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安眠藥
在搶救室門口一直等了沒有很久,裴黎就被推了出來。
緊接著醫生就走了出去,薄衡和許慕幾乎是同時趕了上去,來到了醫生的麵前。
“醫生……”
“醫生……”
醫生一看兩人,就知道他們太緊張了,醫生給了他們一個請放心的笑容。
“病人送來的非常及時,已經脫離了危險,隻是失血有點兒多,這會兒護士在輸血了,但是醒過來,還需要一段時間。”
薄衡明顯鬆了一口氣,他說:“紅包已經準備好了,辛苦了醫生。”
“不用不用。”醫生趕緊擺手,“這都是應該的,患者這邊也不是什麽大問題,隻是……”
“隻是什麽!”許慕立刻焦急地問道。
醫生臉上的輕鬆已經消散,換上了凝重的神情,他的眼睛在薄衡與許慕身上打量。
醫生說:“患者胸口有不明物質嵌入,而且在搶救過程中,患者的求生意識非常薄弱,我們還在他的血液中化驗出了大量安眠藥的成分。”
薄衡一下子沒話說了,他抿著嘴唇,靜靜聽著醫生的話。
“我隻是個醫生,自然也不會了解病人遭遇了什麽。”醫生說:“可是醫者父母心,都希望病人會好,你們作為病人的朋友,難道不知道他這種情況嗎?我懷疑你們這個朋友,還有抑鬱症的征兆,這麽大量的安眠藥,不應該出現在一個這麽年輕力壯的小夥身上,而且手腕上的割痕,明顯是他自己……”
“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薄衡抿著嘴唇。
醫生一走開,許慕冷厲地眸子掃到薄衡身上,他一把揪起了薄衡的衣領。
“薄衡!你到底對裴黎做了些什麽!”許慕吼道:“你難道真想把他逼死了,才滿意嗎!”
薄衡抿著嘴唇,他推開許慕,“這個不用你關心。”
“胸口嵌入物是什麽東西!”許慕盯著他。
薄衡頓了頓,他顯然並不想要提起這個,“這跟你無關。”
“薄衡!”許慕怒從心來,“你難道真的想把他逼死嗎!”
“我也不想!”薄衡的怒火也有些受不住,“你以為我就不難受嗎!他好不如容易才回到我的身邊,我不想冒險!”
“薄衡……”
“你別說了,我現在很煩,不想跟你說一句話。”薄衡說著看了許慕兩眼,“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薄衡扭頭朝病房走去,許慕看著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走廊,他的表情非常複雜。
他有些無力的蹲了下去,這種感覺像極了九年前的時候。
他才是第一個知道薄衡去了碼頭的人,可是緊接著他就看到裴黎被薄翼天帶去了藏刀閣。那天下午,他就是瑟瑟發抖地抱著自己,頓在主樓後麵的。
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該做什麽。
或許,自己什麽也不能做。
——
薄衡走過來,輕輕撫開了他的眉頭,喃喃道:“為什麽吃這麽多安眠藥呢,我就這麽讓你不舒服,讓你不開心嗎?”
躺在病床上的裴黎,一動不動,用無聲來回答他。
薄衡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也沉默了下來。
——
很長的夢,很長的夢,渾渾噩噩。
裴黎隻覺得自己像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隻是這一次昏睡,身體卻沒有那麽的疼痛和勞累,可能血液緩緩流出身體,並不是一件疼痛的事情。
而他的心,已經麻木了下來,或許也感受不到疼痛了吧。
他慢慢睜開眼睛,有陽光撒在病床上,可見今天是個不錯的天氣。
裴黎緩緩抬起眸子,忽然看到窗台站著個人影,他的視線移動到人影臉上的時候,那人也轉過了頭來。
四目相對。
是薄衡。
“你醒了。”薄衡的聲音聽起來還挺平靜,靜靜地看著裴黎。
裴黎低聲“嗯”了一聲。
薄衡的表情看起來,竟然有些緊張,一瞬間有些手足無措。
“你……你想吃點什麽嗎?”
裴黎搖了搖頭,“不想吃。”
“剛剛醒了,怎麽會不想吃東西呢?”薄衡說:“你想吃什麽,我已經讓廚師做好了,什麽都有,隻要你想吃,立刻就能端過來。”
裴黎靜靜地看著他,感受到了他的不同尋常,可是又有點兒捉摸不清楚。
薄衡還是看著他,“你想吃什麽?”
“牛奶。”裴黎說。
其實他一點兒也不想要吃東西,喝點兒牛奶已經是他的極限了,可是他不想要薄衡一直問下去。
“隻是牛奶嗎?”薄衡看著他。
“嗯。”裴黎說。
“好!”薄衡說:“牛奶就牛奶,我現在就去給你拿。”
看著薄衡匆匆離開的身影,裴黎有點兒恍惚,他竟然在他的身影中看到了緊張。
緊張?
他有什麽好緊張的?
被捏在手心裏的人,不是他嗎?
裴黎垂著眸子,靜靜地躺在病床上,病床離著落地窗很近,今天的陽光格外得好,透過玻璃灑在自己的身上。
有些舒服,曬得裴黎懶洋洋的。
隻是沒有心情。
沒有心情,沒有好心情,也沒有壞心情,像是突然喪失了情緒這項功能,整個人茫然地躺在病床上。
薄衡沒一會兒就端了杯牛奶,回來了。
“我嚐了下,牛奶的溫度正好,我……我喂你喝嗎?”薄衡看著他。
裴黎詫異地看向薄衡,“嗯?”
薄衡有些別扭地把牛奶杯,放在了桌子上,“你……喝吧。”
裴黎看了他兩眼,伸手去端杯子,可是左手手腕包著紗布,右手又在打點滴,伸哪隻手都不方便。
薄衡順著他的手,先一步端過了牛奶,“還是我喂你吧。”
“……好。”裴黎也沒有拒絕。
他現在非常聽薄衡的話,就算他要他吃了這個杯子,他也會默默吃掉。
隻要順著他就好了,什麽都順著他,什麽都聽他的,不再掙紮,他想要的,都給他。
連命都可以給他,還有什麽不能呢?
裴黎溫順地喝掉了半杯牛奶,他臉上還是一貫的平靜,可薄衡卻有些緊張,他並擅長做喂飯這樣的事情,可是又執拗地不想要其他人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