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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中秋節那個淩晨, 所有客人都先後離開,酒吧裏的妖精們卻聚在了一塊。


  為了這個中秋活動,一連準備了好幾天的大家, 此時此刻終於有了一點休息時間。


  苟宏傑把剩下的月餅用刀切成小塊,各種顏色、各種口味混在一起擺了個大花盤, 又切了好幾種水果,插上牙簽, 放在了離吧台最近的那張桌子上。


  妖精們紛紛湊過來, 有說有笑地吃起了睡前甜點。


  這群酒吧幹活的妖精三更半夜就是有精神, 每天在學校按時休息的陸語冬早已困得睜不開眼。


  高中開學後, 曼珠便每周都提前陪她回家,她真的很久沒有玩到這麽晚過了, 幾乎才十二點不到, 意識便已模糊起來,整個人趴在桌子上睡睡醒醒, 仿佛經曆了好幾個輪回。


  先前小枝路過那張角落的酒桌時見陸語冬睡了, 怕她著涼,忙上樓拿了一件外衣為她披上。


  曼珠忙完後腳步輕緩地走到了陸語冬的身旁,俯身湊至陸語冬的耳畔,柔聲說道:“語冬, 回家了。”


  陸語冬睜開一條眼縫,低聲哼哼著揉了揉雙眼。


  剛醒來, 喉嚨有些幹澀,聲音都是沙啞的。


  曼珠收起陸語冬身上那件外衣,牽著陸語冬的手走到吧台, 向言朝暮要了一瓶椰奶, 遞到了她的手裏, 又轉身將衣服還到了小枝手中。


  陸語冬抱著椰奶喝了兩口,回頭看了一眼熱鬧無比的身後,好奇地湊上去看了一眼。


  浣溪見陸語冬湊了過來,立即插起一小塊哈密瓜味的月餅,送到了陸語冬的嘴邊。


  陸語冬張嘴把月餅從牙簽上咬了下來,月餅很甜,一小口也不會覺得膩,她眯眼笑了起來,小聲道:“謝謝浣溪姐。”


  “語冬吃這個。”小枝插起一塊芒果,轉過身來,用另一隻手接著,小心翼翼送到了陸語冬麵前。


  陸語冬又張嘴吃了一塊芒果,芒果塊切得比較大,吃得滿嘴都是,忍不住用舌頭舔了舔嘴唇。


  曼珠見了,從吧台摸了一張濕紙巾,上前為陸語冬擦了擦嘴。


  “回家休息吧。”曼珠說。


  陸語冬向曼珠身上靠了靠,走到酒吧門口時,回身同言朝暮揮了揮手,又和大家揮了揮手:“小師父再見,大家再見。”


  言朝暮淡笑著點了點頭,也衝她揮了揮手。


  “語冬明天還來玩啊。”浣溪說。


  “嗯嗯!”陸語冬應著,跟曼珠一同走出了酒吧。


  深夜無人的街道上,吹起了月末的涼風,再沉沉欲睡的人,也都難免被吹了個清醒。


  陸語冬一手牽著曼珠,一手攥著長長的裙子,幼稚地跳著地上的格子。


  幼稚的行為好似會傳染一般,曼珠見陸語冬每一步都要隔一個格子才落腳,而且絕對不踩格子線,一時間竟也下意識注意起了自己每一步所踩的方格。


  陸語冬見了,止不住笑出聲來。


  曼珠不由一愣,回過神後笑著捏了捏陸語冬的小臉:“好啊,你笑話我?”


