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我會陪著他……
前排的景航，通過後視鏡看到了裴黎的臉，看著依偎在裴黎身邊的許慕，景航的表情有些複雜，作為他的朋友，他再明白不過許慕對裴黎的感情。
那麽裴黎呢？
景航看著他，陷入了沉思。
車子開到了景航的別墅，下車前，裴黎叫醒了許慕，許慕剛剛睜開眼睛的時候，有點兒恍惚，頓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他們到了景航家。
喬白逸先跑進了別墅，一邊喊著管家，一邊往裏跑，景航下車幫裴黎開了後排車門。
許慕是被裴黎扶著下去的，許慕還打趣道：“這幾天你對我也太照顧了吧？我自己可以下車的。”
裴黎頓了一下，勉強擠出一個笑臉來，“好，那你小心點。”
許慕笑了笑，他其實對於裴黎這種過度照顧，他的心底是開心的，隻是沒有說出來。
這幾天有些轉暖，管家葉叔移栽了幾棵盆栽過來，說是開春就會開花了，景航對這些不感興趣，可是喬白逸一天天盯著那幾棵盆栽。
許慕一進院子就看到了冒著綠意的盆栽，以及蹲在盆栽門前看的喬白逸，許慕笑了笑。
“在看什麽呢？”跟在他旁邊裴黎問。
許慕指著那盆盆栽裏的小綠苗，“天還這樣冷，就已經發芽了，春天是不是就會開花？”
裴黎往那邊看了一眼，雖然這幾天沒有年前冷，可是這樣的溫度還能冒出綠苗來，確實不常見。
“春天會開花。”裴黎說。
“春天就快要到了呢，所以啊……”許慕扭頭看向裴黎，“你也開心一點兒，最近看你總是心情不好，是不是薄衡那邊，他……他又逼你了？”
裴黎看著擔憂著自己的許慕，心情有些莫名的沉重，他輕輕地搖了搖頭，“沒有，薄衡出國了，這段日子不在國內。”
“那你怎麽還這樣？是不是我……我讓你不開心了？也是，我從小就沒有薄衡能說會道，有時候還會有點兒無聊，你要是覺得無聊，不用陪著我的，可以跟景航啊喬白逸啊，一塊出去玩一玩，你是不是也好久沒有散心了？”
“不用……”
裴黎看著許慕，“我沒有覺得無聊，我覺得這樣挺好的，其實我也不喜歡熱鬧，就喜歡這樣安安靜靜地待著。”
“那就好。”許慕點點頭，心情還有點兒不錯。
從住院他就沒有出來過，今天陽光明媚，他在院子裏多待了一會兒，跟喬白逸還說了一會兒話，他本來就比裴黎活潑一些，和喬白逸也聊得開。
隻有裴黎，還是那樣沉默著。
景航端了兩杯紅酒，遞給了裴黎一杯，看著院子裏的喬白逸和許慕，喝了一口紅酒。
“你也不用這麽緊張，我覺得許慕跟從前也沒有不一樣，隻是有時候記憶力有點兒差而已。如果有個人照顧他的話……那也沒什麽影響。”景航說。
裴黎抿了一口紅酒，抬眸深深地看了景航一眼。
景航對上他的眸子，“其實……我覺得比起薄衡，許慕更加適合你。許慕善良溫柔，對待喜歡的人，恨不得把心掏給對方，但是他對人的好，又不會讓對方感覺到壓力，他是全心全意為被人考量，什麽時候都是。”
裴黎垂著眸子，許慕是個什麽樣的人，他心底再明白不過，就因為他是這樣一個處處為別人著想的人，裴黎才沒有辦法對他置之不理。
他是那樣的溫和陽光，怎麽能夠遭受這樣的事情呢？
景航看了裴黎兩眼，“如果你能一直陪在許慕身邊的話，你們兩個人都會過得更幸福，絕對比現在，比你和薄衡糾纏著，再外加糾扯著許慕，三個人互相糾扯得要幸福，總有人要放手嘛，也總有人要成全。”
裴黎抬眸看了景航一眼，他明白景航的意思，聽起來這像是非常合適的選擇。
可是……
裴黎垂著眸子，“我會陪著許慕的，但不會是以戀人的方式。”
景航輕笑了一聲，“那是以什麽方式？朋友？或者是永遠在他身邊，永遠給他希望，卻不讓他希望成真？裴黎，你這是在陪著許慕，還是在折磨著他，許慕是個不會叫苦的人，你這樣對待他，跟薄衡強製你有什麽不同？隻不過一個是溫和點兒的淩遲，一個是幹脆些的砍頭而已。”
裴黎皺了皺眉頭，他沒有想到景航說話如此的直接。
景航和許慕不同，雖然兩人是多年的朋友，可是追求愛情的態度天南地北，他永遠迎難而上，而許慕卻總是默默關注，要不是許慕這樣的性格，能夠到了現在，才讓裴黎知道他的感情嗎？
“許慕雖然不喜歡說，也不愛要求些什麽，可是他對你感情如何，你真的看不出來嗎？你應該吊了他這麽多年了，也該給個回應了，我可不想看著我的朋友，數十年如一日的默默承受。”
裴黎有些無話可說，他張了張嘴，發現自己實在是沒有什麽好說的。
說什麽呢？說他無法答應，還是說他看不到，這些話，在此時此刻，他沒有辦法說出口。
景航看了裴黎幾眼，“你自己慢慢考量考量吧，如果你能陪在許慕身邊，那就陪在許慕身邊，如果不能，那就不要吊著他，這樣會讓他更痛苦。”
景航朝院子深處走去，留下裴黎一個人站在原地。
他不是不明白景航的意思，也理解他作為許慕的朋友，說出這樣的話，可是……可是……
裴黎看著院子中，蹲在盆栽麵前，笑著和喬白逸說話的人，他是自己的發小，也是自己的弟弟，認識他，跟認識薄衡的時間一樣長，甚至他十年前離開薄家的時候，最後見的一個人是他。
自己的人生也跟這個人有著那麽多的重疊。
可是就因為這樣，就要和他在一起嗎？
那是不一樣的意思。
那不一樣……
裴黎蹙著眸子，眸色漸深。
遠處的許慕正好轉過頭，看到了裴黎，他揚了揚自己的手，手中一抔黑土，土裏有一根小小的，小小的綠芽。