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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0 章

  時間轉眼便已到了四月末, 氣候逐漸回暖,路上行人大多穿上了單衣。


  被妖精占領的城市越來越多,人們的生活卻沒有發生任何改變。


  陸語冬甚至可以與昔日的同學聊聊天。


  前不久, 陳秧剛發表了自己的首張專輯《秧》,看得出來, 她的公司給了她最好的資源,出道半年就能出個人專輯, 而且整張專輯的詞曲編陣容都十分強大。


  不過令人驚訝的是, 專輯主打歌的作詞譜曲是一個寂寂無名的創作者——張梓雲。


  “我把安靜的過往, 藏在心中, 任風吹動。


  不必期待下個重逢。


  沒有刻骨的回憶,不曾倥傯, 至多懵懂。


  也能行過春夏秋冬。


  陌生的人潮, 將行人慫恿。


  他們最愛先隨波逐流,再抱怨麻木順從。


  當春風過境, 當冰雪消融。


  會有人撕破虛偽麵容, 陪同我盡情放縱。”


  這樣的筆觸,對陸語冬而言無疑是陌生的。


  它和張梓雲回來時,渾身上下那股從骨子裏透出來的陌生感很像,看似平易近人, 實則緊閉心房。


  可要說一樣,卻偏偏又不太一樣。


  或許是堅韌的孤獨中, 多了那麽一份期許。


  陳秧應該已經改變了她,至少和當初回來時不太一樣了。


  說起來,時間過得真快, 一轉眼大家都要畢業了。


  陳秧和湯倩都在擔心她與葉流景的畢設與答辯, 一會兒問她最近在忙什麽, 多久才回去,一會兒又問她葉流景最近去了哪裏,為什麽完全聯係不到了。


  這些問題,陸語冬都不知道怎麽回答,便選擇性忽略了過去。


  如今她這個樣子,能不能順利畢業也不重要了,反正如果有一日她能平穩安定,那這一生路漫漫,總能學到更多東西,有能力就能賺錢,不差一個文憑。


  妖精們,不都沒有這些東西嗎?

  而且就算有了,等到改換身份證的時候,也會隨之一同被銷毀的。


  雖然……她真的很想回去。


  想吃大學門口的小火鍋和甜品店,更想吃初中附近的紅油水餃。


  她知道,她想的不是吃吃喝喝,這些東西,四處都有相似的替代品。


  可平淡安穩的生活,卻離開她太久了。


  家裏那矮矮的茶幾,小小的床,轉頭便能夠著的窗,以及窗外那城市的夜景。


  還有,不是故人裏的歌與酒……


  這是一個表麵和平的年代,連戰爭都顯得無比和平,真正陷入焦慮的,隻有那些能看到“戰爭”,或參與了“戰爭”的人與妖。


  偶爾有哪一方做法過激了,媒體也會想方設法掩飾或美化一切異常。


  有些原本居住在這些城市的妖精,終於得以回到了自己積滿灰塵的家裏,而其餘暫時無家可歸的妖精,則住在妖管局為妖精提供的臨時住所。


  其實妖精各有原形,能夠輕易棲息在任何一個足以遮風擋雨的地方,並不一定要擠進人類的房子。


  可說到底,大家都在人類的世界待久了,對於那種四四方方的屋子,或軟或硬的床鋪,以及一個能充電的插座,有著山裏妖精所不能理解的執念。


  就像剛從山裏出來的妖精找個無人的花壇就敢大小便,而城裏久住的妖精,卻連上個公共廁所都一定要區分性別。


  從前,老蛇爹總說,天地萬物,修道先修人。


  如今想來,千萬年過去了,真正活出人樣的妖精,都在這一代了吧?