  “沒有!”陸語冬連忙辯解,“我就是高興,是沒有想到……姐姐也會陪我踩格子。”


  “那你為什麽要這麽走路?”曼珠問道。


  “不知道啊,看見地上有格子,就想這麽走了。”陸語冬說著,向前大跳了三個格子,差點被裙子絆倒。


  曼珠連忙將陸語冬扶住,陸語冬下意識抬眸,與曼珠在明亮的路燈下上相望片刻,而後傻乎乎地笑了起來。


  本就挺疲憊的陸語冬一路傻笑到了家裏,在曼珠的幫忙下散開發髻,換好睡衣,隨意洗漱了一下,燈都沒有關,挨著枕頭便睡了下去。


  曼珠洗漱完後關掉屋子的燈,放輕腳步走到床邊,望著陸語冬安謐的睡顏,彎起了好看的眉眼。


  ***

  中秋國慶的雙假過得很快,幾乎是一眨眼就沒了。


  陸語冬返校的那天晚上,張梓雲早早就在教室裏抄起了假期間老師布置的作業,見陸語冬來了,連忙裝起了可憐,試圖尋求幫助。


  陸語冬也不忍心真看著張梓雲交不上去作業,也忙拿出筆來,幫她狂抄了起來。


  兩人一起開工,直到晚自習開始,各個學科的課代表都開始收作業了,這才險險寫完。


  陸語冬揉了揉抄酸了的手腕,忍不住嫌棄她:“你又把作業堆到最後一天!”


  對此,張梓雲理直氣壯道:“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在困難麵前,不玩一下生死時速,就總覺得渾身不自在。”


  “下次我真不幫你了,萬一被老師看出來……”陸語冬癟了癟嘴。


  張梓雲一下抱住了她,小聲撒嬌道:“好同桌,好姐妹,知道你是好學生了,我下次不敢了,你別生氣!”


  陸語冬哭笑不得地將她推開:“好了好了,老師來了。”


  張梓雲這才從陸語冬身上起來,埋頭在桌箱裏玩起了手機。


  十月的氣溫一點點降了下來,怕冷一些的同學都早早換上了秋季校服。


  眼看著期中考試就要來了,陸語冬每天都拉著張梓雲和自己一起早起背課文、背單詞,為的就是讓張梓雲這次成績好一點,這樣回頭班裏開家長會的時候,張梓雲就不會再被張母批評了。


  張梓雲很聰明,學什麽都快,可就是從來都不愛學習。


  早在初中的時候,她的成績便永遠留在班裏中層不上不下,足以見得人有多懶。


  起初陸語冬這樣拉著她學習的時候,她幾乎每天都在哭天喊地,可過了幾天習慣了這樣的學習節奏,終於也有了一點步入正軌的感覺。


  然而,就在期中考試馬上到來的兩天前,本該在放學時和陸語冬一起跑食堂搶飯的張梓雲,卻是忽然眼神凝重,跑去班主任的辦公室開了請假條和出門條,紅著眼睛離開了學校。


  陸語冬在Q.Q裏關心了幾句,這才知道張梓雲的爸爸忽然住院了。


  至於到底發生了什麽,張梓雲是一問三不知,陸語冬也怕自己把她問急了,於是不再過多打擾。


  下午放學時,陸語冬給張梓雲發了兩條消息。


  ——你今天還會回校嗎?

  ——晚上要我幫你把熱水打上嗎?

  晚自習結束後,陸語冬把兩瓶熱水打好,坐在張梓雲的床上,一邊泡著熱水腳,一邊和張梓雲發了兩條消息。


  陸語冬:熱水我打好了,你回來可以直接用。


  陸語冬:不回來的話,明天中午我用這水把襪子洗了,晚上我們打新的。


  第二天醒來,陸語冬打開手機看了一眼,張梓雲依舊沒有回話。


  她收拾好自己的床鋪後,又幫張梓雲理了理一夜沒人睡過的軍被和床單,便背上書包,拿著小小的單詞本,走出了寢室。


  出門前,吳安安從被窩裏探出腦袋,眯著眼睛看了她一眼,問道:“陸語冬,今天張梓雲不在,中午下午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食堂?”


  同住一間寢室,吃個飯而已,人家都開口好心邀約了,不答應也不是個事。


  陸語冬點了點頭,在說完一句“謝謝”後走出寢室,反手輕輕將門合上。


  那個中午,陸語冬第一次和寢室裏另外三人一起去食堂吃飯,她全程安安靜靜,三個姐妹卻是聊得十分火熱,不過是一頓飯的時間,竟先後聊了三個話題。


  陸語冬飯吃完了,三個女孩還沒吃完,她便坐在一旁聽她們閑聊了起來。


  就在這時,王燕忽然抬眼問了一句:“陸語冬,張梓雲幹什麽去了?馬上期中考試,今天晚上就要分考場,她人也沒病吧,是怎麽請到假的?”


