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裝瘋賣傻的葉秀英【2】
“他們逼你打胎，你就去啊？你可以不去啊。傷身體不說，還喪良心。”李媽媽聽到葉秀英一連沒有保護好三個孩子，終於是有些看不過去了：“孩子總是無辜的啊？”
“那時我年輕，想著他們家是單傳，有些體諒他們的苦衷。而且在農村，離婚實在是太丟人了，我懦弱，怕鄰居的指指點點，所以，第一個孩子，我沒擰過他們，遵從他們的意見，去打掉了。可到了第二個，他們覺得我懷的還不是男孩，又讓我去打掉，我不肯了，那時我已經能感受到胎動，感受到孩子在我肚子裏一天天長大，我死活不肯去，就跟他們說，生下來就算是女兒，我自己養著也可以，以後我少吃一些，總能把孩子養大。他們看我堅持，也就沒再說什麽，我以為他們是同意了，想著可以把孩子生下來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有一天我吃過飯之後，突然肚子疼，懷了四個多月的孩子也流掉了……”葉秀英用衣角擦著淚：“那時我自責不已，以為是我不小心害了孩子。精神也是有些不正常了。”
“……”李家的三個人都是沒再說話，一個母親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去孩子，這得是多大的打擊啊。
“四個月的孩子都成型了，流出體外的時候小小的，血淋漓的，我婆婆公公專門看了一眼，一看真是女孩，還說幸虧沒有生下來，不然又得浪費糧食……”
李傾城伸手，握住葉秀英的手，希望能給她一些勇氣和溫暖，葉秀英笑了笑，繼續講道：
“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我一直以為，是我沒照顧好我第二個孩子，他才沒能活下來，我想，如果老天再給我一次機會，如果這孩子還願意托命給我，我一定拚了命的保護他。”
聽到葉秀英這麽說，李傾城一愣，這個念頭，李傾城也有過，在李傾城的第一個寶寶去世之後，李傾城也想過，如果兒子再來自己這裏，自己一定好好的保護他！！！
“老天可憐我，很快我就又懷孕了，再次懷孕之後，我一直小心翼翼的保護著肚子，想著這是孩子給我的一個機會，我一定要把他平安生下來。結果有一天我下地早早回來，就聽到薑浩的父母在商量，說我第三個孩子太安靜了，安靜不鬧騰，應該是女孩。要再次用藥把我肚子裏的孩子打掉，那時我才知道，不是我不小心，而是我公婆偷偷給我吃了打胎藥，是他們打掉了我第二個孩子，讓我以為是我自己不小心流掉的。”
“卑鄙！！！”李傾城忍不住冒出兩個字。
李爸爸和李媽媽也是很同情的看著葉秀英，她在薑家真的完全就是生孩子的工具啊：“何止是卑鄙，簡直無恥，喪良心。”
“秀英啊，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李媽媽同情的開口，眼淚也是止不住，同為女人，李媽媽覺得葉秀英過得也太苦了：“你這找的是什麽男人啊，畜生！”
李爸爸也深表同情，這虎毒不食子，就算是女孩，也不用這麽狠吧：“那你既然都知道他們偷偷給你下藥，肯定要預防的啊，為什麽第三個孩子，還是沒保住啊？”
葉秀英似乎想起了一些可怕的事情，渾身一個哆嗦，李傾城趕忙鬆開葉秀英的手，跑去給葉秀英倒了杯水：“媽，我們不急，你慢慢說，先喝杯水。”
葉秀英拿著杯子喝了水，才壓下了心裏的恐懼：“第三個孩子，我真的在預防他們下藥，可他們漸漸地發現，我在提防他們之後，竟然直接把我推倒在地上，踢我的肚子，不管我怎麽求他們，不管我怎麽喊，他們還是硬生生的把我的孩子給踢得流產了。孩子流出來之後，他們看了眼是男孩，才悔不當初。他們是一群惡魔，混蛋，他們害了我，害了我的孩子……”
“什麽？！”李爸爸也是男人，知道男人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能動手打女人的，何況，這個女人還是自己的老婆，更是一個孕婦：“畜生！！！”
“自那之後，我的身體越來越差，我的精神也確實越來越不好，我不想再懷孕，不想再給他們家當生育機器，也許是我精神不好，也許是連續流產把身體搞的太差，那一年的時間，不管薑浩怎麽糟1蹋我，我都沒再懷孕。”葉秀英想到這裏，還是有些慶幸的。
