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不要小心翼翼
薄衡往前走了兩步,看著病床上的許慕,“哦……昨天我推了你一把,你就搞成了這個樣子?你也太弱了吧?”
許慕還沒有來得及搭話,裴黎就連冷下了臉來,臉色特別難看。
許慕:“我……”
“薄衡!”裴黎盯著他,“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你不會不知道,許慕額頭上的傷,是你所做吧?”
薄衡微抿了一下嘴唇,眼底帶著點兒愧疚,可是這並不影響他差勁的行為。
“隻是推了一下而已,還能把你摔死?”薄衡撇著嘴角。
裴黎攥著拳頭,臉色極其差勁,“要是今天早晨,景航沒有發現許慕的話,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麽一種情況,真的會死。”
薄衡的眉頭微皺了一下。
許慕的臉色有些陰沉,他沒有說話,隻是深深地看了薄衡一眼。
裴黎看著薄衡的神情,冷笑一聲。
“你根本不會在意這些的,你根本不會在意。”
“裴黎你……”薄衡皺著眉頭,裴黎的語氣讓他有些……難受,他很少有難受的情緒,他最多的就是生氣,可是這會兒裴黎的神情,讓他有些難受。
“你走吧。”裴黎看著他,“不要在這裏打擾病人的休息。”
“裴黎!”薄衡心裏有火,發不出來,憋得他難受,他盯著裴黎,“你不要對我這種態度!我是一條狗嗎?說丟出去就丟出去!”
他一把扯過了裴黎的手。
“薄衡!”
“薄衡!”
許慕和裴黎幾乎是同時開口的,饒是許慕這樣性格的人,臉色都極其難看,他盯著薄衡抓住裴黎的手,眸色一沉。
“薄衡,”許慕說,“這裏是醫院,就算你不顧及這些,也請你稍微饒一饒裴黎,說一千遍一萬遍,真的不想要再說了,裴黎他是個人,他有自己的想法,你能不能不要把你強製別人的那一套,頻繁的用在裴黎身上,他會承受不了的,你也稍微為他考慮一下吧?”
薄衡和許慕向來不和,從前是薄衡單方麵的和他不和,到了這會兒兩人都挺看不上對方,可是今天,這一會兒,薄衡居然沒有反駁許慕。
他隻是緊緊皺著眸子,視線從許慕身上移動到裴黎的身上。
“你就這麽想要離開我嗎?無論如何都想要離開我嗎?”薄衡看著他。
對上薄衡的眸子,不知道為何,裴黎的心疼了一下,薄衡很少有這樣的眼神,清澈又複雜的眼神,眼神中有明確的渴望,渴望得到裴黎的回應,可是又有掙紮和複雜的部分。
裴黎咬了咬嘴唇,正好要開口的時候,衛生間突然出現了稀裏嘩啦的聲音,緊接著就聽到了小影哭泣的聲音。
裴黎一愣,轉頭就往衛生間去了。
“小影?是你在裏麵嗎?發生了什麽嗎?”
“小影?”
薄衡愣了一秒鍾,他看向許慕,“小影在這裏!?”
許慕深深地看了薄衡一眼,“嗯,剛剛他去衛生間了,衛生間的馬桶有點兒高,你去看一看吧。”
薄衡眼底閃過一瞬間的複雜,他對上許慕的眸子,沒有說話,轉頭進了衛生間。
衛生間裏,小影摔在地上,眼淚還掛在臉上,地上全是水。
裴黎看著摔在水裏,臉上掛著眼淚,還努力不哭出聲音的小影,裴黎的心一下子就疼了,他趕緊把小影抱了起來。
“小影?摔到哪裏了嗎?怎麽摔到了呀?”
小影帶著壓抑過的哭腔,“我……我想要洗一洗手,可是我夠不著洗手台,就……就踩著馬桶,然後就……就摔了下來,我……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裴黎愣了一下,“為什麽要跟我說對不起。”
小影依舊眼淚汪汪的,“我不是故意弄了一地水,你……你不要討厭我。”
“我怎麽會討厭你呢?”裴黎抱著小影,幫他把沾水的外套脫了,心疼地撫摸著他的後背,“不用跟伯伯道歉,伯伯心疼你還來不及,怎麽會討厭你呢?不會的。”
“可是我搞亂了這裏。”
“不要緊,等會兒我讓人來收拾。”裴黎安慰著,“你摔疼了嗎?小影?哪裏摔疼了就告訴伯伯。”
“屁股疼……”
小影的眼淚一下子就飆了出來,抱著裴黎的脖子,大聲地哭著,好像在宣泄著什麽,可是一個六歲的小男孩,怎麽會有“宣泄”這樣濃重的詞匯呢?
裴黎的心越發的軟了,緊緊抱著小影,不住地撫|慰著。
薄衡一進門就看到一大一小抱成一團的兩個人,看著這兩道身影,薄衡的腦海中竟然浮現了“父子”兩個人。
這兩個字對他來說是極其陌生的,小的時候,他沒有在薄翼天身上看到任何父親的影子,他對他隻有懼怕。長大後,他對薄翼天的感情雖然發生了變化,可是從“懼怕”變成了“挑戰”,他想要壓過薄翼天。
“父親”這個符號,他從來沒有領會過,也不知道什麽叫做父親。
裴黎抱著小影,站起的時候,轉身看到了在門口發怔的薄衡。
“你站在這兒幹什麽?”裴黎掃了他一眼,語氣並不好。
一時間薄衡居然沒有什麽反應,而是有些怔怔地讓開了路,讓裴黎出了衛生間。
裴黎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扭頭進了病房。
許慕有些擔憂地看著走出來的兩人,“小影沒事吧?怎麽……弄了一身水?”
“踩著馬桶去洗手來著,摔在地上了。”裴黎說。
許慕趕緊看向了小影,“摔在地上了?沒摔傷吧?”
“我看了下,沒事,就是屁股摔紅了。”裴黎笑著看小影,給他擦掉了臉上的眼淚,“就是把小影給嚇到了。”
小影鑽進裴黎懷裏,不肯說話,不知道是害羞還是在想什麽。
裴黎知道他是在不好意思,摸著小影的後背,“你看,你許慕舅舅也是在擔心,沒有人責怪你的,以後不用這樣小心翼翼的,好嗎?”
也不知道小影聽沒聽到,隻是往裴黎懷裏鑽得更深了,頭埋在他的腋下,不肯出來。
裴黎心裏軟得跟一灘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