  陸語冬皺了皺眉,多少覺得王燕這話說得不怎麽好聽。


  一旁吳安安聽了,連忙打了個圓場:“王燕的意思是,張梓雲還回來考試嗎?”


  王燕點頭說道:“對啊,不考的話沒有成績,下次月考,她可就要被分去最後一個考場了。”


  “去就去唄,缺考而已,又不是因為成績差才去的。”陸語冬說。


  “我也就關心一下。”王燕說著,笑了笑,目光望向趙雯,“她家張皓倒是基本都在那個考場,沒準下次月考,她還能給張皓傳傳答案,把張皓也往上帶帶……”


  趙雯聽完笑了起來:“要不誰去提醒張皓一聲,隻要這次交白卷,等下次月考,他的考場號肯定和張梓雲挨在一起。”


  陸語冬聽了,低聲道:“他們沒有在交往。”


  王燕說:“那還不是遲早的事兒?張皓那麽有錢,又對張梓雲窮追不舍,我看之前中秋晚會上他們倆就有苗頭了。”


  趙雯附和道:“是啊,他倆要真在一起了,我們這些當室友的可不得去蹭頓飯?”


  陸語冬沉默片刻,起身道:“我先回去了,你們慢慢吃。”


  說完,轉身朝寢室走去。


  吳安安在身後喊了兩聲,見她不願回頭,便也不再多說什麽。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王燕翻了個白眼,“這個陸語冬和張梓雲一樣,脾氣怪得很,唯一的區別就是,張梓雲更會討好班裏那些男生。”


  “班花的跟屁蟲,凶什麽凶。”趙雯說。


  王燕笑了:“班花誰評的?安安也不比張梓雲差,就是不愛和那些男生打交道而已。”


  吳安安搖了搖頭:“好了好了,別說了,都是室友,別抱那麽大偏見……”


  王燕說:“還不是張梓雲對我們先有的偏見?那家夥在寢室那個目中無人的樣子,看了就煩,真希望她請假請久點,少看一天清淨一天。”


  趙雯比了一個噤聲地動作:“你少烏鴉嘴。”


  王燕馬上浮誇地捂住了嘴巴。


  說她烏鴉嘴,還就真是烏鴉嘴。


  不想見張梓雲,結果張梓雲當天晚上的晚自習便從校外回來了。


  陸語冬剛獨自一人從食堂吃完晚飯,一回教室就看見了座位上趴著的張梓雲。


  “張梓雲?睡著了嗎?”她上前輕輕拍了拍張梓雲的後背。


  張梓雲吸了吸鼻子,抬起頭來,兩眼都布滿了疲憊的紅血絲。


  陸語冬不由一愣,趕忙在她身旁坐下,輕撫著她的後背,低聲問道:“怎麽了?叔叔他……他還好嗎?”


  張梓雲在聽到陸語冬問話的那一刻,瞬間撲進她的懷裏,聲音壓抑地哽咽了起來。


  這個點,教室裏沒有幾個人,十分安靜。


  張梓雲哭得很凶,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都有些口齒不清了。


  在教室的幾個同學聽見這邊有動靜,紛紛好奇地靠了過來,大家圍在張梓雲的身旁,聽她又哭又咳,斷斷續續、磕磕巴巴,甚至有些語無倫次地說出了幾句話。


  她說,她爸爸在前去出差的高速上出車禍了,另一輛車的肇事司機當場死亡,家中已無親人,她爸爸傷得特別重,被送到醫院搶救。


  她不知道爸爸到底怎麽樣了,守了一整天,也沒個結果。


  醫生對她媽媽說,爸爸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醫療費保守估計上百萬。


  媽媽抱著她哭了好久,她完全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意味著什麽,隻知道媽媽哭了好久,她便也忍不住跟著一起哭,滿腦子都在胡思亂想。


