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為什麽隻有我在忍受
楚辭沫摘項鏈的手立刻停了下來，她還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裴黎。
而並沒有看楚辭沫，他的火也不是對著楚辭沫發的，眼睛直視著薄衡。
“很好，你給我出來！”
薄衡再也壓製不住，抓過裴黎的手腕，拎著他往外走，這會兒他的臉上已經沒了表情，這樣的薄衡，是被怒火熊熊燃燒的薄衡。
薄衡把他拉到了樓頂，洶湧的寒風吹著兩人，凜冽的寒風如同蛇信一樣鑽進衣服裏，貼著皮膚，冷入骨髓。
可是站在這裏的兩人，全然沒有顧忌這寒風，而是怒目相對。
裴黎一把甩開了薄衡的手。
“這麽快就暴露本性了嗎？你來這裏不就是想把我強製帶走嗎？”裴黎抿著嘴唇。
薄衡眯著眼睛，眼神同樣不痛快，“裴黎，你要怎麽鬧都可以，那條項鏈是我送給你的！”
“我鬧什麽了？”裴黎看著他，“我從頭到尾都沒有鬧過，我還不夠成熟懂事嗎？我哪次不是聽你的，任由你，完全放棄我自己！”
裴黎咬著嘴唇，這番話他太久想要說了，兒時的時候，他要看薄翼天的臉色，回到薄衡的身邊，他要看薄衡的臉色。
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在橫行霸道，隻有他在忍受，隻有在忍受……
可是一個人，到底要忍受多少，才是終點？
裴黎真的……受夠了……
他隻想安安靜靜，在一個不起眼的小地方，過自己剩下的一生。
開了為什麽，這麽一個簡單的想法，都不會能夠被實現呢？
“小的時候，你調皮任性，犯了什麽錯，是我頂著頭皮去麵對薄翼天。長大後你喜歡我，不管什麽地方都不隱瞞，是的，你的喜歡那樣的肆意張揚，可是受到後果是我，小心翼翼掩蓋一切，替你也替我擔憂的人，隻有我自己。”
“後來我們的事情被揭穿，你願意帶我離開我，我很開心，可是最後一敗塗地，承受內疚和擔憂的是我，你隻有滿腔的怒火。再到後來我們再次相遇，你隻知道發泄你的怒火，對我身心折磨，可我又曾說過什麽！”
裴黎的眼淚往下掉，“我對你，隻有擔憂，愧疚，甚至害怕，害怕你的人生因為我而走向萬劫不複，害怕你有一天會後悔，害怕你受到傷害！為什麽從頭到尾都是我在擔憂，我在顧忌，我在做出取舍，為什麽你們……你們所有人！都肆意張揚，就因為自己心情好壞而去做任何事，而我卻要戰戰兢兢！擔心一切！”
“裴黎……”
薄衡看著風中怒吼的裴黎，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們之間二十幾年的糾葛，他確實擔任著衝動的角色，他喜歡裴黎，不管不顧，卻忽略了裴黎的想法。
薄衡想要伸手去抱裴黎，“我錯了，我會為你改變的，裴黎我……”
“不用了。”
裴黎狠狠推開了薄衡。
“你現在大可不必如此，這一切是我自己願意的，已經做過了，我問心無愧，我也累了。我什麽都不想要，我也不需要你做改變，我們都承擔各自認為痛苦的一切，既然你和我之間的記憶都充滿著痛苦，那就說明……我們不要在一起，你過你的瀟灑人生，我選擇我碌碌無為的一生。”
“裴黎！”
薄衡強行拉住裴黎，將他狠狠摁在懷裏。
“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薄衡臉上難得的慌張，“你想要我怎麽改你說，我什麽都願意，項鏈……項鏈你送給那個女孩就送了，沒什麽的，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發火，這種……這種小事而已，你不要生氣。”
裴黎掙紮了好了一會兒，薄衡似乎使用了全部的力氣，他怎麽都掙脫不開，
最後，他泄氣一樣垂下了雙臂，任由薄衡緊緊抱著自己。
他真的累了，尤其在這一刻，他無盡的疲倦。
為什麽每個人都能輕易地打亂他的人生，而他隻是默默承受呢？
裴黎想不通這一點兒，如今也不想想了，隻任由腦袋麻木下去。
——
楚姨家。
楚姨還在教育楚辭沫，“我是不是跟你說過，不要隨隨便便收別人的禮物，不是讓你給裴黎送回去了嗎？”
“我……我哪知道會有這麽一出。”楚辭沫看著手中的項鏈，臉上帶著煩躁，“而且這是黎哥送給我的禮物，又不是別人，我怎麽會知道……”
楚辭沫也是說不上的委屈，今天是她第一天把這個項鏈戴上，哪裏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
她轉眸瞪了許慕一眼，“那個人是怎麽回事啊？他跟黎哥是有仇嗎？還是這條項鏈是他……不會他們兩個人有什麽奇怪的關係吧！”
許慕猛地抬起了眸子，看向了楚辭沫。
楚辭沫說：“是不是……黎哥是他姐夫之類的？這條項鏈不會是他前女友，或者前妻之類的吧？前妻前女友去世了？”
許慕皺著眉頭，但心底也鬆了口氣。
“你腦補些什麽啊？”
楚辭沫撓了撓頭，“可能最近韓劇看多了吧，那個許慕哥，這個項鏈是……是怎麽回事？不是黎哥自己買的對吧？”
許慕沉默了一會兒，“是薄衡送給他的。”
“啊？”楚辭沫一臉不解，“他為什麽要送給黎哥這樣的項鏈啊，這可是女士項鏈哎。”
“可能是……小心買錯了。”許慕說。
“哦哦哦，原來是這樣的。”楚辭沫點點頭。
許慕沉默了一會兒，他看著空蕩蕩的座位，明知他不應該出去摻和他們，可是許慕還是忍不住站起了身。
“我出去一下。”
許慕出了門，他往樓頂看了一眼，順著樓梯往上走。
樓頂十分安靜，許慕還在想，他們是不是沒有去閣樓，而是去了別的什麽地方，可是頭剛剛冒出樓頂，出現視野，就看到了擁抱在一起的兩個人。
許慕的步伐，倏地的停住。
冬日的陽光竟然如此的刺眼，許慕從來沒有想到過，他會被西部冬日的陽光，刺得想要流眼淚。
那個早晨還沉睡在自己懷裏的男人，現在跟另一個人擁抱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