  世界就這麽大,人類科技越來越發達,對未知的探索越來越深入,妖又不可能徹底消失,它們終需融入人類。


  區別隻在於,統治、被統治,亦或是和平共存。


  其實,如果讓曼珠選,她肯定傾向於最後一個選項。


  畢竟和大家在遠川生活的十多年間,她一直都很開心,很滿足。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一直不願與人類撕破臉皮,不願以最強硬的方式衝殺進人類城市,與譚聞清來個決一死戰。


  而且,那樣的代價太大了,不隻是徹底撕破人與妖兩族間的表麵和平,更是徹底敲響戰鼓。


  但妖族根本做不到絕對的團結,在選擇反抗之前,人類一旦給了它們安穩,它們便會接受,不乏一些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大妖。


  說到底,火沒燒到自己身上,誰都更願意袖手旁觀。


  這樣的妖族,真能在正麵衝突下獲得勝利嗎?

  也許,可以吧,像很久以前,犧牲了最後一位妖神的那場惡戰那樣,獲得一次慘勝,換取一場談判。


  所以她再心急,也不敢輕易行動,隻能等待一個時機。


  如今凝聚到一起的妖精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多,它們能盤踞下一兩個省份已是極限,人類並非毫無動作,妖族再想擴張領地,先前占據之地就有可能因為守備太少而失守。


  人類與妖族陷入了一種僵持。


  或許長時間的等待能改變什麽,而這樣的等待對妖族來說也不是什麽壞事。


  畢竟妖族一向以強者為尊,曼珠雖未修煉至妖神之境,卻仍有那麽多妖精追隨曼珠,隻因它們堅信曼珠是願意為妖族出頭的妖精裏修為最高的那一個,也堅信曼珠和那個同她結魂的女孩,可以推倒極夜勢力,向人類爭取更為平等的生存條件。


  可是如今的譚聞清太過強大,他背靠全人類,非但有永晝保護,還獲得了暮沉山全部修為。


  或許,將來的某一天,陸語冬能與之一戰。


  但不是現在。


  隻是,妖族能等,被捉走的言朝暮能等嗎?

  這個問題,曼珠想不到答案,陸語冬也同樣想不出答案。


  葉流景離去前,曼珠在她體內留下了散魂禁咒的咒印,並給予了她一股妖力,該妖力足以破去幽冥之力形成的護體靈。


  不過葉流景畢竟是尋常人類,妖力對她身體損傷很大,不能藏入太多,所以破去護體靈的時間會很短。


  曼珠不計代價以血凝咒,隻要葉流景尋到機會破去譚聞清的護體靈,再將咒印種入譚聞清心脈,她便立即能夠有所感應。


  相隔千裏殺一人,也就隻在一瞬間。


  隻是葉流景離去已久,那個咒印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到底是葉流景找不到機會下手,還是根本狠不下心?


  不管是哪一種,她都不敢多去猜測,隻能選擇相信。


  相信葉流景不會輕易妥協,相信言朝暮有辦法保護好自己。


  “總有一天,我們會回去。”


  曼珠說著,握住了陸語冬的手:“大家一起回去,一個人都不會少。”


  一定會有那一天的。


  ***

  一兩個月前,偶爾還有老顧客會從外麵路過,好奇地朝裏麵望上一兩眼,如今卻早已沒有了。


  小半年的時間過去,曾經的熟客都已有了新的去處,漸漸不再想念這裏的人與事。


  過往變成了回憶,於是這間本就開在寂靜小巷裏酒吧,就一直這樣寂靜了下去。


  “你知道的,前陣子葉流景回來了,從中江回來的,傷得不輕。”


  “我本想去探探她的口風,結果那個小丫頭被關得嚴嚴實實的,譚聞清根本不準任何人去見她。”


  “不過這樣也意味著她沒有妥協,應該隻是因為你的事被遷怒了,不得不逃回來……沒有妥協,就不會接受結魂,在她向譚聞清低頭之前,你是安全的。”


  酒吧裏亮著柔和的燈光,永晝坐在吧台邊,自顧自地說著一些事情。


  末了,他轉身看了一眼吧台裏坐著的言朝暮。


  那個結巴就跟個啞巴似的,特別無趣,每天就知道抱著一個沒插卡也沒聯網的破手機,玩那個貪吃蛇大作戰的單機版。


  永晝記得,從前暮沉山就老說這遊戲無聊,次次都遭言朝暮的白眼。


  其實他也覺得這遊戲無聊,可他就是不想說出來,或許是心裏的不甘在作祟,如果可以,他不想像個模仿者,在暮沉山曾經在乎的人麵前,做著暮沉山曾經愛做的事。


  所以他在邊上看著,越看越煩躁。


  “喂,小結巴。”