  最後,媽媽冷靜下來,告訴她會沒事的,讓她先回學校好好學習,過幾天就有爸爸的新消息了。


  她說她好害怕,第一次那麽害怕。


  周圍同學都在安慰張梓雲,可安慰的話語往往最是蒼白無用。


  從那天起,張梓雲就一直心不在焉。


  期中考,她考了一個很糟糕的成績,要是換在以往,她肯定會為這個成績發愁,會哀嚎,會擔心被爸爸媽媽批評教育。可這一次,她卻一點也不關心自己的成績了。


  陸語冬感覺明明就是那麽幾天的時間,張梓雲卻好像憔悴了很多,整個人都沒精打采的,話也越來越少。


  班主任得知了張梓雲的困難,在班上組織了一次愛心捐款,任課老師也參與其中,可學生能有什麽錢?最後籌款也隻有四位數出頭,在那巨額的醫療費用麵前,不過是杯水車薪。


  陸語冬陪著張梓雲,卻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口,隻從書包裏摸出自己背著曼珠偷偷攢了好久的錢。


  一千四百,已經是她的全部。


  張梓雲不想收,卻最終還是沒能拗得過陸語冬。


  她抱著雙膝,坐在操場的角落,哽咽著小聲說道:“我會還的。”


  ***

  十一月初,遠川市的天越來越涼。


  距離張梓雲爸爸車禍已經過了十天。


  這十天裏,張梓雲的爸爸一直沒有脫離生命危險,先後經曆了兩次大型手術,各種費用加起來已經花了三十多萬,後續治療更是無底洞。


  這個剛還完車貸房貸沒幾年,對生活質量要求又一直很高的家庭,並沒能積攢下來多少存款,突如其來的一場車禍,如噩夢般日日夜夜侵襲著這對尚還清醒的母女。


  張梓雲的媽媽為了籌齊初期手術費,急著尋到買主,賣掉了家裏的車子,可換來的也就是二十幾萬,第二次手術過後就已所剩無幾。


  周圍除了幾個手頭本就不富裕的親戚外,完全沒有人敢借錢給她們。


  因為張父是這個家庭的頂梁柱,他的收入高過張母太多,可他如今遭受這樣的重傷,就算搶救回來,也是下身截癱,生活再不能自理。


  她們還不起,至少大多數人認為她們還不起。


  張母想過賣了房子,可短時間內買家並不好找,願意出價的又都是在趁火打劫。


  這個房子,是她救那個男人的最後希望,她現在已經負債累累,絕對不能以那種價格把房子賣出去,否則後續的那些治療費用,她將再也承擔不起。


  眼看第三次手術不能再拖,房子賣不出去,手術費卻還差了七萬,絕望好似高樓傾塌,瞬間壓垮了那個在女兒麵前努力堅強的母親。


  後來,在一個與平日並無不同的夜晚,張皓在晚自習結束後找到了張梓雲。


  他問張梓雲還差多少錢,他願意借給她。


  張梓雲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通紅著雙眼說出了那個數字——七萬。


  她知道,向一個同學借這麽多錢簡直是可笑,可她已經病急亂投醫了。她和她媽媽想得一樣,不管用什麽方法,先籌夠第三次手術的錢,能多爭取點時間,找個不那麽黑心的買主把房子賣了,後麵的事後麵再慢慢說。


  這個數字對一個學生來說顯然還是有點大,可張皓猶豫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答應了她,說自己會想辦法盡快找他爸爸要到這筆錢。


  兩天後,張皓竟然真的把那晚承諾的七萬交到了張梓雲手上。


  母女倆本來以為這是一個轉機,卻沒有想到,第三場手術過後沒兩天,那個男人死了。


  似是不願再拖累自己的家人,他走得十分安靜。


  張梓雲一個星期沒來上學,陸語冬也一個星期沒敢和她發任何消息。


  失去親人的感覺,她是明白的。


  如果說她與張梓雲的遭遇有什麽不同,大概就是……她一睜眼,便是黑暗,而張梓雲明明奔著光明跑了那麽久,受盡煎熬,最終還是闖入了那片無邊的黑暗。


  周末,陸語冬回到家中,曼珠詢問她張梓雲爸爸的近況,她隻低下了頭,小聲說了句:“沒了。”


