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一看,兩本是相同的,都是純法文的。
她心裏頓時起了疑慮,昨天晩上吳珂成換舞伴,把她換給一個法國人,是不是偶然?
吳珂成解釋說:“這是前任船長留下的他是個法國人,隻有這兩本書可以給我們打發時間。”
林七翻開書本,發現書裏有書簽,幾個頁麵上留有兩種不同的筆跡,看筆跡應該是個男人和一個女人。
她合上書:“是法文嗎?我看不懂。”
吳珂成麵色未變,攤開書,翻到第一麵是作者的前記。林七瞟了一眼,她不會主動說自己懂法語,那晚的失誤就當作失憶的後遺症好了,不然吳珂成會更加起疑。
吳珂成放下書,把兩人的魚鉤收上來,換了新的餌料再放下,,這個過程他已經收拾好心情,他會等到林七說實話的那天,可今天的氣氛不應該就這麽破壞掉。
他洗了手,林七遞給他毛巾擦手,他做每個動作的時候都帶著漫不經心的認真,形容起來很矛盾,看著卻很優雅。
修長幹淨的手指快速地把兩本書從頭翻到尾,他笑了,把其中一本攤開放到兩近的藤椅扶手上,兩個扶手合並在一起像個小桌子,中間絲毫不留縫隙。
他取下墨鏡,讓深黑的眼眸暴露在陽光下,整張臉更加俊美,笑道:“前任船長和他的太太以字傳情,真是浪漫。林七,你不懂沒關係,我翻給你聽。”
林七的臉又紅又黑,他把兩句話分開說就夠曖昧了,可合在一起她感覺自己被鄙視了。
好吧,即使被鄙視了,她也不會暴露出自己懂法語的事實,事實上,法語是她自學的,西班牙語是她的二外,英語才是她的專業當初人家英語補習班偷學的,念英語是想度度金,回去了找工作更方便。
她靜靜地聽吳珂成不帯猶豫地緩緩展開一個並不浪漫的故事《追憶似水年華》,這種意識流小說不是她的菜。
不過,吳珂成的嗓音比海風還要好聽,醇厚有力又溫柔,她也認真聽了,私心認為,聽他的聲音比聽小說更是一種享受。
吳珂成念著念著,聽到她均勻的呼吸,抬頭一看才發現她睡著了。昨晚兩人都尷尬,想必她沒睡好,他拎了一床毛毯,輕輕給她蓋上,將她的頭發撥到耳後,又在她眼睛上搭了一塊薄紗巾以免陽光打擾她的好眠。
她在他身邊熟睡不設防且沒做那些該死的噩夢,他心裏暖暖的,盯著前方靜等魚的上鉤。這一刻的海風和陽光無比溫柔,時光如此靜謐。
“林七,醒醒,你的魚上鉤了!”林七在睡夢裏被揺醒,她睜開惺忪的睡眼,眼前一片朦朧而明亮的淡黃色,她一把抓下遮擋在眼睛上的紗巾,這紗巾本來是與衣服配套圍在脖子裏的,現在卻蒙住她的眼睛在後腦勺上鬆鬆打個結。
“魚上鉤了?“她把紗巾隨手綁在座椅上,以免被海風吹走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吳珂成的話。
低頭望去,果然見魚漂在水中上下浮動魚線時緊時鬆,她又驚又喜:“看起來是條大魚啊!”
吳珂成樂了:“估計是,收線吧,看看是不是大魚。”
林七看過他幾次收線,釣到魚的興奮掩蓋了淡淡的不悅,吳珂成怎麽不表現他的紳士風度了?她笨拙地收線,差不多的時候將魚線一,“啪”一聲,咬鉤的那個東西撞到欄杆上又落回水裏。
“啊?“林七瞪大眼,隨即就是沮喪,“那個東西不像是魚?””雖然隻看了一眼,但她知道肯定不是魚,就算是魚,她也不要吃奇形怪狀的魚,剛才可是嚇了她一跳呢!
釣魚的人最怕的就是魚沒釣,,卻釣到水蛇,海裏麵可是什麽奇形怪狀的生物都有,這一下就掩蓋了林七把那黑東西甩到欄杆上的尷尬。
吳珂成差點大笑,及時撿起她扔在甲板上的魚杆:“我來瞧瞧你釣了什麽好東西。”
他把魚杆放回她手裏,站在她身後握住她的雙手,告訴她怎麽使巧力把魚甩到岸上來林七整個人都僵住了,她覺得吳珂成從昨天到今天就有些不正常,整顆心怦怦跳,也沒聽到吳珂成說了什麽隻覺得今天海風熱乎乎的,吹得她全身上下難受。
在吳珂成的幫助下,魚鉤上的家夥被甩上來,林七醒過神就掙開他,吳珂成沒有再逾矩的動作,跟她一起看那個黑家夥,林七就愣了。
“恭喜你,釣著了金龜!“吳珂成簡直要大笑了,他整張臉都生動起來,黑眸裏的光閃閃爍爍,比陽光還要耀眼,比波光粼粼的海浪還要璀璨。
林七卻泄氣地說:“這不是王八\嗎?”