  言朝暮沒有搭理他。


  永晝癟了癟嘴,拿起一個檸檬,下意識想要砸出去,卻又在猶豫片刻後收回掌心捏了捏,最後輕輕放下,百無聊賴地趴在桌麵上,伸出手指戳了戳言朝暮的胳膊。


  戳完以後,見其不回應,便又多戳了幾下。


  言朝暮被永晝戳得手指一個不穩,手機屏幕裏好大一條綠蛇撞牆碎掉了,不禁抬頭看了永晝一眼。


  永晝:“陪我說說話。”


  言朝暮:“你說。”


  永晝想了想,發現實在沒什麽話可以說,便尷尬地問了一句廢話:“你傷勢有好點嗎?還疼嗎?”


  “嗯。”


  一聲輕輕的回應,也不知是在說好點了,還是在說還疼。


  這幾日,言朝暮都是自己在處理傷口,酒吧裏沒有麻藥,更沒有什麽傷藥。失去了妖力護體的他,為了讓傷口愈合快一點,隻能咬牙用針線將其縫合。


  腰腹處的撕裂如此,腿部多處劃傷與捅傷也是如此。


  那曾被小刀刺穿的右手,至今仍是僵硬而又遲緩,還能夠動彈,也隻因為他是一隻妖,有著遠強於人類的自愈能力。


  “其實,你也不用逞強……靈力受阻,你也沒法自行療傷,光靠身體那點自愈能力,那麽重的傷,一時半會兒是好不了的。”永晝說著,眼裏閃過一絲愧疚,“對不起啊,我下手太重了。”


  言朝暮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麽。


  永晝想了許久,忍不住問道:“為什麽……為什麽從來不求我解開你體內的鎖靈咒?”


  言朝暮垂下眼睫,眼底閃過一絲異樣,卻並未被永晝察覺。


  短暫沉默後,他小聲道:“你,你會受罰。”


  聲音軟軟的,有些虛弱無力。


  永晝卻是不由一愣,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你怕我受罰?”


  言朝暮沒有抬頭,也沒有應答。


  這樣的沉默,在永晝看來是一種承認,這種承認,是一種認可與擔憂。


  “我不會受罰,譚聞清還管不住我。”他的心情忽然好了許多,像小孩得到了甜頭似的,笑道,“譚聞清可不敢把我怎麽樣,我不是那些認主的妖奴,我與他隻是合作關係,真要惹急了我,他什麽事都辦不成。”


  永晝說著,在言朝暮詫異的目光下一屁股坐上了吧台,兩腿一蹬,翻到了言朝暮的身旁:“我這就解開你的鎖靈咒,不過你要答應我,不準離開這裏。”


  言朝暮猶豫片刻,搖了搖頭,起身有些艱難地向後退了幾步。


  “躲什麽?”


  “你……不該,不該幫我。”


  “說這些做什麽啊,你要是怕給我惹麻煩,就偷偷的療傷,假裝什麽都沒發生過,譚聞清肯定看不出來!”永晝說著,上前將言朝暮摁回了凳子上,正要施法為他驅散鎖靈咒,眼底卻忽然浮起一絲猶豫。


  短暫猶豫後,他認真問道:“你傷好以後,不會偷偷溜走吧?”