  曼珠一時語塞,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將陸語冬拉到身旁坐下,輕聲說道:“會過去的,她是個很堅強的姑娘,她的媽媽也會一直陪著她。”


  曼珠知道,張梓雲是陸語冬最好的朋友,陸語冬特別關心那個孩子。


  她問過暮沉山,有沒有什麽辦法能救那個人類,得到的答案卻是殘酷的。


  “尋常人類的身體根本無法承受妖力,若以法術去救,隻會加速他的死亡。”


  “想要救他,也不是沒可能,前提是有妖精願意與他結魂,就像你與陸語冬那樣——以妖體替他挨過那要命的傷痛,從此將他變成一個半妖。”


  “不過你該知道,不是誰都有陸語冬那麽好運,能遇見一個願意與她結魂的你。”


  是的,若非別無選擇,沒有妖精願意與一個普通人類結魂。


  那是一個負累,一生一世且無比脆弱的負累。


  曼珠沒有辦法找到一個願意幫忙的妖精,她不想,也不能在這種事上逼迫任何妖精。


  所以,曼珠隻能安慰安慰陸語冬,告訴她什麽都會過去。


  陸語冬是經曆過那種事情的姑娘,自然比誰都清楚時間能淡化一切。


  她靠著曼珠的肩發了一會兒呆,忽然忍不住仰起頭來,用極低極細的聲音問道:“那個時候……姐姐救我,花了多少錢?”


  曼珠說:“這個不重要。”


  陸語冬問:“一定很多吧?”


  曼珠沒有回答她,可她知道,自己當時昏迷了那麽久,醒來後又挺長難以下床,不管有沒有妖力護體,不管傷勢恢複得多快多好,多麽堪稱醫學奇跡,光那三個月的住院費都足夠壓垮很多並不富裕的家庭。


  何況是一個從深山裏來,毫無積蓄的妖?

  “姐姐肯定沒那麽多錢,我家也沒有房子,抵不了債……”陸語冬拉起曼珠的手指,抬眼認真問道,“是小叔叔嗎?小叔叔幫了你。”


  曼珠點了點頭,陸語冬從前對這些沒有任何概念,現在卻不一樣了,她就是想瞞也瞞不住。


  “姐姐,你還欠著小叔叔多少錢?”陸語冬輕聲追問著。


  她的眼神很執拗,仿佛一定要得到這個答案,不管有沒有意義。


  曼珠回憶了一下,猶豫道:“三……三十來萬吧?”具體數值,她確實也記不清了。


  暮沉山給她開的工資是一個月一萬二,這份工資已經高過酒吧內除言朝暮以外的所有人了,可想而知當中的人情占比究竟多高。


  可就算是月薪一萬二,發一半扣一半,每個月還上六千,當初的債務都夠她還上七八年。


  這三年來,記賬的一直是暮沉山,曼珠就全當自己月薪隻有六千,債的問題,還真沒太在意過了。


  “沒事的,你小叔叔從來不催,我們每個月都還一點,過不了幾年就還清了……”曼珠並不想陸語冬對此過多自責,她捏了捏陸語冬的手掌心,淺淺笑道,“你看,我們的日子不也過得好好的嗎?”


  陸語冬沉默片刻,側身趴在了曼珠的腿上,不再說話,心緒卻是久久難平。


  她欠曼珠的,原來早已遠遠超出了她的想象。


  “姐姐……”


  “嗯?”


  “我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那一年,未滿十六的孩子,趴在此生最依戀的人身上。


  無比認真地,說著一個關於一生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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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速渣,日萬真的不容易,求求大家多多評論吧,新坑正是爬月榜和季榜的時候,評論少的話積分根本上不去,卑微作者趴地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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