撲簌地順著臉頰往下淌。
司寒看出來了,柳亦男已經達到了崩潰的臨界點。
他趁柳亦男走神兒的工夫,轉身從櫃子裏取出一瓶自己釀的麥冬酒,揭開封瓶,拿出杯子,倒了兩杯。
他遞給柳亦男一杯,自己端起另一杯,先喝了一小口,然後對柳亦男說:“這是我自己做的麥冬酒,其實就是在做江米酒的時候,在配料裏加入大量的新鮮麥冬,酒精度很低,味道還不錯。”
柳亦男拿紙巾擦了一下臉上的淚痕,然後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放下杯子的時候,有些尷尬地說:“對不起,我有些失態,讓你看笑話了。”
司寒又給她續了一杯,同時故作淡漠地說:“我經常聽到一些病人報怨,說成年人的世界不容易,太辛苦了,其實我一直想對他們說,他們是幸運的,因為有些人不止是成年後的生活不容易,小時候就過得很辛酸。”
柳亦男被司寒精準地碰到了痛點,臉抽搐了一下,想苦笑,卻連苦笑都沒力氣笑,隻能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小口麥冬酒。
“第一次喝這麽奇怪的酒,味道還不錯。”柳亦男深吸一口氣,想換個話題,緩解一下尷尬的氣氛。
“在這間辦公室裏,你不是病人,我也不是醫生,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是朋友,什麽時候想喝麥冬酒,隨時都可以過來,隻要我在這裏,一定奉陪。”司寒說著,也把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
柳亦男望著杯子裏漿白色的酒,沒話找話地說:“我聽嫂子說,你七歲就給人看病了,這些年,你一定遇到過形形色色的病人,應該還是第一次遇到我這樣的病人吧?”
司寒笑著搖搖頭,對她說,曾經遇到過一個三十來歲的女病人,情況應該跟她差不多。
於是,司寒便把那個女患者的故事,繪聲繪色地給她講了一遍。
柳亦男聽他講述的過程中,幾度流淚,聽完之後,一邊掩飾自己哭紅的眼圈,一邊哽咽著說:“你是不是有異能,可以用讀心術看穿別人的心思啊!”
司寒搖頭否認,“我講的都是真事兒,如果不是病人給我講得那麽詳細,我根本不可能想象得到,世界上還有這麽重男輕女的父母。”
柳亦男說:“你講的故事,簡直跟我的故事一模一樣。”
司寒聽了,心裏有數了。
剛才那個故事,確實是他根據對柳亦男的觀察和猜測,自己編出來的故事。
司寒讓白露拿來一些零食和幹果當下酒菜,然後給柳亦男續上酒,像個知心老友似的,對她說:“如果你願意,可以跟我講一下你的故事,就當我是一個普通的聽眾。”
柳亦男都快崩潰了,太需要找人傾訴了,她發現司寒雖然年輕,但是經過短暫的接觸,確實是個相處起來讓人非常舒服的男生。
她猶豫了一下,撚起一枚五香蠶豆嚼了嚼,然後喝了一口酒,終於開始講述她的故事了。
司寒認認真真地聽完,一邊給她續酒,一邊說:“聽完你的故事,我發自內心地佩服你,如果換成是我,我可能早就認命了,可能會像你的姐姐和妹妹一樣,接受命運不公的安排。”
柳亦男講完了自己的故事,心裏也舒暢了一些,有種在水中快要窒息的時候,突然浮上來透了一口氣的感覺。
她自己拿過酒瓶,給自己續了一杯酒,同時說道:“我現在都懷疑,我是不是做錯了,如果我當初沒有堅持讀初中,如果沒有離家出走,老老實實地接受命運的安排,可能就會像我姐姐和妹妹一樣,也不會活得那麽累了。”
“你沒做錯什麽,命運永遠屬於你這樣的人。”司寒話鋒一轉,說,“我有一個注意,可以借機讓你調治好身體,同時也可以讓你姐姐和妹妹不再來騷擾你。”
“說來聽聽。”柳亦男沒當真,隻是客氣地應付一句。
司寒把自己的想法和計劃,詳細地告訴柳亦男。
柳亦男聽完,發現這個計劃太棒了,主動舉杯,“謝謝你的建議,來,幹了這杯麥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