  言朝暮抬眼望向永晝,目光複雜。


  永晝被他看得一頭霧水,他想,或許是自己的不信任讓言朝暮不開心了。


  他就這麽一個朋友,不想他不開心。


  “好了好了,我信你!”永晝說,“不過我說真的,逃跑這件事吧,你想都別想,外麵的結界你也看見了,絕對是逃不掉的。”


  說罷,他看見言朝暮無聲點了點頭,終於放下心來。


  ***

  譚聞清不放心葉流景,所以阻斷了她的所有社交。


  可人不能永遠孤單,那樣會瘋掉,所以他每天都會來陪陪她,陪陪那個曾經無比信任他、依賴他的徒弟。


  五月份,葉流景在譚聞清的陪伴中完成了自己的畢設答辯。


  這段時間裏,她每次上網都在譚聞清的視線範圍內,每次去醫院或是去學校,也都有譚聞清的陪同。


  譚聞清告訴她,她總是要和妖精結魂的,餘生會很長,不用在乎一時的學業。


  她卻說,她這一生就幾十年,以後不想做捉妖師了,找別的工作總得有個敲門磚,雖然專業不怎麽好,但結業證和畢業證好歹還是有區別的。


  就好像是忽然之間,從前那個不怎麽簡單的女孩,變成了一個平凡的人。


  除了依舊不肯接受結魂以外,她仿佛真的放下了很多東西,包括曾經的堅持,以及心中的正義。


  她說她累了,隻想做個尋常人。


  雖然她始終無法原諒譚聞清命令永晝傷害江放的事,卻也終於不再對譚聞清視若無睹了。


  平淡的生活,日複一日,要不是譚聞清至今對她保持十足的戒心,像用牢籠囚禁小鳥一般將她死死囚著,她都要以為自己真的可以回到從前了。


  不過以為,永遠隻是以為。


  從能與譚聞清心平氣和說說話的那一天開始,隻要她一問言朝暮的現狀,譚聞清便會問她,是否願意與之結魂。


  原來,譚聞清把言朝暮留給了她,在她答應之前,他不打算告訴她任何關於言朝暮的消息。


  這樣也好,至少證明言朝暮還活著。


  葉流景其實想過,如果自己假意答應結魂,是不是就能見著言朝暮,可她害怕自己一旦答應,譚聞清便會用各種手段迫使言朝暮屈服。


  如此一來,他們相見非但沒有意義,還成了一種錯誤。


  所以她需要繼續等,等譚聞清放下戒心,等自己擁有更多的自由與主動權。


  時間一晃便已至六月初。


  在一個無比尋常的中午,譚聞清如同往日那般,於閑暇時間為她送來了午飯。


  菜式和前兩日不一樣,卻又一點新鮮感都沒有。


  被關得久了,周圍的鋪子都吃熟了,翻來覆去也就那麽幾家味道好的。


  譚聞清和她一同坐在沙發上,端著塑料飯盒,邊吃邊看電視。


  在葉流景沒有住校之前,師徒倆這麽多年都是這樣過來的。


  他們是捉妖驅鬼的一把好手,卻誰都不會做飯做菜,平日裏不是去外麵下館子,就是點外賣回來坐在電視機前一起吃,等到了第二天,再把昨天吃剩下的拿去煮麵。


  煮麵的不洗碗,洗碗的不煮麵。


  葉流景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還能回到這樣的生活。


  她本該喜歡這樣的生活,至少該是習慣的,可如今卻說不出自己心裏到底是歡喜多一些,還是厭惡多一些。


  吃完外賣,她起身將剩下的裝好,放進了冰箱。


  而後扯出幾張抽紙,擦起了沾了油的桌子。


  她用身子故意擋著電視機,似是在無聲地賭氣,隻是曾經聲嘶力竭地反抗過,這樣小打小鬧都算不上的小性子,並不可能對人造成任何傷害就是了。


  譚聞清坐在沙發上靜靜望著葉流景,思緒似根本不在此處。


  忽然之間,胸口竟傳來一陣劇痛,似要將他魂魄撕裂一般。


  葉流景剛擦完桌子,起身將紙團精準地丟進了桌子那頭的小紙簍,一抬眼,便看見譚聞清捂著心口,躺倒在沙發之上,眉頭緊皺。


  “演戲呢?”葉流景皺了皺眉。


  似乎,不像在演戲……


  譚聞清滿頭冷汗,緊咬牙關,身子止不住在顫抖,唇色幾乎於瞬間變得煞白,怎麽看都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


