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你自己看吧。”曼珠說著, 將手機放進了陸語冬的手心。
陸語冬什麽都不會瞞著曼珠,所以她的新手機在買來的當天便錄入了曼珠的指紋。
這麽多年來,曼珠一向尊重陸語冬的隱私, 平日裏並不會輕易翻看陸語冬的手機,也就是今日比較特殊, 這手機在不恰當的時間連聲叫喚,著實有些鬧心, 她才會拿過來看了一眼。
不過就這一眼, 她就覺得自己窺見了不太好的東西。
張梓雲帶剛認識的陳秧去酒店開房, 這種事情, 似乎怎麽看都是陸語冬和朋友之間的小秘密,她作為一個與之不熟的人, 應是不太方便知道的。
正因如此, 她沒好意思多看,直接把手機交還了陸語冬。
陸語冬抱著手機, 認認真真將陳秧的消息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這才猛地鬆了一口氣。
“陳秧昨晚喝醉了,和張梓雲說她沒地方去,張梓雲把她送去酒店後才回的家。”陸語冬對曼珠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也沒仔細看, 關鍵詞有點抓眼。”曼珠說著,彎眉笑了笑, “不過張梓雲確實不像那種會趁人醉酒占人便宜的丫頭。”
“陳秧從小到大都是乖乖女。”陸語冬說。
曼珠搖了搖頭,道:“這不好說,喝醉了就裝瘋這一招, 不就是你那三個室友教你的?”
陸語冬一時噎住, 下意識又回頭看了眼陳秧發來的消息, 心道還真是如此。
陳秧在聊天記錄裏說,自己昨晚喝多了,腦子暈乎乎的,真就以為張梓雲想對她做點什麽,而且在有這種“以為”的情況,半推半就地跟著張梓雲去了酒店。
最讓她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張梓雲沒走前,她緊張得快要死掉了,張梓雲走後,她卻多多少少有些失落。
是秧秧呀:我從前不理解為什麽小葉子能對江放一見鍾情
是秧秧呀:當時一直覺得,不就是長得好看嗎?
是秧秧呀:好看的人那麽多
是秧秧呀:語冬很漂亮,小葉子也很漂亮。
是秧秧呀:曼珠姐、小言哥、暮老板,都好看得讓人嫉妒。
是秧秧呀:總不能每個都要心動吧?
是秧秧呀:可我昨天才知道,原來心動真就是一瞬的感覺。
是秧秧呀:有的人,其實從不是最耀眼的那一個,卻偏偏就能占據你全部的視線。
是秧秧呀:她的一言一行都好吸引我。
是秧秧呀:我昨天竟然真有那麽一瞬間在心裏想
是秧秧呀:我想,如果是她,就算是419了,好像也沒什麽不可以。
是秧秧呀:所以她什麽都沒做就走了,弄得我好失落。
是秧秧呀:等我稍微清醒點的時候,真被自己這種念頭嚇壞了。
是秧秧呀:語冬,怎麽辦?
是秧秧呀:你和她很熟是嗎?
是秧秧呀:她喜歡什麽啊?
是秧秧呀:她有過男朋友嗎?
是秧秧呀:昨晚我唱歌,她都沒來台下看我,我不是她喜歡的類型是嗎?
是秧秧呀:語冬,你醒了嗎?
是秧秧呀:語冬你是不是還在睡啊QAQ
望著這一大串的心事,陸語冬一時不知道怎麽回複。
陳秧是她很在乎的朋友,張梓雲也是,如果可以,她當然希望自己在乎的人都能開開心心得償所願。
可張梓雲這個人陸語冬是知道的,如果隻是做個朋友,張梓雲真的可以做得很好,好到很輕易就能很討一個人的喜歡。
可如果,有人想要逾越她心底的那條線,便有可能發生兩種極端——極端的熱情,留給自己很喜歡的人;極端的冷漠,留給感覺不合適的人。
陸語冬思來想去,最後隻回了一句話。
——她以前是喜歡女生的。
以前是以前的,現在有沒有變,又有誰能說得準呢?
不過陳秧似乎並不在意“以前”這三個字,隻提取了自己最想聽的關鍵詞,並在其中尋到了自己的希望。
從那一天起,陳秧便向學校請了個假,在那家酒店續了五天的房。而後的每個晚上,她都會跑到不是故人,與張梓雲聊聊天,喝喝酒,再唱幾首歌。
陸語冬就沒見過陳秧對一個人這麽上心,上心程度堪比當初葉流景追江放的時候。
這件事,陳秧也沒瞞著寢室裏的人。
她把那一天晚上,自己從頭到尾的心路曆程都發在了寢室群裏,湯倩和葉流景見了,紛紛為她出謀劃策、加油鼓勁。
七月在頹廢了整整一周後,終於振作了起來,就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崗位。
張梓雲最近沒有再帶一些臉生的朋友來這邊喝酒了,隻不過在七月回到自己的崗位後,她少了那份臨時的工作,來不是故人的時間便也不再那麽穩定了。
有時候,陳秧來這邊三四次,才能撞見張梓雲一次。
在陳秧的催促下,陸語冬幫忙問了下張梓雲最近在忙什麽,張梓雲隻是笑了笑,說:“賺錢啊,不然吃什麽?”