“那傾城？”李爸爸問道。
“就算我精神再不好，薑浩也沒放過我，一年多以後，等我發現的時候，我已經懷孕了，我不敢再留在薑家，偷偷的回了娘家，任由薑家人怎麽喊我回去，我都沒有回去。也許是苗苗命大，懷她的時候，症狀很像男孩，我公婆和薑浩來看了我幾次，觀察了一下症狀，覺得是男孩，再加上第三個孩子，他們也看走了眼，怕這次再看走眼，也就沒再對我做什麽。因為覺得我懷的是他們家的大孫子，他們隔三差五就會提著東西來看我，我父母看他們對我和孩子似乎很上心，在我快生的時候，我娘家人才把我送了回去，我這一回去，精神壓力太大，孩子就早產了。這是我第一個能生下來的孩子，而且他們以為是男孩，鄭重其事的把我送進了醫院，準備迎接他們家大孫子，然而，孩子生下來，卻是個女孩，薑家人受不了這個打擊，把我和孩子丟在醫院，離開了。”葉秀英苦笑了一下，這才抬頭看向李傾城和李家的這對父母。
“把你和孩子直接丟在醫院了？！這世界上怎麽會有這種狼心狗肺的人？這到底是不是人啊？！”李爸爸怒不可遏，站起身，在家裏走了兩圈：“這種人，死了都得下地獄！！”
生孩子這種事情，是家事，不鬧出人命，警察也不會管，法律也不會保護那些未能出生的孩子，不會懲治這些傷及嬰兒的所謂的公婆和老公。他們能受的，大概隻是道德的譴責罷了。
婦女孕婦無法在那樣的環境裏保護自己保護孩子，這是多可悲的一件事。一個女人，接連幾次接受身體和心靈的重創，想不瘋都難！！
“他們說孩子是我弄丟的，其實，這是我唯一的孩子，我怎麽舍得丟。我沒錢住院，隻能抱著孩子回了薑家。在我們那裏，不出月子不能回娘家，不能給娘家帶去血腥氣，是不吉利的，我隻能回薑家。雖然這一回去，沒少受他們的白眼，我小心翼翼的保護著孩子，我以為，他們會念在這孩子已經出生了，是他們家的血脈，會給孩子一口飯吃，以為他們不會再做什麽，可就在我去上廁所的功夫，我婆婆就偷偷抱走孩子，把孩子給我丟了。那時我才剛生完孩子兩天，身體虛弱，我滿大街的找，可是都沒找到，反而在大街上昏倒了。身體沒養好，加上我之前流產次數太多，生完之後急著出院，這一找孩子，我就產後大出血，險些丟了命。等我醒來之後，我繼續找孩子，可是我不知道婆婆把孩子丟到哪裏去了，我隻知道，我去找了無數次，都沒找到。那時還是冬天，我那孩子，怕是活不下去了。我恨透了薑家人，所以直接裝瘋賣傻，當起了神經病。我寧可自己瘋了，也不願意再為他們生孩子了……”葉秀英說到這裏，終於是忍不住的崩潰大哭起來：“嗚嗚，是我眼瞎，嫁到了這樣的家庭，白白的害死了我幾個孩子……”
葉秀英哭的十分傷心，李傾城和李媽媽都是忍不住跟著落淚，連一向堅強的李爸爸都是跟著眼眶泛紅，這事兒擱在誰身上，誰也受不了啊：“要這樣看起來，傾城被丟了，反而是好事兒，不然在那樣的環境裏長大，傾城也跟著受苦了。”
葉秀英深有同感的點點頭：“這些年，我唯一期盼的就是女兒能活著，能被一戶好人家收養，千萬別遇到像薑家那樣的人。”
要說母愛偉大，大概就是偉大到這種地方吧，明明自己過得很苦，可還是掛念孩子，祝福孩子能有一個好的未來。
李傾城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抽了紙巾遞給自己的兩位母親：“媽，我謝謝你生下我，這些年，我過得很好。隻是，如果早知道你過得這麽苦，我早該去接你過來的。”
“我沒事，其實，自打我裝瘋賣傻之後，我的日子也好了不少。”葉秀英笑了笑，似乎很滿足：“他們覺得我瘋了，而且我的身體因為生完你已經不適合再懷孕了。他們看我不能為他們家生孩子，又怕我生的孩子神經也跟著不正常，薑浩就在外麵找了女人，看我沒反應，隻是跟瘋子一樣傻笑，就更肆無忌憚，又找了幾個，終於，其中一個順利懷了孕，還生下了薑浩的孩子。自打那個孩子出生之後，薑浩就百般嫌棄我，讓我住柴房。不過，我其實很開心，我對這個男人早就死心了，他做什麽，有多少女人，有多少私生子，我都不在乎了。他想跟我離婚，可是，卻一直沒能離了，因為我裝神經病，婚姻法是不許他跟我離婚的。”
“你不裝病，直接跟他離婚不也很好嗎？說不定還能找個好歸宿。”李媽媽心疼的開口道。
“從一開始裝病開始，我就沒有回頭路了。”葉秀英摸摸自己這張滄桑的臉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