  “喂!你怎麽了啊?”葉流景下意識慌忙上前,焦急地檢查了一下譚聞清。


  “永晝……永晝……”譚聞清咬牙喊著永晝的名字,聲音嘶啞得可怕。


  他的身上並沒有任何傷口,雙手卻冰涼得可怕,體內靈息更是無比散亂。


  很顯然,永晝受傷了,傷得不輕,卻不致命。


  以永晝的修為,想必過不了多久就能恢複行動能力,到時候譚聞清也就能慢慢好起來。


  葉流景連忙扶著譚聞清在沙發上平躺下來,這樣的舉動幾乎出自本能。


  從前每一次受傷,譚聞清都會照顧她,而她也下意識地認為,譚聞清受傷之時,她該去照顧他。


  可下一秒,她反應過來,如果譚聞清沒有在演戲,那這就是除掉他的最好時機。


  如今的譚聞清是半妖之體,擁有強大的護體靈,刀槍難入,且就算能夠將其刺傷,隻要永晝能熬得過去,也無法真正殺了他。


  散魂禁咒,是能直接讓他魂飛魄散的東西。


  隻要,隻要趁現在……


  葉流景咬了咬牙,望著眼前強忍疼痛的譚聞清,猶豫到紅了雙眼。


  ——我該殺了他。


  她這般告訴自己,反反複複掙紮猶豫,最終指尖還是聚起了一團暗紅的靈光,瞬間破去了譚聞清的護體靈。


  可就在那一刻,譚聞清抬眼望向了她:“你手上是散魂咒印……”


  他因疼痛而布滿血絲的雙眼裏,不再有昔日的理智與沉穩,隻餘下深深的哀傷:“我一直知道……你回來……是為了殺我……”


  可他還是收留了她。


  因為,他的徒弟在明麵上被妖族驅逐了,他做過太多對不起她的事,不能再讓她無家可歸。


  不再信任,卻仍在乎。


  若非如此,他就不會在這種時候,出現在這個地方,讓她抓到這樣的機會。


  葉流景雙手不由得顫抖。


  原本清晰視線,到底還是模糊了。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動搖。


  “那你就去死吧,去為你所做的一切贖罪!”葉流景用力將咒印打入譚聞清體內。


  那一瞬間,她忽然大笑起來,仿佛要將心底壓抑的所有都盡數宣泄出來。


  她做到了曼珠囑托的事,譚聞清的死活,如今已是握在了曼珠手中。


  想到所有的一切,都將因譚聞清的死去而結束,她竟不知自己到底該開心還是難過。


  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她是否真的殺了她的師父——那個將她從孤兒院領出來,養育了那麽多年的師父。


  愧疚與痛苦,在短暫的茫然後湧上心頭,她忽然握住了譚聞清的手,失聲痛哭。


  她埋在譚聞清的胸前,哽咽著道歉,怒斥著自己是個畜生,卻不求一個饒恕。


  因為,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還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極夜於暗中殘害妖族這麽多年,所有的一切早該結束了。


  她被傷痛席卷,全然不再注意周圍一切。


  可預料中的生離死別並未出現,譚聞清非但沒有死於散魂禁咒,呼吸竟還愈漸平緩。


  房間裏的哭聲漸漸弱了下來,那平緩的呼吸,才入了她的耳。


  葉流景隱隱察覺到了一絲不對,詫異地抬起頭來,以靈力去探看譚聞清的靈息。


  直到這一刻她才發現,譚聞清體內根本沒有散魂禁咒。


  那以血凝成的禁咒,竟在譚聞清身體裏消散無蹤了!

  “你該不會以為,千防萬防,我能漏算一籌?”譚聞清仍舊虛弱,可顯然已經恢複了些許力量,“你身體裏藏著什麽,我早發現了。”


  他伸手抓住了葉流景的手腕,問她:“小景,抓到一點機會,都急著要置我於死地……你真覺得,我是罪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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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近完結就卡文,寫寫刪刪很折磨,最近更得會很慢,小天使們可以丟一邊養養,反正也壓抑,這個月怎麽都能完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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