人總會忙起來,誰都不是一輩子的學生。
短暫的熱情過後,《聆聽天籟》的節目成功收官,陳秧雖然止步六強,卻成為了當季人氣最高的參賽選手,在與唱片公司簽約後得到了不少資源,陸陸續續接到了各路商演和商業歌曲錄製的業務,正式踏上了自己充實而又忙碌的歌手生涯。
不過陸語冬聽說那兩人加上了微信,時不時會聊上一兩句,算不上熟絡,卻也不至於生疏。
陳秧說:“張梓雲和我說話的感覺,就像是一個路人粉,我能感覺到她對我明顯是有幾分好感的,可偏偏就是不熱烈。”
這樣的感覺,讓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機會。每每想要主動,心裏卻都有一份小自尊綁縛著她,不願讓自己的靠近顯得太過刻意。
“我到底有沒有希望。”成了陳秧每次閑下來時都會思考的一個問題。
事實證明,再優秀再自信的女生,隻要麵對感情,都難免要產生一定的自我懷疑。
時間轉眼過去大半個月,這大半個月裏,大家天照樣聊,玩笑照樣開,葉流景卻一直沒有回來。
陸語冬好幾次私聊問葉流景有沒有什麽發現,得到的答案都是:“有點線索,但一言難盡。”
一言難盡便幹脆不置一言,這還真不是葉流景的行事風格,可最近的葉流景確實如此謹慎,謹慎得仿佛在害怕那群人有能力監聽她們打電話,監控她們聊Q.Q似的。
九月末,葉流景忽然失去了音訊,一連三天,就跟人間蒸發了似的,群聊不看,私聊不回,電話也完全打不通了。
這突如其來的失蹤,讓半個多月沒怎麽見著葉流景的江放徹底急了,他每天都在問陳秧、問湯倩、問陸語冬,想知道葉流景這幾天有沒有消息。
可三天聯係不到一個人,對朋友而言,其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寢室裏的陳秧和湯倩兩人,一個忙演出一個忙更新,對時間的流逝完全沒什麽概念,雖然會因為聯係不上葉流景而多多少少有些擔心,卻也沒有想太複雜。
陳秧:“心情不好,或者最近很忙吧?我感覺我都快人間蒸發了。”
湯倩:“沒準是手機壞掉了,要修個一兩天呢。”
隻有陸語冬知道,葉流景最近在做的事挺危險的,三天半點消息都不回,肯定不可能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葉流景不見了,陸語冬的第一反應是聯係譚聞清,奈何就連交際老能手暮沉山都沒有譚聞清的聯係方式,打電話到遠川的捉妖分局,也是一次又一次提醒通話轉接失敗。
陸語冬心裏也急,卻隻能告訴江放,葉流景可能去什麽沒信號的地方玩了。
雖說這個理由其實很牽強,可她總也不能告訴江放:“你女朋友是捉妖師,最近正在調查一件挺危險的事,你先別急,過幾天再看看。”畢竟那是尋常人類根本無法理解的世界。
陸語冬不由得想起葉流景曾經說過的話。
幹捉妖師這一行的,太平盛世就是混吃等死,禍亂忽起就是命不由己,誰也不是電視劇裏開了主角掛的天選之人,誰又敢說自己次次都能全身而退?
曼珠見陸語冬每天這麽著急,也隻能安慰道:“小葉子本領那麽強,不會有什麽事的。”
等待,焦急的等待中,她終於等來了葉流景的消息。
那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她終於找到了那個廢棄的療養院,它坐落於安廬南郊一處極其偏僻的地方,被一層障眼結界籠罩,尋常人眼隻能看見一片荒廢的雜草林。
該療養院整體為上世紀五十年代偏歐式的建築風格,從外頭看已是十分破舊,處處碎磚青蘚,說它入目滿是斷垣殘壁都不為過。
可裏麵,卻已被改造成了一個設施齊全的“妖精牢獄”。
緊封的門窗,隨處可見的降妖符咒,一箱又一箱不知有何用處的注射劑,可以束縛妖精靈力的怪異鎖鏈,以及各式各樣的大小刑具。
葉流景其實早在十日前就找到了這個地方,可她試了許多種方法,都沒能成功混入內部。
好在她記錄下了此處靈流異常的證據,將資料盡數傳遞給了譚聞清,譚聞清當即上報請求進行秘密行動,暗中率人趕往安廬,將此療養院重重包圍。
這次行動,一共活捉了十餘名擁有正規等級身份的捉妖師,三十幾隻修為高低不等,遭受了不同程度虐待的妖精,以及部分未處理的妖精屍體。
如今,那群家夥正在接受審問。
過程中,葉流景受了點傷,在醫院裏睡了醒、醒了睡,昏昏沉沉了整整三天,直到第四天才清醒過來。
葉流景從安廬回遠川時,身上多處包著紗布,左腿還杵著一根拐棍。麵對大家,尤其是自己男朋友的迫切關心下,她十分熟練地扯了個謊。
“我吃飽了撐的,跑去山區體驗生活,結果腳滑,從山坡上滾下去了。”
她這次是傷筋又動骨,還有一身皮外傷,倒真有幾分從山坡滾落的模樣,一時間把大家嚇得不清。
醫院裏,無人時,陸語冬問她:“你不是和譚叔叔一起行動的嗎?總共就抓了十多個人,你怎麽會傷成這樣啊?”
“傷我的不是人,是妖。”葉流景說著,嘿嘿笑了笑,湊到陸語冬耳邊,神秘兮兮地說了句,“你猜我在療養院裏見到了誰?”
“舒漓?”陸語冬一時喜出望外,“她還活著!”
“是還活著啊,生猛有力的,差點弄死我……”葉流景說著,不禁感歎了一聲,“現在,她應該被師父帶回咱們遠川的妖管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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