“烏龜不就是王八嗎?做烤魚還能勉強吃。”烏龜的話,她就愛莫能助了,殺烏龜一一想想就殘忍。
吳珂成的臉瞬間黑成鍋底:“你就不能說得好聽點嗎?一個女孩子,別把王八掛在嘴邊上。”
林七怔了怔,她隻是說了一句而已,而且說的是事實,再想想吳珂成之前說“金龜。“
她眼裏突然亮了,吳珂成不會把自己代入了吧?她笑的時候最容易讓人隻看得到她的眼睛,吳珂成看了會兒,徑自把滿地亂爬的烏龜取下來扔到紅色的膠桶裏。
林七扒在桶沿看烏龜遊來遊去,這隻烏龜有盤子那麽大,背上的殼不是皸裂狀的,說是烏龜,其實就是鱉,也就是王八。
她並沒有說錯,隻是不想再刺激吳珂成就不再堅持““王八”這個稱呼,能釣到一隻老鱉,說明她今天的運氣還不錯。
“大叔,我可不會做烏龜,我們在這裏釣的魚能帶回去嗎?”林七笑眯眯地說著,還用手指輕輕摸了下老鱉殼,又快速地縮回來,老鱉可是會咬人的,沒等吳珂成回答她又跟了句,,“帶回去給蔣潔姐煮湯補身子。”
吳珂成聽她前一句還想笑,什麽叫做“做烏龜”?聽她後一句,便知道她真是不太喜歡飼養寵物的,便笑道:“隨你,你喜歡就好,我記得方姨對這個在行,你交給方姨就行了。”
林七點點頭,把老鱉全身上下看了個遍,淨了手,又坐回原來的位置,吳珂成給她換好餌料,又把她的魚線放了出去。
她鬱悶地說:“都中午了,我們能不能釣到魚啊?”
她話音剛落就看到吳珂成那邊的魚線動了,她興奮起來,沒有大喊大叫,而是輕輕拍他露在外麵的胳膊,示意他看魚線。
吳珂成輕點頭,視線下轉,她的手很白,手指纖細,搭在他古銅色的胳膊上顏色反差很大,他心裏癢癢的,卻是轉回了眼,等魚完全咬鉤,才開始收線。
也許真是老鱉給他們帶來了好運氣,在老鱉之後,接二連三地有魚咬鉤,有時候能釣上來,有時候狡猾的魚淺嚐輒止,吃一點點餌料就遊.走了。
吳珂成把船速放得更慢,認定他們所在的這片海域有更多的魚,釣到四五條之後,他就不再放線了,這些足夠他們享用一頓豐盛的午餐。
林七注意到他釣上來兩指大的魚和奇形怪狀的不明生物都會放回水裏,其實她很想說,她更喜歡吃小魚的。
為了避免發生剛才的尷尬,林七不再坐在藤椅上等魚上鉤了,而是與吳珂成分工合作,一人釣魚,一人處理。
船上的食具很全,大多專門是為吃魚而準備的,林七不太喜歡生魚的魚腥,以前在家去菜市場買魚,賣家會把魚殺好了,魚鱗刮得幹幹淨淨,現在弄得滿手都是魚腥和魚血,她的反感並不太多,還有比吃到自己親手釣的魚更幸福的事嗎?
海風更大了,把烤肉的香味吹到海麵上去。
林七隱約看到一兩隻船帆,不過一會兒就不見了,應該是保鏢們為了不打擾他們把船開遠了。
“阿寶他們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到午餐。“林七配好調料,正在給魚片刷料,她手上套了膠皮手套,做得有些笨拙。
吳珂成人高馬大地坐在一張小凳子上做幫手,把魚片串在木簽上給她刷調料,他拈起一塊魚片瞧了瞧:“你切的?”
林七一眼看到他眼裏的取笑,臉有些紅,“你放心,雖然切得厚了點,我多烤一會兒,能烤熟的。”
吳珂成沒說話,隻是笑了笑。烤架熱起來後,林七把魚片從木簽上取下來一片片擺開,她沒有把全部的魚片刷料,期間調了好幾次火候,在烤焦烤生了幾次後終於摸到門道,吳珂成已經饑腸轆轆了,平常這個時候早過了飯點,他手下的動作快起來。
林七目瞪口呆地看他玩雜技一樣把魚片翻得頭暈眼花,估計是隻活魚的話,也被他翻得翻魚眼了。
“哎,你別轉那麽快,還沒烤熱呢,你就翻過去了,魚片怎麽烤得熟?”林七又手把手教他怎麽烤。
吳珂成笑得很邪惡,他學生時代沒少參加過燒烤聚會,就算沒動過,也看過別人做,當然知道怎麽烤魚。
他不動聲色,認真地聽林七的“教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